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念闭着眼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说呀。”
    “我想亲亲你。”
    好么,装什么小白兔,分明是戴了兔耳朵的大尾巴狼,先登堂后入室,再上她床,现在还想亲她了?
    黑暗中,韩念念睁开了眼,像是察觉到方知行窘迫,伸手摸上了他脸颊,果然很烫。
    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韩念念竭力忍住了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好了,亲也亲了。方书记,我要睡了,你可要当好柳下惠啊。”
    说完,翻个身背对他,安心的睡觉。
    身后的人果然柳下惠到天亮,只敢把胳膊搭在她腰上,并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火车坐了大半夜,铁打的人也累,侧着身,下巴搁在韩念念肩膀上,闻着若有似无的馨香,方知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陷入到梦乡。
    转天韩念念醒时,方知行还在沉睡中,没吵他,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
    床尾的高低柜上除了放她的衣裳,还有方知行的,韩念念拽衣裳时,一不小心把方知行的裤子拽掉到了地上,发出轻微的扑通声。
    立马回头看一眼床上,方知行睡得正香,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竟翘了起来。
    放慢动作把他衣裳捡回去,错眼瞧见方知行裤口袋里冒出一截蓝色的绳子,有莫名的熟悉感。
    轻轻的拽了出来,竟然是一串钥匙,韩念念认得它,除了方大兴各部门的钥匙外,还有两把是方知行家大门和他卧室门的。
    韩念念止不住偷笑,一声不吭的把这串钥匙装进她空间。
    方知行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醒,睁开眼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躺的是韩念念的床,外边有轻微的走动声,方知行不想起,又闭眼睡了会,直到韩念念进来喊他吃早饭。
    “方书记,快起了,还要上班。“韩念念坐床沿捏住他鼻子。
    装不下去了,方知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身上的衬衫也被睡得皱巴巴,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韩念念从床尾的高低柜上扯下方知行的衣裳,“快起来吃饭。”
    国营饭店买的油条,自熬的小米粥,配上萝卜丁。
    两人相对而坐,吃完各自碗里的饭。
    吃完饭收了碗筷,韩念念要去上班,方知行得回家换身衣裳,还要把下巴上的胡子刮了
    韩念念可没忘他昨晚说的,故作恍然道,“方书记,你没有钥匙,怎么进家门啊?!”
    方知行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别开脸,咳了一声道,“我,我翻墙头进去。”
    “哦,那你翻墙头进去吧。”巷子口,韩念念冲他挥挥手,“我去上班啦。”
    两人分开走,方知行拎了行李箱回家,到家门口时掏裤口袋,结果没掏到钥匙
    两个裤口袋都没有
    一语成谶,还真是翻了墙头进门。
    韩念念神采奕奕的去上班,身上穿了件洋红色的羊毛衫,衬得她格外白皙,刚进办公室,马大姐就夸她气色好。
    “韩老师估计是采阳补阴了!”牛老师口无遮拦。
    韩念念拿起教案作势要揍他,“再乱说,回头我让小赵好好管教你!”
    牛老师立马举了双手,表示投降,“韩老师,看在人家年过二十五,好容易有个中意的姑娘的份上,求放过,别把我的亲事搅黄了。”
    韩念念乐了,呸了他一声,懒得跟他打嘴仗。
    说笑归说笑,牛老师还是很感激韩念念帮他从中牵线,趁着没上课,牛老师又主动跟韩念念商量要不要带小赵去他家做客。
    虽说恋爱自由了,但登门见父母意义还是不同寻常,如果没有差错,基本亲事就是拍案叫定的事。
    “小赵要是没有意见,牛老师你就找个时间带她去你家呗。”韩念念笑道,“我只负责给你们介绍,剩下的事你们可以自己商量,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吃喜酒就成!”
    牛老师乐道,“那一定!”
    听牛老师谈论自己终身大事,孙老师羡慕不已,心里又空落落的难受,本来有个挺好的姑娘摆在他眼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再后悔也晚了。
    上课到晌午,孙老师拎上他破了皮的人造皮革包回家。他家住在城南的大杂院里,一个四合院住了六户人家,孙家占了其中两间,外边廊檐下搭了灶台,他娘围着破围裙在做饭。
    “回来了啊,洗手吃饭。”
    孙老师嗯了一声,进屋端脸盆接水洗手。两间屋住一家五口,他爹娘跟他妹睡里间,外间他跟他弟睡,床边支一张小八仙桌,算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眼下他跟他弟都没结婚,还能勉强住,以后他们其中一个若是结了婚,难不成带着媳妇跟兄弟睡一张床?
    想到这儿,孙老师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家人围坐一块吃饭,孙老师他娘开口道,“儿啊,这月单位没发糖票、澡票啥的吗?也没见你交给我。”
    孙老师愣了下,随即慢吞吞道,“忙活忘了,吃完饭我就给你。”
    孙老师他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韩念念介绍对象的事给孙老师开了个口,这两天孙老师总时不时想自己的婚姻大事,抬头看看他老子娘,大口吃着饭,似乎没人想起他已经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了。
    “爹娘,我想从单位申请宿舍。”
    孙老师他爹有些诧异,开口道,“在家住得好好的,咋突然想住宿舍了?”
    孙老师他娘也开了口,不赞同道,“宿舍乌七八糟,啥样人都有,把你带坏了咋整?”
    其实孙老师他娘说得算是委婉的,说白了,但凡住宿舍,大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人,他们家里多数还算宽裕,或者干脆就是不想养家糊口逃避的二流子。
    她儿子要是住宿舍跟他们学坏了,以后谁来养家?
    听他老子娘这么说,孙老师颇有些无力道,“我也不小了,总归要成家吧。”
    孙老师他爹愣了下,不吭声了。
    孙老师他娘犹犹豫豫,还是开口劝道,“再等两年,等你弟妹都分配了工作,咱家日子好过了些,再考虑结婚也不迟,现在家里乱糟糟一片,哪个姑娘能愿意嫁咱家来啊!”
    孙老师搁了筷子碗,“娘,这你就别操心了,有同事介绍了个姑娘给我认识,我想我想跟她好好处处。”
    孙老师他老子娘齐齐傻眼了,还想说话,孙老师已经搁下碗筷,把单位发的票据从皮革包里拿出来,搁在大木箱上,“爹娘,我上班去了。”
    从家出来,孙老师没去学校,而是朝郊区的纺织厂方向去。或许是牛老师三五不时晒幸福刺激到了孙老师,他也想有个姑娘心疼他,能做他的解语花。
    晌午饭韩念念是在方知行家吃的,炒油菜、蒸鸡蛋配上大米饭。
    蒸鸡蛋拌米饭,韩念念足足吃了一大碗。
    方知行要给她再添,韩念念盖住碗,直摇头,“饱了,再吃就撑住啦。”
    听她这么说,方知行没再勉强,把剩下的饭菜都解决了,碗筷先扔水槽里,泡了一壶山楂茶消食。
    韩念念吃完饭就犯困,春天的太阳又好,照在身上懒洋洋的犯迷糊。
    方知行看她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去我床上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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