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主场,波尔中心球馆。
    场上比赛还在继续。
    之前只上场10分钟便砍下18分的王毅,正坐在场下休息。
    高原反应让他有些缺氧,胸闷,恶心。
    他垂着头。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来到了鼻尖上。
    晃了几下之后,啪嗒一声,摔落在他两脚之尖的地板上。
    “呼——呼——呼——”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这让他莫名想到以前回老家时,看过田里那些正在犁地的黄牛。
    它们吐着舌头,鼻孔大张。
    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
    这些泡沫在阳光之下,泛着五彩的光芒。
    片刻后,那种恶心的感觉更强烈。
    他仿佛想要干呕。
    他不得不抬起头,将后背整个靠在椅背上。
    将头仰起来,搭在椅背顶端。
    双臂伸展,搭在两边的椅背上。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老黄牛的尾巴甩动,赶着苍蝇和蚊子。
    啪!
    某一刻,老黄牛的尾巴突然快速甩过,准确地击中了一只正撅着屁股趴在它屁股上吸血的牛虻。
    那牛虻顿时被拍成了辐射状。
    六条腿从身体周围辐射开来。
    它的体内大片鲜血爆开。
    周围的苍蝇和蚊子顿时四散逃逸。
    ……
    现场的摄像机也捕捉到了王毅的这个细节。
    随后将这个画面呈现在了大屏幕上。
    电视解说桑德斯看到这一幕,顿时拍着桌子兴奋地吼了起来:
    “看啊,哈哈哈哈……高原反应!”
    “这家伙自以为他就是大魔王,一开场就拼得那么狠,现在付出代价了吧!”
    “小子,你太年轻了。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魔鬼主场!”
    地中海布朗也满脸喜气:“这家伙尝到苦头了,他下次再来我们主场,再也不敢嚣张了吧。”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顿时宛如过圣诞节一样兴奋。
    他们的话可比两个解说尖酸刻薄得多:
    “这个病秧子,竟然带病上场,真是身残志坚啊。”
    “哦——上帝,你可算显灵了。快来看看这只可怜虫,鼻涕都快流出来了。谁来可怜可怜他,叫救护车好吗?”
    “以前亚州是怎么叫华夏人来着,东亚病夫吧,看看,看看,这就是了!”
    华夏球迷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是眉头紧皱。
    “这是高原反应。”
    “怎么办?毅哥快去吸氧啊。”
    “你懂什么,如果毅哥现在吸氧,你知道现场观众会怎么嘲笑他吗?”
    “那怎么办?只能硬扛吗?”
    ……
    这次的高原反应,比之前在爵士主场来得更猛烈。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里比爵士主场海拔更高,而王毅刚才又用力过猛。
    场边的队医已经准备好了氧气瓶,王毅随时可以吸氧。
    “王……需要吸氧吗?”
    队医的声音传来,似乎很遥远。
    王毅艰难地摇了摇头。
    “王,我建议你吸一点,这样你会更舒服些。”
    王毅的嘴唇微动,艰难地开着玩笑,说道:
    “我不是小鲜肉……掉根头发都得上医院……”
    而他心中所想的是:某个憨憨的家伙说过——人不能太舒服,太舒服会出问题。
    事实上,没有哪个球员愿意在客场那两万名观众面前吸氧气。
    那样会让观众嘲笑你是个病人。
    王毅虽然听不清观众嘈杂的声音,但他已经可以想象此时观众们是如何嘲笑他。
    如果他吸氧的画面再被抓拍到,那整个球馆恐怕就只有一种声音:对他的嘲笑声。
    还有他来nba之后,最常听到观众说的那四个字。
    王毅不愿意吸氧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他将来还会来这座球馆很多次。他不能每次都带着氧气瓶打比赛。
    所以他要让自己的身体慢慢适应这个海拔,慢慢适应这座球馆。
    掘金主场,也是联盟五大魔鬼主场之一。
    曾经73胜的勇士,在这里也很难带走一场胜利。
    而他王毅,想要征服nba,就要征服每一座球场!
    哪怕你是海拔1600米的魔鬼主场!
    老子也要干翻你!
    让所有嘲笑老子的观众都给我闭嘴!
    终于,慢慢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好了些。
    旁边的队医问道:“王,你真的不需要吸氧吗?”
    王毅嘴角微动:“水……给我水就行。”
    队医也微微有些动容。
    高原反应成这样,还不吸氧的,他是头一回见。
    这个华夏人,出人意料地坚强和倔强。
    他连忙从教练手里拿过水来,拧开瓶盖,递给王毅。
    王毅咕咚咕咚,一连灌了几口。
    他惨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
    他的头缓缓从椅背上抬起,转过头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给自己特写的那个不怀好意的摄像师。
    眼中,再度流露出面对独行侠时,那种嗜血的目光。
    他缓缓开口:“你们,给我等着!”
    观众们看到王毅那嗜血的目光,都是心头一凛。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呵呵,病人发狠了。”
    “我好怕,怎么办?哈哈哈哈……”
    “东亚病夫发起狠的样子,还真特么可爱。”
    一个观众扬着手里的啤酒,说完之后,便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我特么好怕,哈哈哈哈……”
    此时,王毅已经站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
    第二节还剩最后3分钟。
    看看比分……尼玛,不看也罢。
    18分的优势生生已经被蚕食到只剩下11分。
    王毅并不知道,刚才他下场之后,穆雷和约老师的挡拆配合再次展现了巨大威力。
    也就是詹姆斯和浓眉的挡拆勉强能够还上,这才不至于让分差迫近到个位数。
    但是詹姆斯和浓眉也都稍稍有点高原反应,所以他们不敢在第二节就拼刺刀。
    后面还有两节呢。
    掘金主帅看到王毅那惨白的面色,豆大的汗珠,知道王毅产生高反了。
    他对穆雷说道:“他的高原反应很剧烈,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穆雷刚才被王毅虐了几分钟,此时正寻思找回来呢。
    听到教练的话,他兴奋点头:“放心吧,教练,我会让接下来的几分钟,在他的心底铭刻一辈子。”
    湖人这边,主帅沃格尔问王毅:“王,你感觉怎么样?”
    王毅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腾地便站了起来。
    他还有些眩晕,还有些恶心。
    还是想呕吐。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吐对手一脸。
    詹姆斯鼓励王毅:“王,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打比赛抽过筋,被队友抬出球场。当时所有的观众都在嘲笑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回应他们的。”
    王毅点头:“回来就是一个关键三分。”
    詹姆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拍拍王毅肩膀:“去回应他们吧,用你的表现,让他们闭嘴!”
    王毅重新踏上球场,目光扫视一圈。
    他没说什么豪言壮语,直接发球。
    卡鲁索运球推进。
    但王毅在发球之后,立即就伸手要球。
    卡鲁索似乎知道王毅要干什么,当即传球过来。
    巴顿此时已经在前场的中圈外守着了。
    他知道王毅有logo三分。
    王毅运球,缓缓推进。
    眩晕、胸闷,这些感觉依然存在。
    但当他全情投入到比赛中时,这些感觉似乎就弱了很多。
    看着站在对面logo处的巴顿,王毅根本没过中线。
    他的脚刚刚踩到后场的logo上,直接扬手推射。
    “法克!”
    巴顿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连忙向前扑来。
    他根本想不到,这家伙连中线都不过,就直接出手。
    你特么真的是要疯吗?
    然而。
    篮球仿佛一枚炮弹,呼啸着跃过巴顿的头顶,飞向敌人的阵地。
    硝烟弥漫中,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嘭!
    而这一刻,那之前还嘈杂的球馆里,顿时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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