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饭,老娘去刷碗的时候,凌沅熙表示,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资怀玉看了一眼,确认她没有说谎,她确实很愉悦。
    老娘对她很热情,但又没有超过必要的限度,没有让她不自在。
    而她之前担心湘菜太过于重口味,也是白担心了。
    因为老娘特地为了她做了番茄炒鸡蛋、四季豆煸茄子,在大片牛肉里也没放什么辣椒。
    总之她吃得非常开心,对老娘的厨艺赞口不绝。
    其实资怀玉也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担心老娘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毕竟老人家想抱孙子的心情很急切,看到漂亮姑娘就想归化为儿媳,这种事情很常见。
    不过老娘的待人接物还是挺得体的,虽然有开点小玩笑,但不会让人家下不了台。
    氛围始终其乐融融。
    “中午你需要午休吗?不过镇上没什么好酒店,条件有点简陋,只能委屈一下了。我家这,你也看到了,只有两个小房间。”
    凌沅熙笑呵呵地:“没事,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呢。我认识的优秀律师,没有谁每天睡眠超过5个小时的。”
    说着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约的时间是两点半,那个时候你方便么?”
    资怀玉点头,“我只是……真的不想露面。”
    凌沅熙装作没听见,把话题岔开,问他关于“红月王冠”运营中的一些事情。
    资怀玉也没勉强,顺着她找的话题聊了下去。
    两人靠着沙发,愉快地闲聊。
    老娘清理完厨房,过来看了看他们,没有开口,微笑着回到她自己的卧室去了。
    到了1点半,老娘悄悄出门上班。
    又过了会,资怀玉和凌沅熙也出门了。
    益发食品有限公司,就在化龙镇的西头。
    最初只是一家小小的作坊,直到资怀玉去读大学后,才有了自己的商标和品牌。
    当然,这个小小的品牌,并没有什么知名度,不过在本省的一些中小型超市里,还是经常能看到的。
    其主打产品,是辣条。
    形形色色的辣条。
    公司去年的营业额,是1100万。
    而公司的利润,并不高。
    估计只有不到30万。
    前几年甚至有过亏损。
    也就是说,这个小公司的老板,年收入或许还不如任卡史的明星员工。
    更是远远不及任卡史的高管。
    因为益发食品不是上市公司,不用公布财务报表,所以这些信息都是凌沅熙连夜找熟人打听的,她真的算是神通广大了。
    凌沅熙虽然做了一些功课,但毕竟时间紧迫,对益发食品没法做一个准确估值。
    “我觉得,应该300400万就能完成收购吧?当然我会请专业人员,对他们进行全面的评估。应该一个星期以内,就能得到结果,到时候再进行正式的报价。今天的话,只是登门拜访,表达一下收购意愿,”在半路上,凌沅熙向资怀玉解释,“其实我在和益发食品的总经理通话的时候,感觉他其实也很想把这家食品厂卖掉。”
    “我并不想完全收购,”资怀玉道,“买了来我自己管理吗?我哪有这个闲功夫。我只要收购3040%的股份就好,而且允许对方套现一半。收购价格的话,稍微溢价一点也没关系。我收购这家公司,只是让我老娘有个地方上班,过着她习惯的生活。哪天如果她不想上班了,这家公司对我也没意义了。当然,我也不会在乎这一两百万的损失。”
    凌沅熙如有所思:“恩,明白了。”
    看她的表情,资怀玉就知道,她是理智上能明白,但感情上不能理解和接受。
    她没法设身处地的,去理解轻描淡写地表述“不在乎一两百万的损失”。
    资怀玉说此话,并非是为了装哔。
    而是,如果为了这一两百万,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
    同样的时间和精力,如果用来完成系统给的任务,或许能让他赚到几个亿呢。
    可对于凌沅熙而言,一两百万,虽然也不算什么“令人窒息”的数字,但也是她必须奋斗几年才能赚回来的。
    很直观的印象,就是“这不是一笔小钱”,所以她很难真正理解。
    但不理解没关系,只要她照办就行。
    ……
    益发食品的总经理姓蔡,叫蔡明礼,同时他也是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据他自己说,占了70%的股。
    他年龄约莫40岁,可惜发际线后退的太厉害,否则还算是中年帅哥一枚呢。
    穿着打扮方面,很有乡土气息,有点像基层乡村干部,神态威严。
    不过交谈起来,他还算好说话。
    虽然文化层次不高,荤素不忌,但是并不讨厌,也不强势。
    在热情的握手、打招呼后,资怀玉和凌沅熙被引到蔡明礼老旧且油腻的办公室坐下。
