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资怀玉身无分文,也不准确。
    至少微信钱包里的几千块钱零钱,他还是能动用的。
    倒不用拮据到吃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资怀玉也就不急着往外跑,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打电话给附近常去的一家餐馆,点了一荤一素,让对方送上门来。
    等饭菜到了,他又在冰箱里翻出一瓶罗斯福8号,慢慢边吃边喝。
    本来他只是想好好吃顿饭,放松一下。
    没想去思考问题。
    但脑子就是没法放空,许多杂念纷至沓来。
    突然一个念头被他抓住,放大。
    既然刚才把表演和导演技术都怼到了满级,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有点可惜。
    要不,玩点有趣的?
    这十天时间,也别去搞什么金融项目了。
    就去借点钱,注册一家影视公司,然后把兰思瑜叫来,再找几个不错的演员,去拍几个有趣的短视频。
    然后放到网上,炒作一下,在短短几天里把公司的名字打响,再让任卡史配合一下,哄抬一下这家影视公司的估值。
    然后转手卖一部分公司的股份出去。
    这样同样是有可能赚一个亿的。
    当然,比较困难。
    但不是没可能。
    这样玩,应该会比较有趣一点。
    说实话,这个任务的奖励是30亿现金,资怀玉现在不能说完全无视这30亿,但也不至于会紧张兮兮,如履薄冰。
    有这30亿当然好,没有的话,也不是世界末日,也不会让他吃不香睡不好。
    所以,资怀玉的心态是比较放松的。
    他愿意冒着不能完成困难级任务的风险玩一玩。
    开心就好嘛。
    这并不是说,资怀玉的觉悟很高,视钱财如粪土。
    真到吃不上饭的时候,哪怕是10块钱也得红着眼睛去争啊。
    资怀玉只是觉得,人不应该被金钱奴役。
    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要挖空心思赚钱;但一旦能吃饱饭了,那就要“仓廪实而知礼节”。
    而现在的他,距离吃不上饭还有一条银河的距离。
    自然不会畏手畏脚,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他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在脑子里把这个构想设计得更具体一点。
    等吃完,抹抹嘴,资怀玉就拿起手机,准备给兰思瑜打电话。
    自从那天直播事故之后,资怀玉就没给兰思瑜打过电话,只在微信上联系几句。
    都是很家常的,吃过没有,在做什么,准备睡了吗。
    而兰思瑜有时不回复,有时回复也很简单。
    她一贯如此,作为一名演员,一名明星,她的忙碌程度是远远超过资怀玉的。
    毕竟资怀玉想摸鱼就摸鱼,还有谁敢考勤他不成?
    因为没有深入聊,也没有见面,无法从她的微表情去揣摩她的内心,所以资怀玉也不确定兰思瑜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究竟愿不愿意和他继续下去。
    毕竟,他们没有正式说过分手,兰思瑜是说要考虑考虑,也不知道她考虑出一个什么结果了。
    资怀玉觉得,这次如果她同意与自己合作,那说明这道坎基本也就过去了。
    如果她不同意和自己合作……那资怀玉恐怕还得另想计划。
    毕竟,虽然他知道圈内有哪些明星的演技不错,能帮助他拍好短视频,但现在他失去了钞能力,恐怕邀请不来。
    而如果不是明星,那么短视频就失去了爆点,很难在几天时间里就掀起波澜,制造话题。
    而如果无法掀起波澜、制造话题,那公司的估值就没法提升,资怀玉也就没法赚够1亿,去完成任务了。
    所以,说服兰思瑜与他合作,是相当关键的一步。
    也因此,资怀玉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甚至考虑了兰思瑜好几种可能出现的尖锐话语,做出假想的回答。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兰思瑜显得有气无力、血槽半空的声音,“资总,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自从答应成为资怀玉的女朋友以来,兰思瑜只有三种情况会叫他“资总”。
    一种是生气的时候,一种是开玩笑取乐的时候。
    还有就是在公开场合。
    虽然对于一定层次以上的圈子,兰思瑜和资怀玉的关系并不是秘密。
    但是大众是不知道的。
    作为年轻貌美、且主打古灵精怪少女形象的女明星,兰思瑜也不愿意过早曝光恋情,那会对她的事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资怀玉揣摩了一下她的语气,没感觉她有什么气愤,也没觉得是在开玩笑。
    那就应该是最后一种情况,此时她身边有别人,不方便和他表现得太亲昵。
    “是这样……”资怀玉用了短短几句话,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讲了一遍。
    兰思瑜沉吟了片刻,语气呆板地说:“我挺有兴趣,但是还不能答应你,等见面详细聊聊,我才能做决定。”
    “好,下午有空吗?”资怀玉说。
    “下午2点到2点20,在我工作室附近有一家茶餐厅。”
    资怀玉知道那个地方,“行。”
    下午2点,资怀玉准时出现在那家茶餐厅。
    扫了一眼,看到兰思瑜还没到,他就先找了个偏僻点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花茶,几样点心。
    其实兰思瑜肯定不会吃那些点心,要么是油炸食品,要么含糖高。
    但是总得点一些东西摆在桌面上吧,免得桌面空荡荡的不好看。
    反正资怀玉不买单,不心疼。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兰思瑜才匆匆走进餐厅。
    她戴着一副大墨镜,这么热的天还捂着口罩,穿着墨绿色条纹的近乎旗袍款式的短裙。
    资怀玉觉得这套衣裙真心难看。
    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有种别样的魅力。
    她东张西望几眼,很快就发现了资怀玉,微微点头,过来坐下。“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误了。”
    资怀玉仔细看了她几眼,“你瘦了一点。”
    “不高兴,食欲不振。”兰思瑜语气淡淡的。
    资怀玉讪讪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吃点。”
    兰思瑜把头一扭,“食欲不振。”
    资怀玉不想在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上打转,他直接问:“我的建议,你怎么想的,愿意合作吗?”
