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门背后是施岚的红酒酒窖。
    酒窖常年恒温恒湿,只有十叁摄氏度,黎溪刚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门咔擦一声关上,黎溪拿起酒架上一支红酒,在手里掂了掂。
    用来防身应该不错。
    “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了,孔先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当孔方提出要和黎溪进酒窖聊天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施岚。
    他将遮羞布完全揭开,露出那颗不加修饰的司马昭之心,她怎能眼睁睁让羊入虎口。
    可黎溪不觉得自己是羊,安慰施岚说没关系,又转向旁边一脸肃容的程嘉懿,把手覆在他紧握成拳的手上:“就是要麻烦男朋友你多担待一点,别我喊破喉咙也不做任何反应。”
    程嘉懿松开拳头,将她的手捏在掌心。
    她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升高,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
    “据我所知,沉君言接手你父亲所有产业已经有五年之久,但他跟我们的合作也就这两年多时间,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多信息。”
    黎溪看过去,一双杏眼带着狠意:“堂堂孔家二少不会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吧?”
    玫瑰露出尖刺,孔方连忙举手投降,缓解气氛:“我只是怕你失望,提个醒而已。”
    “不用你提醒,我从不把希望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除了自己。
    玫瑰的美在于危险中绽放出花,此刻的黎溪锋芒尽露,明艳的五官越发浓烈,像色彩大碰撞的油画,美得让人窒息。
    孔方还倚着门,被呛也不恼,双手插进裤袋,继续自己的回答:“虽然合作的时间只有两年,但在合作之前我们还是对他的背景进行了调查,没查出任何疑点,清白得很。”
    黎溪并不奇怪,沉君言为人谨慎,就算真的做了坏事也能遮掩得毫无破绽。
    “这么在意清白,难道你们不清白?”
    “当然不清白。”孔方用舌尖舔了舔唇角,“你觉得唐人街过半数黑社会的实权掌握者会是清白的吗?”
    那她知道孔方散发的戾气是哪里来的了。
    “不是我夸张,这世界上可以流通美金的地方,那里的唐人街,都有我们的人。”孔方插在裤袋的手动了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所有唐人街的华裔帮派话事人都受制于我们,听我们指挥,为我们所用,直到青洪帮出现。”
    灯光幽暗的酒窖,最适合听年代久远的暗黑故事。
    孔方声音放得又低又沉,黎溪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听清。
    “作为没有任何背景的后起之秀,你能靠的只有一个‘狠’字。而青洪帮的话事人就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如果说我们姓孔的只为谋财,那么连青洪就是谋财害命。他可以为了一丁点事去杀人防火,一个天生杀人狂。”
    想到收藏在图书馆里的剪报,孔方嘶了一声:“我们有钱人格外惜命,不愿意跟这样的疯子去抢,便从指缝漏了点光给他们。没想到他们就此走运,经过几年的火拼,竟然能和我们平分秋色,我那视权如命的哥哥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过幸好……”孔方表情瞬间松懈,“连青洪老了管不了事,他正室所生的一儿一女都没他当年半分狠劲,虽然还有不少元老部下尽忠苟延残喘着,但也江河日下,神仙都难救。”
    故事很好听,但和黎溪想知道的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不耐烦地提醒:“这跟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别急,接下来就说。”孔方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我不知道沉君言是怎么处理明远总部这边的高层,但是在美国分公司,他可是一上台就雷厉风行,炒了过半数的管理层,犯了众怒,分公司差点一蹶不振。”
    沉君言从不和她说工作上的事,也不清楚沉君言是什么时候做这些事,只记得她刚住进别墅没多久,沉君言曾消失了大半个月,回来后也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想必就是那时做出了这么一个决策。
    “但沉君言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么危难的关头不但立住了根本,还只用了一年就重新建立起完善的架构,还一步一步让分公司重回巅峰时期,我哥哥才留意到他。”
    “他找来沉君言,说想跟他合作,在聊到投资和回报的时候,沉君言却说‘钱多钱少无所谓,我只有一点要求,将青洪帮铲草除根,赶尽杀绝’。”
    目标一致,二人自然一拍即合。
    黎溪心生怀疑:“这是原话?”
    孔方点头:“原话。”
    那就奇怪了,沉君言虽然冷漠,但在外还是非常注重形象,骗得无数人觉得他是个温柔绅士,就算深刻认识到他会杀人于无形,也无法说他是个凶残之人。
    而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对刚认识的外人说如此重的话?
    “那你们将青洪帮赶尽杀绝了吗?”
    “当然没有。”孔方换了只脚站,“虽然他们大势已去,但有之前几十年的扎根盘错,怎么可能短时间之内解决。”
    他又顿了顿,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但应该也是这一两年了,只要连青洪去世,青洪帮就是一盘散沙,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青洪帮吗?
    黎溪陷入沉思,她以为沉君言去美国只不过是管理父亲的公司,完全没想过他会跟那边的黑社会扯上关系。
    他又不在唐人街生活,怎么会对那里的黑帮如此深恶痛绝?
    接踵而来的问题一个个牢牢缠绕住黎溪和大脑,让她无法认真冷静思考。
    况且只有孤男寡女的密闭酒窖也不是思考问题的好地方。
    她放下红酒,看向孔方时,又发现他在抬腕看时间。
    “你很赶时间吗?”
    进来不到十分钟,黎溪已经看到他看了叁四次时间,还不包括她没发现的。
    “我不赶。”他一直插在裤袋的右手抽了出来,裤裆上立刻显现一个凸出的弧度,为他柔软单薄的运动裤撑起一个小帐篷,“我只是替你着急而已。”
    黎溪的表情瞬间沉下,冷眸里升腾起怒气,似乎能变成一把刀将人的心生生剜出。
    “你什么意思?”
    “倒给你的那杯加料酒本来就是给你的。”孔方答非所问,好整以暇地看着怒视自己的模样,“而我刚才也撒个谎。”
    “什么谎?”
    最终,他的眼睛停在黎溪饱满的胸脯上,放肆得下流:“就算你是沉君言的女人,我也要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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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被昨天的点击吓到,是差到无人肯点吗?(抱头痛哭怀疑人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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