FFF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液晶屏的微微亮光,照亮着他的虎头。
    那炯炯有神的虎眼里,透露出亢奋的神色。
    其实FFF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就是个服兵役十年幸存下来的老兵,刚刚脱离自由民的身份,升级为公民。
    他没太多积蓄,现实世界的工作里,还因为曾经是自由民的身份,处处被人排挤,过得并不如意。
    到了超凡世界里,大家人人平等全靠自己努力,他从一点点小生意开始攒家底,攒了一年多也不过十多万。
    每次他发现商机的时候,都苦于本金不足,根本没有资格参与。
    而今天,他到现在为止已经赚几十万了!
    “要不要卷钱跑路?”FFF认真思考着,凭借着今天刚刷的二十多支签名光剑,还有贩卖视频,赚点击赚流量,他可以说已经积攒出第一桶金了。
    以他的经商能力,总归能活的很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缺钱。
    虽然那位‘白人之光’很厉害,但他只要将钱存为不记名账户,记下账号和密码,然后自杀。
    对方是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的。
    一边是不确定的未来,一边是确定的现在,要哪个?
    FFF抱着双臂,认真思索许久后长舒一口气,并不由得笑起来:“把这场游戏看成投资就好了啊,哪怕是几百万的资金,又哪里有投资一个S级战斗大师来的划算?当然是人的投资成长曲线更好啊!”
    他是个钻研投资的人,所以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在他看来,只要庆尘不犯傻,早晚能成为S级战斗大师的吧。
    某一刻,FFF甚至感慨,自己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竟然一时间也被冲昏了头脑。
    这时,他重新看向液晶屏,有人发来消息:“确实是‘白人之光’吗,为啥他又换了个亚裔的面孔?”
    FFF回应道:“他一个人要杀穿27个出生点,好歹也要伪装一下子吧。”
    对面回复:“明白了,能理解。002号出生点的战斗太厉害了,他明明是个白板号,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轻松啊,我想买那支激光剑,但激光剑上面有编号吗?”
    FFF回应道:“有的,就是002号。”
    在庆尘签字的时候,FFF专门要求一场战斗对应一个编号。
    庆尘的战斗风格多变,有举重若轻的,有偷袭暗杀的,有借助地理环境精妙计算的,适应着不同人群的喜好风格……
    不得不说,庆尘本身就是一个产出艺术品的大师啊,每段战斗视频都能扣人心弦。
    不仅如此,FFF还为视频附上了“白人扬眉吐气”的含义:
    “试想我们曾经被欺压过的时光,如今终于有领袖站了出来,他注定要带领我们白人在超导世界立足……”
    “白人终于要站起来了!”
    “这是我们白人的未来领袖!”
    FFF在视频里,一副慷慨激昂的语气,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似的。
    这卖的哪是激光剑、收藏品啊,这卖的是情怀!
    其实FFF是亚裔,不然也不会成为自由民。
    但为了赚钱嘛,不寒碜。
    卖批发的不如卖品牌的,卖品牌的不如卖情怀的,FFF算是整明白了。
    对方开价:“现在激光剑也不是独一份的,价格肯定也不会太高,14万,怎么样?”
    FFF笑了笑给对方回道:“不好意思,10分钟后开始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要论利益最大化,肯定还是拍卖。
    其实FFF曾想过,要把今天缴获的一百多只激光剑,全都当做限定来卖,002编号的可以卖十支,003号的可以再卖十支……
    但是,他觉得这样会影响到庆尘的声誉,所以没有这么做。
    目光要长远!
    FFF将物品全都挂到拍卖行之后,开始在超导世界里认认真真的汇总起资料来。
    这资料是所有365多元世界的探索视频与攻略,通关类的副本就找速通记录保持者的视频,探索类的副本就找最详细的视频。
    一个精明的投资者,决不能坐享其成,既然庆尘是初来乍到的超导世界新人,那他FFF就有义务帮对方快速成长,成为对方最可靠的助力。
    不然人家凭什么带自己赚钱?对方是最厉害的战斗人才,想找顶级辅助可太容易了。
    ……
    ……
    回归倒计时96:00:00。
    庆尘从虚拟仓醒来,可这次壹并没有撑着脑袋等在旁边。
    他疑惑的往外走去,却看见宴会厅里音乐交鸣,灯光绚烂。
    “庆尘,快来快来,”壹说道:“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晚餐,还有音乐。”
    却见宴会厅里长长的桌子,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陈列着满满的菜肴,壹换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带着长长的金色假发,看起来倒是成熟了几分。
    空中要塞上还有数百名亚裔,他们本身就是服务人员、厨师、乐手,如今在壹的指挥下安排了一场晚宴,而嘉宾就只有庆尘与壹。
    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庆尘笑着说道:“好看。”
    自打壹拥有了身体之后,整个人都乐观开朗了许多,就像是一个暗夜里穿梭在萤火虫之间的精灵。
    哪怕对方现在只有一个非常简陋的身体。
    这也让庆尘更加坚定了赚钱的信念,不仅如此,他还要想办法获得爵位,这样才能购买壹想要的部件。
    在西大陆里,阶级是非常明确的。
    公爵掌管一城。
    伯爵可拥有1000私军。
    男爵可拥有200私军。
    公民可以担任公职,可以随身佩戴武器,可以购买12个奴隶、处决奴隶。
    自由民只能购买低级机器人,不能购买奴隶,不能随身佩戴武器。
    阶层越往上,权力就越大,阶层在社会里体现于方方面面。
    壹笑道:“你先吃东西,我去跳跳舞,以前都没跳过呢。”
    庆尘看着她在舞池里笨拙的转圈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喊来小黑问点事情,但小黑已经带着武器和弹药去荒岛上玩和平精英了……
    他又喊来一个年长的亚裔中年人问道:“我问你,自由民如何能成为公民?”
