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机,骆飞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往昔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奚兰,骆飞曾经的情人,二十几年前,骆飞年少轻狂,当时他虽然已经成家,但依旧爱玩,经常和朋友出入酒吧夜店,奚兰,正是他在酒吧里偶然结识的,一来二去后,两人逐渐熟悉了起来,后来,更是发展出了那种关系。
    当时,骆飞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是在两人保持那种关系期间,奚兰意外怀孕了,骆飞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赶紧让奚兰去将孩子打掉,但奚兰却是不愿意,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任凭骆飞怎么劝都没用,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次,后来随着奚兰的肚子愈来愈大,那时候想再将孩子打掉也已经来不及,骆飞只能默认了这件事。
    奚兰生孩子那天,骆飞还特地请假去了医院,那天下午,因为单位里的一个临时电话,骆飞又回去了单位一趟,傍晚返回医院时,骆飞在病房外无意间听到了奚兰和其母亲的对话,当时奚兰母亲担忧地问奚兰以后怎么办,说她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却是先怀孕生了孩子,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奚兰却轻松地跟母亲说,她有了骆飞的孩子,今后可以慢慢说服骆飞跟他老婆离婚……
    在门外偷听的骆飞,听到奚兰这话时,可谓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奚兰竟然抱有这样的想法,而越往下听骆飞越是心惊,奚兰竟然有通过孩子要挟他的想法。
    在偷听完奚兰和其母亲的对话后,骆飞那天晚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后来,在奚兰母亲回家的间隙,骆飞趁奚兰睡着时偷偷抱走了孩子,随后跟奚兰称他把孩子送人了。
    为了孩子的事,奚兰和骆飞激烈大吵,但骆飞当时一口咬定孩子送人了,并且随后断了和奚兰的关系,当时奚兰虽然想和骆飞大闹,但骆飞却暗中指使人去威胁奚兰的家人,让奚兰不敢再闹事。
    后来,奚兰就在骆飞的视线中消失了,骆飞也不知道奚兰去了哪里,只知道奚兰似乎离开了这座城市,反正奚兰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时间流逝,奚兰逐渐从骆飞的记忆中淡化,时隔这么多年,骆飞甚至都已经忘了有奚兰这么一个人,直至今晚再次接到奚兰的电话,骆飞那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才一点点被唤醒。
    此刻,往昔的记忆逐渐浮上心头,而骆飞手中的电话则是不停响着,电话依旧是奚兰打来的,只不过骆飞不想接,时隔这么久,骆飞已经忘了奚兰这个人,眼下更不想对方再重新闯入自己的生活。
    “老骆,怎么了,有电话干嘛不接?”赵晓兰从客厅里走出来。
    “没啥,一个不认识的人,没必要接。”骆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吗?”赵晓兰狐疑地看了骆飞一眼,感觉骆飞并没有说实话。
    “走吧,进去屋里,外面有点冷。”骆飞拉着赵晓兰进屋,一边将奚兰的电话摁掉,并且将手机调成静音。
    “老骆,你没啥事瞒着我吧?”赵晓兰疑惑地看着骆飞,她注意到了骆飞的小动作。
    “我能有啥事瞒着你,你们女人真是的,老是疑神疑鬼。”骆飞摆摆手,又有点不耐烦道,“去洗漱一下,晚上早点休息。”
    “好吧,我先去洗澡了。”赵晓兰点点头,也没追问,她知道骆飞没说实话,但赵晓兰也不想过分探究,因为她也对骆飞不忠,和卫小北依旧保持着那种关系,所以在私生活上,赵晓兰对骆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两人天天同床共枕,她又岂会没发现骆飞的一些异常,有时候骆飞衣服上有女人的头发,有时候她又经常在骆飞身上闻到同一款香水味,赵晓兰并不是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赵晓兰先行进了卧室,骆飞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若论容貌,奚兰比赵晓兰漂亮多了,当时骆飞也曾对奚兰动了真心,但那会奚兰想让他和赵晓兰离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甚至他当时还很害怕被赵晓兰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
    原因无他,那时候他还得倚仗赵晓兰娘家的势力,并且那时候正值他仕途第一次提拔的关键时刻,当时赵晓兰的父亲是市里某局的副局長,实权副处,那时候骆飞要提拔副科,赵晓兰的父亲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因此,骆飞当时很顺利就提了副科,可谓是春风得意。