    兰思瑜不答,反问:“据说你资金出了点问题。”
    资怀玉耸耸肩:“消息传得真快。没错,我的账户都被银行冻结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相信,过一段时间误会消除了,自然没事。”
    兰思瑜面无表情地说:“以前我听说过、或者见到的,遇到这种问题的人,要么跑路了,要么进去了。”
    资怀玉笑道:“那你觉得我会是哪种?”
    兰思瑜又不答反问:“如果我与你合作,做出一点成绩出来,能缓解你现在遇到的困难吗?”
    “能。”
    “好,那合作吧。具体条款,你去和龚姐谈,”兰思瑜抬腕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资怀玉眨了眨眼睛,内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内疚。
    这么好的女孩,他竟然还想脚踩两船……不,三船。
    实在太过分了。
    必须检讨。
    以后得把李玖和程潇那边隐瞒得好一点,不能再让兰思瑜伤心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资怀玉开口邀请。
    兰思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你该不会以为我原谅你了吧?”
    “如果原谅了,那应该一起吃个饭庆祝。如果没原谅,那更应该一起吃个饭,让我好好道歉。”
    “哼,油嘴滑舌。”
    “哦,这都没有说服你?”
    “差一点就说服我了,”兰思瑜笑了笑,这次她的笑容里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愉悦,“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行。”
    资怀玉故作失望:“真不行吗?我小师妹从国外回来,我还没给她接风洗尘的。你是我女朋友,应该陪我一起接待她吧。”
    兰思瑜摆手说:“别,你女朋友多着呢,我排得上第几号啊?还是不要勉强了,让你排名更靠前的女朋友去吧。”
    资怀玉腆着脸说:“我就你一个女朋友。”
    “懒得和你扯这些,烦,”兰思瑜又看了眼时间,“我真的得走了。晚上几点?”
    资怀玉大喜,“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接你。”
    兰思瑜点点头,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其实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做鬼脸的,毕竟不文雅,不好看。
    但兰思瑜在直播中就经常做鬼脸,一点都不怕毁形象。
    毕竟她是走古灵精怪风,不是高冷风、优雅风。
    见她情绪尚好,资怀玉弹簧一样跳起来,过去拉住她的手。
    扫了扫四周,见茶餐厅里虽然客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可能会看到这边,便按捺着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牵着兰思瑜的手,静静地。
    兰思瑜也任他牵着。过了几秒钟,突然凑前,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碰了碰。
    资怀玉大感震撼。
    因为兰思瑜一直都很顾忌,担心被人发现她和自己的恋情,影响她的事业。
    所以他是没料到,兰思瑜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在公开场合亲吻他。
    虽然她戴了墨镜,但依然有被发现的可能。
    “别想歪了,我没原谅你,”兰思瑜说,“只是鼓励你一下。我相信你能尽快度过难关的。”
    “恩,谢谢。”
    兰思瑜这才将嫩滑的双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挥挥手,轻快地走了。
    “额,你还没买单……”资怀玉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看着一桌子没动过的点心,资怀玉心疼得无法呼吸。
    好一阵子他才调整过来。
    敲定了与兰思瑜的合作,可以说资怀玉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一。
    如果再成功地借到最少10亿、最好达到20亿左右的启动资金,那么计划已经成功了10%。
    等到过几天,把短视频作品拍出来,做好后期,发布到网上,那计划就成功了50%。
    剩下的50%,需要一点运气,也需要别人给面子。
    不是资怀玉能完全掌控的。
    所以说,这个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
    但是,想完成这个困难级任务,赚到30亿,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
    啥也不说了,把自己能控制的部分做到最好,其余的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这是资怀玉一贯的做事态度。
    于是在兰思瑜走后,资怀玉立刻联系冯茹皎。
    不出所料,冯茹皎的消息也很灵通,知道了资怀玉银行账户被冻结的事。
    资怀玉开口向她借钱,冯茹皎也不矫情,直接向他交底:“3天内,我能调集的资金是2亿。5天以内,最多调集到3亿多,4亿。你如果要借10亿,那得给我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资怀玉只能谢过她的好意,表示从她这里借2亿,其余的再想别的办法。
    “过来找我玩啊,我很想你。该不会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那什么潇潇魅力就那么大?”冯茹皎的语气有点幽怨。
    女人都是要哄的,资怀玉就笑着说:“你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不需要和别的任何人比。这几天我会很忙,你懂的,过几天我这忙完了,资金解冻了,我来做个东,把朋友叫来聚一聚,到时候我和你好好聊聊。”
    “那你别忘了哦。”冯茹皎嬉笑着说。
    挂掉电话,资怀玉又赶紧联系雷俊声、陶圣席等。
    雷俊声那几个,对资怀玉是非常关切地慰问,但说到借钱,马上就“不好意思,兄弟”了。
    当然,他们或许是真没钱。
    毕竟当初雷俊声拍电影需要投资4个亿,都要找人分摊。
    雷俊声个人可支配的现金,绝对是不可能拿出太多的。
    有8000万就不错了,8亿那是绝不可能。
    资怀玉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试试”,没有抱什么期望。
    倒是陶圣席那里,给了他一个小惊喜。
    “多了不敢说,5个亿吧,年化利息15个点。你能答应,我就找我爸开口。另外,我自己这里,可以借给你5000万,不要利息的。”
    陶圣席的可支配财产绝不会比雷俊声多。
    他愿意做到这程度,资怀玉已经很意外,且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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