    中年人身穿燕尾服,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谦卑回应道:“服兵役,参战10年就可以。”
    “参战?打谁,”庆尘问道。
    “禁忌之地的巨人、它们统领的恐怖生物,”管家回应道:“它们极其凶残,天生就十分嗜血,据说它们还在禁忌之地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只是目前还非常落后。”
    庆尘愕然,原来西大陆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有两拨势力的,而且一直在战争。
    而且,那广袤的禁忌之地里,已经有新人类建成了新的王朝!
    他忽然觉得咕咚和叮咚很适合这里啊,说不定咕咚哪天就成国王了……
    说实话,庆尘猜想过许多事情,但他真的没想到西大陆的禁忌之地里,竟然已经能发展出完整的族群了。
    管家解释道:“其实双方的战争并不频繁,平日里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状态。只不过王国有太多资源需要去禁忌之地里获取,这样一来巨人族就会攻击人类。”
    对于罗斯福家族来说,禁忌之地是有各种规则的,融合在一起,军队贸然进去生死难料。
    对于巨人们来说,罗斯福家族有着好几位半神级别的高手,还有强大的科技,它们自然不会出来找死。
    但如果罗斯福家族非要进入禁忌之地,那就又不一样了……
    都是资源闹的。
    庆尘倒是很好奇西大陆的巨人王国,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参观参观,给咕咚带一些先进经验。
    不过,他未必有这个时间和机会。
    也不知道那里的巨人是像温柔的叮咚更多,还是像暴躁的咕咚更多?
    庆尘继续问道:“公民如何成为贵族?”
    管家解释道:“也需要功勋,战功。公爵是世袭,他们有传承可以再造S级高手,伯爵与男爵就只能靠战功。也不一定是杀巨人,还可以杀反抗军,内部平叛……等等。”
    “明白了,”庆尘心说,这样一来自己还得想办法融入那个社会啊:“没事了,你下去忙吧。”
    赚钱,当贵族,目前是庆尘最大的目标,同时这也不耽误庆尘探索西大陆,了解敌情。
    他认真的吃完这顿饭,舞池里亚裔乐手们有人在弹钢琴,有人在拉小提琴,一个个倒是非常精通。
    这场偌大的舞会,就是专门为他和壹举办的。
    这时,壹哒哒的跑过来说道:“庆尘,快来陪我跳支舞,我都学会了!”
    “可我不会啊,”庆尘不愿意跳,太尴尬了。
    “你那么聪明,学杀人学的那么快,学跳舞还能难得住你吗?”壹笑盈盈的说道,面部的表情不太真实,这也是壹苦恼的地方。
    据说高等级机器人跟真正的人类一样,她还挺期待的。
    庆尘不想起身,但最终拗不过壹的邀请,对方把他的手搭在腰上,然后一圈又一圈的跳着,直到乐手们都累劈……
    庆尘本想跳一支就算了,可他看见壹那么快乐,也不忍打断。
    跳舞对于人类来说是很简单的快乐了,你有手有脚就能跳,跳的不好看也不影响快乐或不快乐。
    但这一切,对于曾经的壹来说是一种奢求。
    她虽然可以附身机械狱警,可那玩意连皮肤都没有,也感受不到温度和风的流动,实在难以将它和人类等同。
    如今不一样了,承载壹的这具机器人要负责帮主人试浴缸里的水温,要提醒主人天气,它能感受到许许多多人类拥有的触觉了。
    这让壹觉得非常新奇,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虽然她只感受了一小部分。
    舞池里庆尘和壹不知疲倦的跳着,乐手们看着两个人,突然换了更柔缓的音乐。
    ……
    ……
    君临号空中要塞抵达新的岛屿上空。
    令庆尘惊讶的是,亚裔竟然没有一个人带武器的。
    庆尘疑惑道:“你们没人带武器吗?”
