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对孙女用野鸡请客的主意一点儿都不反对,还甚感欣慰,孙女长大了懂事了,懂得人情世故了。
    以后再有哪个烂舌根的说他把孙女惯歪了,他就能更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了。
    “爷爷,咱家有什么调料没有?炖鸡用。”李明月问道,时间太久,她记不得家里东西的详细情况,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也只是在放粮食的屋子里大致看了下。
    李老头道:“家里有盐,放点儿盐就行了,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
    前面的周珩听了,脚下一顿差点儿崴了,瞬间就对李老头的厨艺不抱希望了。
    李明月想起在死后遇到的一个厨师魂魄,排队等待的日子很无聊的,大家魂魄就靠聊天吵嘴打发时间了。
    那个厨师魂魄蹭说过:“烹饪最高的境界就是只用少量的盐做辅助调料。”
    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反正很多魂魄反驳这个说法来着,都没说过那厨师魂魄。
    难道爷爷已经掌握了烹饪的真谛?
    李明月嘿嘿笑了起来。
    周珩一回头间,扫到她的笑容还稍微失神了一下,这画面让他联想到了一只猪。
    只听猪......不,李明月说:“爷爷,那你一会儿注意看看哪里有野葱野蒜野姜,我们挖点儿回去炖鸡肉的时候放些。”
    山上田间地头是有这些野味的。
    李老头痛快地应了一声,眼睛就四处搜寻了起来。
    周珩又开始期待吃鸡了。
    到了山下,才进村,他们就迎头遇上了扛着锄头的大队长。
    “哟,老叔,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进深山去了?”
    大队长李石柱眼睛发光地看着李老头手上提着的兔子和野鸡,又瞅了一眼周珩背筐里的板栗,再不客气地看看李明月筐里的木耳。
    他快速估摸着,有了这些东西,老李头和孙女二人应该能撑到下个月收粮的时候,这样自己也不用再借粮给他们了,也不用天天被婆娘骂得上不了炕了。
    李老头也不怕被李石柱看到,东西少,不用上交给队里。
    他脸上的得意劲掩都掩不住,说:“没进深山,就在外围往里面走了一点点。”
    李石柱一点儿也不信,外围的地方早就被村里人给刮了一遍又一遍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留下了。
    算了,不告诉他真话就不告诉呗,他也不稀罕。
    李老头继续眉飞色舞地说:“这不,家里来知青了么,咱作为主人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我家你也知道没东西,亏得今天运气好,逮着一只兔子和野鸡。”
    他看了眼周珩,蜜枣儿老说是因为周小子运气好,也不知真假。
    大队长也隐晦地也看了眼周珩,心说,可拉倒吧,话说的好像你觉悟多高似的,当年到底是谁为了三颗蔫吧枣堵他家门口三天的,害他被婆娘揪着耳朵骂了一个星期。
    往近了说,就上个月为了跟五岁的三娃要半个玉米,给三娃可是编了半天的狗尾巴草。
    他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是周珩弄来的,李老头就是为了占便宜,才说这么大方的。
    反正别大方到他头上就行,李石柱也懒得管这事儿。
    “行,那你们抓紧回去吧,别被村里人看到了又生事。”村里其他人可没他这么高的素质不眼红。
    李明月路过李石柱时,笑着招呼了一声:“队长叔,晚上来我家一块儿吃鸡肉啊。”
    李石柱赶紧摆手:“你们吃吧。”
    就这么点儿东西,五个知青都是年轻力壮的,再加上老李头爷孙二人,估计一人也分不到多少,他虽然也馋肉,但不会去凑这个惹人嫌的热闹。
    他一边走一边砸吧嘴,觉得明月这丫头深得老李头真传。
    李明月三人一路回到家里,一进院子,就见三个女知青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说话,另外一个男知青则坐东屋门沿上拿着本书看。
    院子里一下子有了生气,看着这生气,李明月心情明朗了起来。
    她抢先吆喝了声:“我们回来了!”
    听到动静,四个知青抬头看了过来,见是房东回来了,俱都站了起来。
    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圆圆脸的女知青左右看看,见同伴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便开口说道:“那个,李爷爷,明月妹子,是吧?”
    李老头挤出个憨厚的笑来,“哎”了一声。
    李明月也笑道:“你们喊我明月就好了。”
    圆圆脸女知青见李家爷孙二人看起来和善,便也笑道:“我叫麦丽丽,我们上午就搬过来了,我们几个人自作主张,住了你家的一间西屋和两间东屋,之前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搬到另外一间西屋了,你们看行不行?”
