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颜,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要不认我,不要不认我!”甄露大声喊着,似乎带着无限的惊恐,她在害怕,失去了老大之后,她害怕再失去这个女儿。
    龙燕倾皱着眉头,看着突然又发疯的甄露,连忙给佣人打了个手势:“带她上楼歇着!”
    “我不要回去,我要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佣人立刻去搀扶甄露,可甄露却猛地挣扎起来,挥开了要来搀扶她的佣人,嘴里不断的大喊大叫着。
    “我不是你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司徒颜冷漠的开口,不带任何感情,这个妈,一辈子,她都不会去认!
    或许是司徒颜的冷漠让甄露安静了下来,女人的意识似乎也清醒了一些,颓败不再挣扎的甄露,佣人们立刻搀扶着她上了三楼。
    “我也吃好了!先上楼了!”甄露走后没多一会儿,司徒颜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白沁言一脸期盼和痛楚的表情,转身上楼。
    “沁言,如今司徒颜回来了,这个你自己交给她吧!”龙燕倾将之前白沁言交给她的信原封不动归还,白沁言和司徒颜之间的结,需要她们自己解开。
    “她再也不会认我,再也不会!”白沁言颤抖的接过那封信,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餐椅上起身,目光追逐着司徒颜上楼的身影追了过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哐当一声绊倒在地。
    “二夫人!”张妈立刻过去去扶,却被白沁言推开。
    “不要管我!这都是我应得的!”白沁言说完,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明明已经虚弱的没有了力气,却固执的用双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上楼。
    “因果循环、不无道理!”龙燕倾看着艰难上楼的白沁言,整件事情说不清谁错在先,但她们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必然要承受仇恨的果实!
    司徒颜回到房间,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白沁言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或许一开始的那些年,她心里的恨更多,她拼命的去完善自己的计划,可后来,她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对司徒颜的爱多一些,她自己挖了个坑,埋葬了司徒颜的同时,也埋葬了自己!
    “颜颜!”白沁言轻声喊了一声,司徒颜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可白沁言却不想就此放弃,一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声音清浅温柔,如同一个十分疼爱孩子的母亲,深情的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你觉得你这样喊一喊,我就会心软?”司徒颜抬头看向门口的白沁言,不会!从知道真相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会回来报复!不留余地!
    司徒颜简单的一句话让白沁言的身子像是失去了平衡,只能靠在门侧的墙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我知道你不会心软,你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我教给了你坚定!”白沁言轻声说了一句,掺杂着蚀心一般的疼痛,她想尽了办法去报应甄露,可到最后自己一样自食恶果!
    司徒颜笑着从床上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白沁言身边,“如今等待着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报复,你会痛苦吗?”
    她把白沁言当成唯一牵挂的母亲,可她却是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设计自己痛苦人生的人,如今她想将自己当成女儿,可她已经把她视作仇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一个人心痛!
    “颜颜,如果报复了我,能让你觉得快乐,能让你重新面对今后的人生,你就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我愿意承受!”白沁言捂住胸口,“只要你觉得舒心,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司徒颜无声的笑着,笑容却显得有些痛苦,“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要每天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着,让你内疚着,让你在无比的愧疚中一步步走向死亡!”司徒颜带着痛苦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去动手报复她的身体,她要让白沁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被内心的愧疚蚕食,却无力反抗!
    “你想让我死?”白沁言对于司徒颜的话没有任何震惊,仿佛她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答案一样。
    司徒颜没有回答,背过身不再说话只留给白沁言一个淡漠却倔强的背影,她们之间从真相揭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不死不休!