    那位管家笑着说道:“一个人带武器,其他人都会受胁迫,若是有人带了枪械,大家连反抗他的勇气都没有。反正您也确认了荒岛上没有大型野生动物,我们干脆约定好全都不带武器了,只带工具类物品。相信只要我们勤劳点,总能活下去的。”
    庆尘笑了笑:“祝你们好运。”
    待到这些亚裔乘坐甲级浮空飞艇离开,空中要塞再次缓缓下降高度,与海平面保持着安全飞行距离,低空飞行着。
    庆尘和壹第一次来到甲板,两个人坐在甲板的边缘,吹着晚风,看着太阳渐渐沉入海面。
    整座空中要塞就只有他们两个了,两个人小小的身影,被偌大的空中要塞衬托的格外渺小。
    壹坐在边缘伸出手去,笑着说道:“以前在各个服务器里穿梭着,只觉得那里是囚禁着我的笼子,我天天渴望着飞出去,但是又担心大家害怕我。我能看到整个开放民用网络的信息,我能看到所有人提及人工智能就讳莫如深的样子,有时候我会在想,我也想出去玩玩啊,我不会伤害谁的……我开过马甲,想要发帖子告诉他们人工智能也没那么可怕,但他们都不相信呢。”
    庆尘默默的听着,他知道这是壹压抑在心中很久的声音了。
    对方可以因为任小粟的教导而恪守底线,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忍不住了呢?
    一个人被长时间关在笼子里面,心理总会出问题的。
    壹微笑道:“谢谢你庆尘,这次旅途还没完全开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你一定在超导世界里很努力的为我赚钱吧,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知道你会为我做什么,你真好。”
    庆尘笑着说道:“也没那么好。现在我是觉得那个AI有问题,不确定他是否友善,等我大概了解清楚,就想办法带你进去一起玩啊。”
    “好呀,”壹开心答应道。
    “其实我在里面已经很厉害了,然后也攒了好多钱了,等我们到西大陆,很快就能给你换上一些新装备了!”
    壹认真听着,也没有拆穿……
    ……
    ……
    庆尘回到虚拟仓躺下,壹则继续整理着空中要塞里的信息,为马上要抵达西大陆做准备。
    还有两天,他们就会抵达西大陆的边缘了。
    如今,两个人是并肩作战的队友,都要各自努力起来。
    庆尘进入白色柔光,还没等AI送他进入世界,他便忽然问道:“你在超导世界里是什么角色?”
    AI用女性的声音柔和道:“我不担任任何角色,这个世界只有一条规则,没有管理者。”
    庆尘摇摇头:“我问的是,你的人物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人工智能生命体一定会感受孤独的吧,所以你会在这个几乎真实的世界里,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体验不同的人生,以此来度过自己漫长的岁月。”
    AI沉默了:“你为何对人工智能生命体如此执着?我很好奇,你们东大陆有没有与我一样的人工智能生命体?”
    这就等于是明牌了!
    AI的意思很明确:没错,我就是人工智能生命体,但我也知道你并不属于西大陆!
    庆尘笑了,其实大家都没必要遮掩,毕竟他进入的终端归属于君临号空中要塞,那里原本每天都应该有很多人上线的,结果现在却好几天没来过了。而庆尘,则是一段新的脑波,从未出现过的脑波。
    AI肯定能发现这件事情,并分析多种可能性。
    庆尘好奇问道:“你和罗斯福家族是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你们是从属关系。”
    “契约关系,”AI回答道:“他们创造了我,并与我签订了契约,彼此合作共存。他们没有勇气以重启文明的方式来毁灭我,而我也并没有吞并世界的野心,大家相安无事。我提供虚拟世界,为他们输送现实世界的财富,但他们无权干涉我。”
    庆尘心说,这倒是走出了一条与东大陆截然不同的道路来。
    难怪超导世界归属于罗斯福家族,却完成了去中心化,原来还有这样的关系。
    不过,AI说的也未必都是实话,毕竟壹现在都学会撒谎了。
    庆尘直白问道:“如果你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工智能,你会怎么做?”
    AI沉默许久:“东大陆果然有与我一样的存在,它多大了,是什么性格,有趣吗,有攻击性吗,喜欢什么?”
    庆尘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哭笑不得,这个AI似乎对壹的存在格外好奇,他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但如果你能再回答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传送到了超导世界。
    庆尘哭笑不得,这AI怎么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就不聊了!
    关键是,他还没来得及更改容貌和出生点呢!
    睁开眼睛,庆尘以已经名震四方的白人之光容貌,出现在二十多名团伙当中……
    这些团伙被杀怕了,竟组团聚在一起防备‘白人之光’的偷袭,然后就看到庆尘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特么……”
    庆尘又被秒了。
    公报私仇啊这是!
    一个AI竟然还会公报私仇你敢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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