    那时候,骆飞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走到今天的高度,当时赵晓兰的父亲在骆飞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现在,骆飞在仕途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昔日的老丈人,以前是他仰仗老丈人的人脉完成了仕途早期的飞跃,而现在,可以说赵晓兰的娘家人都得倚靠他。
    缓缓收回目光,骆飞的视线没有在赵晓兰身上过多停留,他现在和赵晓兰的感情其实已经很淡,能维系两人关系的或许也仅剩那一缕亲情吧。
    抬手看了看手机,骆飞见奚兰依旧锲而不舍地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心烦意乱地再次将对方的电话挂掉,随即又将奚兰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电话这头,奚兰见骆飞的电话已经打不通后,轻声呢喃着,“骆飞,你以为把我拉黑了,我就没办法找你了吗,我不会放弃的,除非找到我的女儿。”
    奚兰眼里闪过一丝执着,如今的她也算是事业有成,不是当初那个任凭骆飞威胁和拿捏的小姑娘。
    这二十多年来,奚兰在深城经商创业,不仅开办了自己的公司,而且攒下了不菲的家底,而在深城这么多年,她也又找了一个男人,对方比她大了十几岁,奚兰之所以能有资金创业,全仰仗于对方的支持,并且她的公司能慢慢发展起来,也是多亏了对方的帮忙。
    唯一让奚兰遗憾的,是对方已经有了家,并且有三个孩子,因此,在对待和奚兰的关系上,尽管对方给了奚兰很多照顾,对奚兰也很好,但始终坚持不和奚兰要小孩,哪怕奚兰苦苦哀求,希望能给对方生一个孩子,对方也始终不松口。
    正是因为在这种遗憾下,奚兰才一直惦记着昔日被骆飞抱走的那个女儿。
    上个月,奚兰在深城一直跟着的那个男人因为一场大病走了,这也彻底断了奚兰的最后一点感情寄托,因此,在处理完男人的后事后,奚兰决定返回阔别二十多年的江州。
    尽管回来之前,奚兰也有过犹豫,因为她知道骆飞现在的身份地位,对方以前都能威胁她,现在要想收拾她就更容易了,但奚兰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回来了,她想找回自己的女儿,而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退缩。
    今晚,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一晚,骆飞也罕见地失眠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旭日东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吴江出事,其所产生的震动以及后续对江东体制局面的影响,也才慢慢会显现出来。
    而在松北,因为东铝集团的总部在这里,所以对于吴江出事的消息,大家的热议也远远超过其他地方,上午,苗培龙来到办公室时,途经走廊,就听到委办里的工作人员在议论这事,有的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这让原本就心情糟糕的苗培龙气地不轻。
    走进委办办公室,苗培龙阴沉着脸看着众人,呵斥道,“都闲着没事干是吗?我刚刚上楼看到楼道里有垃圾,既然你们都这么闲,那就都给我搞卫生去,今天我要是看到整栋办公楼里的卫生没搞好,你们就都别下班了。”
    看到苗培龙发火,工作人员一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知道苗培龙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火。
    回到自己办公室,苗培龙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之所以发火,其实更多的是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吴江出事,对苗培龙的打击太大了,虽然他和吴江目前为止并没有直接利益往来,但他对吴江实在是抱有太大的希望,那是苗培龙对仕途更进一步的野心,但现在,苗培龙仿佛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苗培龙眼珠子动了一下,瞅了瞅来电号码,看到是徐洪刚打来的,苗培龙脸上恢复了些许神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接起了徐洪刚的电话。
    “苗書记,没打扰你工作吧?”电话那头,徐洪刚爽朗地笑道。
    “徐書记,瞧您这话说的,我的工作也包括听候您的指示嘛,徐書记有什么事尽管说。”苗培龙满脸笑容地说道。
    “行,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苗書记,你准备下接待工作,下午我会和一个省城来的领导去松北,你提前做下准备。”徐洪刚说道。
    省城来的领导?苗培龙眨了眨眼,一时有些迷糊,据他所知,县里并没有接到省里领导下来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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