    他们三个女知青占了一间较大的西屋,男知青古士杰担心周珩嫌和他住一个屋不方便,就自己占了一个东屋,又把周珩的东西搬到了另外一个东屋。
    李老头琢磨了下,咧嘴笑道:“麦.......小麦同志,小麦好,有面吃。”
    麦丽丽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其他两个女知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老头真有意思。
    李老头很实在地说:“我们家也就房子多,你们看怎么住得方便怎么来就好,要是有什么问题......找大队长李石柱,他管用。”
    他突然想起李石柱答应每个月给二十斤粗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等晚上吃过肉得去催催,家里可没粮了。
    “好,谢谢大爷。”另外两个女知青见李老头这么实在,也都笑着打招呼自我介绍。
    “我叫沈小琴,明月可以喊我小琴姐。”
    “我叫徐英娜。”
    那个男知青也走过来帮忙卸周珩背上的筐,一边说:“我叫古士杰,你们喊我什么都行。”看起来很文静。
    李明月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小麦姐,小琴姐,英娜姐,古大哥。”
    李老头憨厚地嘿嘿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野鸡,说:“今晚炖野鸡,欢迎大家住进我家,以后大家一个院子里过了,都别客气。”
    麦丽丽等人早就看到那野兔和野鸡了,本以为没自己的份,没想到竟然还能分到一杯羹,忍不住都欢呼了起来。
    徐英娜瞅着野鸡尾巴五彩的羽毛,问道:“大爷,能给我几根鸡毛吗?”
    李老头笑了笑,“这鸡毛都归我孙女,这你得问我孙女。”
    李明月准备拿这些鸡毛做个鸡毛掸子玩,她听到爷爷这样说,笑道:“行啊,等我把鸡毛洗干净了你再来挑。”
    “好。”
    傍晚时候,李明月拎着野鸡在院子里收拾,麦丽丽好奇地蹲一边看。
    “明月,你动作可真利索,你是不是经常做鸡啊?”
    李明月想了想,上辈子也就死之前三四年生活条件好了,赵家基本上每个月都吃鸡,都是她收拾。后来上了天后,她还和那个厨师魂魄探讨了下鸡的各项法则,也有涉及鸡的处理,不过那个主要是理论。
    现在她应该是个几乎没吃过鸡的人,她于是笑了笑:“我们农村人,干活干多了,做什么都利索,做鸡是第一次。”
    “啊?”麦丽丽担忧了,“那你会做鸡吗?”
    能吃一次鸡挺不容易的,可别糟蹋了,那就可惜了。
    她转头问徐英娜等人:“你们谁会做鸡啊?要不过来帮帮明月。”
    徐英娜摇摇头,她家穷,没条件吃鸡,鸡蛋倒是会做。
    沈小琴也摇头,她家倒是时不时地吃鸡,但不是从食堂打回来的成品,就是家里以前的警卫员做,她没动过手啊。
    古士杰脸红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做过。
    周珩在屋里不知干什么,没出来。
    李明月笑道:“我会做,一会儿你们等着瞧。”
    麦丽丽露出个不走心的笑,心里决定全程看着她做,万一哪一步不对劲了就及时阻止。
    没过多久,麦丽丽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发挥的余地,而且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勾人馋虫的香味。
    其他人都走到了院子里,一边作矜持聊天状,一边时不时朝厨房方向吸两口,就连周珩也走了出来。
    李老头抱着十斤粗粮从外面走进来,问:“这是谁做的,咋这么香嘞,我离得老远就闻到了。”
    他话音才落,就见孙女和那个小麦一人抱了一盆热腾腾的鸡肉出来。
    “准备吃鸡喽!”麦丽丽心情激动地吆喝了一声。
    众人立刻乱做一团,回屋里取碗筷的取碗筷,找板凳的找板凳,找桌子的找桌子,想帮忙的迎过来要接手,连周珩也走了两步。
    李老头一激动,赶紧道:“快去堂屋搬桌子,把桌子搬出院子里来,大家都坐院子里吃。”
    众人坐定,桌子上除了一盆鸡肉,一盆鸡汤外,还有麦丽丽贡献出来的一包饼干,古士杰拿出来的一瓶罐头,沈小琴中午多做出来的一个玉米饼子,周珩的一小瓶白酒。
    徐英娜不好意思地说:“我箱子里只有几块糖,要不吃完我来洗碗好了。”
    李老头挥了挥手,看着一桌子的人,觉得今天自家人气真旺。
    “开吃!”
    一声令下,众人的筷子都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鸡肉。
    又香又热的鸡肉入口,大家只觉得满口生香、香鲜至极,香嫩爽滑,舌头上的味蕾得到了极度的满足,五脏六腑都好似得到了熨烫。
    “好吃!”麦丽丽咽下一块后,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肉!”
    沈小琴也使劲点头:“对对对,闻着就香,结果吃起来更香,我觉得我以前吃的鸡都白吃了。”
    古士杰想了想说:“饕餮美食!”
    徐英娜笑得满足地说:“下乡插队挺好的。”
    连周珩那张冷峻的脸上也露出赞成表情,冲李明月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
    李老头十分骄傲,这是他孙女做出来的。
    李明月做的鸡征服了所有人,她头顶的气运值连闪几下,变成了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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