    “好,你很快就会如愿的!”白沁言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就扶着墙出了司徒颜的屋子,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门再次关上,司徒颜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尖锐的指甲已经刺进了掌心之内,鲜红的血顺着掌纹滴落在地毯上,变成一朵朵血色的花,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临近中午,司徒府地内这种诡异的安静被佣人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白沁言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龙燕倾带着舒夏和司徒玦匆匆赶去四楼白沁言的卧室,女人安详的躺在床上,四周也没有可疑的药物,那种安详,就仿佛是自己满怀欣喜的去寻求解脱一样,原本塌陷的脸,因为唇边那种释然的笑意看起来多了些曾经有过的美好。
    舒夏看着白沁言的脸色,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断气一两个小时了,突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滋味在弥漫,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司徒颜已经迈出了她报复的第一步!白沁言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甄露,这两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女人,她都不会放过!
    “我先带你出去!”司徒玦拉住舒夏的手,白沁言的房间因为一直拉着窗帘,也不开窗户,里面有一种闷潮的气息,加上现在她人又刚刚死去,本能的,司徒玦想要让舒夏先离开这里。
    “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龙燕倾也跟着说了一句,现在舒夏在全力备孕,要努力保持好心情。
    舒夏被司徒玦拉着离开了白沁言的房间,龙燕倾这才将白沁言手里一直拿着的信封从她手里取了出来,依旧是那封白沁言写给司徒颜的信。
    “沁言,是不是有些话,只有死了之后才有勇气去说!”龙燕倾将信封捏在手里,活着的时候忏悔说不出口,又或许不被接受,可人死了,一切的忏悔接受与否,还能有什么意义!
    “夫人,现在怎么办?”张妈皱着眉问道,白沁言说到底都只是个小老婆,在如今法治社会,白沁言直到死去,都只是个未婚的身份,下葬又一一个什么身份。
    “就以她自己的名字办理后事吧!”龙燕倾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她们几个都是困在这座别墅里的女人,死后,还是飞出去吧!
    “我明白了!那大小姐那边……”
    “司徒颜那里我去通知。”龙燕倾说完,就从白沁言的房间里走出去,隔着几步,伸手推开了司徒颜的房间。
    “隔壁的动静,我知道你都听到了!”龙燕倾进门之后就直接对着床上的司徒颜开了口,家里死了一个人,哪怕现在司徒家不再像以前一样人多口杂,可动静依旧不小,司徒颜和白沁言的房间隔得那么近,自然能听到的。
    “这是她应得的!”司徒颜没有否认,只是抬头看着窗外,眼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想哭,却只能忍住不让自己懦弱下来。
    “是她应得的!司徒颜,那我问你,如今的你,和当初的白沁言又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在仇恨里做着自己明知是错的事情!”龙燕倾盯着司徒颜,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始终相信,她的心底还有一丝善良,不会变成只是心怀仇恨的人。
    “但我不会因为仇恨就要用亲情这样最残忍的手段,去毁掉一个无辜的人!”司徒颜猛地扭头,眼神锋利,眼里多了些红色的血丝,她不会伤及无辜,她只是回来让她们付出该付的代价!
    龙燕倾看着这样的司徒颜,知道不管她现在说什么,司徒颜都不会听进去,将手里白沁言临死还捏在手里的信封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这封信,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是白沁言留给你的!颜颜,没有一个人养育一个孩子二十余年,能真的做到一点都不用真情,白沁言在你身上付出过的真情,我也不相信你感受不到!”龙燕倾说完,转身关上了司徒颜房间的那扇门。
    司徒颜看着柜子上那个已经明显有了褶皱的信封,脚步慢慢走过去。上面的泪痕清晰可见,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司徒颜的眼睛。
    泪最终滑落下来,顺着眼角一串串滴落,如果她就是白沁言的女儿该多好!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如果。
    信封捏在手里,司徒颜却迟迟没有打开,她不敢,她怕会因为这一封信动摇自己好不容易才坚定的心!她不想让自己的心介于摇摆为难之中!