    这个镇上的常住人口,资怀玉应该是全都认识的,哪怕不熟,至少也都见过面。
    毕竟,小镇只有这么大。
    不过这位蔡总,虽然听口音呢,应该是本地人。
    但他还真没见过。
    坐下后,资怀玉全程没怎么说话,表明身份之后,就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坐在那,让凌沅熙和蔡明礼谈。
    今天这算不上谈判,只是交换一下信息,表明收购态度,也让蔡明礼做一些表示。
    所以交谈的氛围,近似于闲聊。
    当然也并不完全是闲聊,话题还是围绕着益发食品。
    蔡明礼对公司做一些基本的介绍,凌沅熙则提问,询问一些不涉及机密的话题,同时也旁敲侧击蔡明礼是否打算出售公司、想要卖个什么价、公司目前是否存在问题、这个行业目前的状况等。
    资怀玉坐在旁边,虽然看似心不在焉,但其实一直在观察蔡明礼的微表情,对这个人的想法几乎是洞若观火。
    在蔡明礼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真实想法、他的底线,都已经被资怀玉摸透了。
    除此,蔡明礼也主动谈到了一些他的个人信息,比如他提到,他是东临县人,这家公司的前身,是他朋友的亲戚开的作坊。
    作坊生产的辣条,说不上很好,但是还算干净卫生,在附近的市县都有销售,不过都是贴的别的牌子。
    差不多六七年前,他生意失败,从外地回东临县,听说这个作坊后,决定和朋友一起拿钱买下来,扩大经营,打造自己的品牌。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聊了差不多30分钟后,资怀玉对凌沅熙使了个眼色,就起身说,“今天到这就差不多了吧,蔡总时间宝贵,我也还有事,今晚要飞临海。我回去和阿沅交换一下意见,之后就由阿沅来和蔡总你直接对接吧。”
    蔡明礼则是礼貌性地挽留了一下,将两人送出办公室时,他一拍光溜溜的脑门,“两位既然来了,要不要顺便去我们厂房那边看看。”
    资怀玉和凌沅熙对视一眼,凌沅熙道:“那我就去看看吧。”
    资怀玉则临时找了个借口,“我得赶飞机,下次吧,阿沅你和蔡总去看看。”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仓库就在厂房旁边,他不想被老娘看见。
    就算买下了公司,他也不会自己参与经营,只是会安排好,比如安排三五个老头子老太太一起守仓库,让老娘舒舒服服地聊着天就把班给上了,工资拿了。
    既轻松安逸,又让她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那行,我让人带资总出去。”
    说着,蔡明礼返回办公室,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小汤,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然后满脸堆笑对资怀玉说:“资总,你稍等一分钟。”
    事实上根本没到1分钟,四五十秒后,一个微胖、五官极好但是气色很糟糕的年轻女人快步走过来。
    还没等她到跟前,资怀玉就认出她来了,条件反射地扭过脸,给她一个后脑勺。
    卧槽,不是“小汤”,也不是“小谭”,而是“小唐”。
    “蔡总!什么事?”那女人声音细细的。
    “这位是资总,他是过来和我们谈生意的。现在他有事要先走,我要带他的助手去看一下厂房那边,你帮我送资总出去吧。”
    资怀玉不好继续后脑勺面对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那女人显然也马上认出他了,沉默着。
    资怀玉笑了笑:“蔡总,你去吧,这是我朋友,我正好和她叙叙旧。”
    蔡明礼有些狐疑,张了张嘴。
    资怀玉轻描淡写地说:“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没说清楚。其实我小时候住在这镇上。”
    蔡明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资总,你就和小唐好好叙旧吧,我就失陪了。”
    蔡明礼和凌沅熙往厂房那边走,资怀玉看着眼前微胖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这个女人的眼神是异常复杂的,疲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沉默着。
    “唐晓颖,”资怀玉对自己的初恋女友说,“走吧,我……”
    他正要说“我赶时间”,突然“嘟呜”一声。
    “你有新动态,该动态较为重要,请立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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