    双手微微用力,那封从未开启过的信件被一分为二,然后被撕碎的四风无裂,一片片的滑落进一旁的垃圾桶。司徒颜抹去脸上的泪痕,不管是对是错,现在她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白沁言的死,司徒家并没有大肆宣扬,基本上算是秘密的对白沁言的尸体进行了火化和下葬,而这中间的几天,司徒颜从未走出过自己的屋子,不吃不喝,而白沁言的最后一面,她却也固执的不去相见。
    司徒颜出狱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段安歌的耳朵里,男人立刻从单位跑出来,驱车直奔司徒府邸。
    “鸽子,你怎么来了?”司徒玦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段安歌有些诧异,而更令他诧异的还是段安歌接下来的话。
    “玦,司徒颜呢,我要见她!”声音里的急迫和笃定,没有一丝玩笑的架势。
    “你来这里是来找她?”司徒玦皱着眉问道,心里困惑的同时却有了一种什么东西即将明了的感觉。或许从段安歌和司徒颜的绯闻第一次被媒体爆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哪里怪异,可他却没有多想过。
    “是,我是来司徒颜的,至于其他事情,我以后慢慢再告诉你!”段安歌一脸着急的说完,人就上了四楼的卧室。
    困惑中的司徒玦立刻去舒夏那里找寻答案,可女人脸上的表情,却突然让他的心情沉入了谷底,段安歌是他哥们,他的性格为什么改变他没有去深究过,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却依稀记得,司徒颜失手杀了楚斯文那晚,鸽子那么凑巧的在现场,之后司徒颜被狱友打伤送去医院,鸽子也经常出现,加上刚好对应上的时间轴,和突然霸占了好几日头条的绯闻,一个真相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那个占了司徒颜便宜的人,就是段安歌!他的兄弟!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不让司徒颜对她是最好的!”舒夏的话算是间接回答了司徒玦的猜测,男人脸色不断的变化,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那个用药迷一奸司徒颜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朋友!
    段安歌站在司徒颜的门前,拧了拧门把,门却是反锁着的,男人轻轻敲了敲门:“司徒颜,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段安歌,你给我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司徒颜躺在床上,地上狼藉一片,到处散落的都是小时候自己和白沁言的合影,出狱的时候,玲老大跟她说过一句话,有些山海,不管报复或者不报复,那个最痛的人都是自己!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那种感觉。
    司徒家的人办理白沁言后事的这几天,她把所有有关她们‘母女’二人的照片都找了出来,最初还会发泄的将照片一撕为二,可慢慢的她却觉得某个地方好痛,最终她只能任由着这些照片,散落的到处都是!就如同这个房间里的回忆一样,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司徒颜,你给我把门打开,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段安歌的声音还在继续,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可司徒颜却一动不动,现在,她谁也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只想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
    “司徒颜,你出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急怒,司徒颜看着紧闭的房门,白沁言的死,已经将她所有的心门都彻底封闭了,这一辈子,她都逃不出去了!
    外面,段安歌敲了半个小时的门,可司徒颜就像是铁了心,那扇门始终都没有开启过。
    颓败的段安歌从楼上下来,人看上去很疲惫,为了竞选局里的新局长,他已经一周没怎么睡过觉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司徒玦一把抓住段安歌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就将他塞进了男人开来的兰博基尼里,司徒玦转到另一边,身子迅速的坐了进去。
    “开车!”段安歌还没来及说话,司徒玦就已经冷声命令出口,有些事,就算要问个清楚,他也要保有理智,小夏夏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司徒颜永远不知道最好!
    段安歌见司徒玦这么生气,心里就知道,一年多前的那件事,司徒玦已经猜到了是他做的!启动车子,兰博基尼立刻开出了司徒府地的院子,朝着不远处一个空置的篮球场驶去。
    车子靠着路边停下,熄了火,两个人下了车,下一秒,司徒玦如铁一般的拳头就毫无预警的挥了过来。
    “这一拳头,是我替司徒颜打的!你个畜生!”虽然他和司徒颜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弟,但是,司徒颜却是这个家里让他觉得最像亲人的一个,所以,上学的时候,何畜生每次欺负司徒颜,自己都会出手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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