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皇帝与几位大臣正商讨着赈灾济民一事。
    国库如今的充盈都是来自齐家的捐赠,天下百姓感激的,也理应是齐思君而不是他这个借花献佛的君主。
    “以齐家小姐齐思君的名义开仓送粮,朕心意已决,爱卿们不必多说了。”列山夜辰淡然地说道。征集的税收减了又减,穷苦百姓更是免税对待,这样下去,国库再丰厚也要逐渐空乏。
    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冲进了御书房,“皇上——皇上——”她慌乱地直接掠过大臣冲到了列山夜辰的前面。
    房内的视线立即移至女子身上,未经通报就只身闯进皇上的御书房,见了皇上也不下跪,这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完全不懂宫中礼仪!
    “心儿,怎么了?”皇帝不温不火地询问更是令大家惊讶,非但不怪罪于她,似乎还带着一丝关心和忧虑。
    女子大口喘气,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皇子他——出事了!快去看——看——”
    犹如惊天霹雳,列山夜辰猛地蹿起,拉着女子的手臂飞速地走离御书房,留下几位目瞪口呆的大臣们。皇子出事?
    这个薛才人说的可是皇子?天啊——皇上视为珍宝的皇子,竟然出事了!这下,随之遭殃的人,可不少了。
    龙榻上,半岁的婴儿沉沉地睡着,脸色青紫煞白,呼吸微弱。一群太医正围着他苦思冥想,个个愁容满面。
    “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朕,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列山夜辰狂吼着,吓呆了一旁的薛心儿。
    “请皇上赐罪!今日皇子一直好好的,下午秀女们来的时候还逗着睿儿在玩,孩子一直是抱在我手上的,笑着笑着就突然晕过去了……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薛心儿焦虑地落泪,皇子是不准他人碰的,如今在她手上出事……只要皇子能醒,就算赔上她的性命也甘愿……
    “秀女来过了?谁接近过睿儿?心儿,起来回话,说清楚!”
    列山夜辰揪着眉头猜测,睿儿的体质一直很好,不会平白无故地犯病。秀女进宫不过一个月,他还没来得及见上她们一面,今日就出事了!
    心儿在他身边已经五个月,他已经将她看得透彻,不会是她!他没有其他皇子,也不可能是因为孩子夺宠而加害与睿儿。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借机除掉睿儿陷害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心儿。
    “谁接近过?她们一直都围在睿儿周围,谁都接近过啊!我……我不知道,当时……当时她们一直问我这个问我那个,我真的不记得谁碰过睿儿……”女子忐忑地回忆着,一群女子恭维地讨好她,逗弄着她手中的皇子,“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啊……他一直就在我的手上抱着,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活泼的皇子,下一妙就昏厥了。
    男人静静地沉思,揣摩着她的话,“太医,依你们看,导致皇子昏厥的是什么原因?中毒吗?”他的脸色铁青,双唇紧闭,会是中毒吗?
    他的心中突然泛起深深地自责和愧疚,睿儿出了事,他该如何向君儿交代?
    “皇上,皇子体内并无毒素,不像中毒,而且身上没有伤口……”
    这么说,太医们是查找不出任何原因了!房内一片肃静,谁也不敢出声,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便人头不保!毕竟出事的是皇上唯一的皇子!
    一把飞刀嗖地一声插在残旧的木门上。
    男子警惕地上前查看,简单地了了几字令他愁眉莫展。熟悉的字迹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匆忙地在桌上留了字条消失在门前。
    “君儿!君儿!上马!”男子骑马奔向公狮,对着狮身上的女子急切地喊道。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男子上前将她一带,揽在胸前,“睿儿出事了!”
    “睿儿?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夜辰来消息了吗?”女子忽地转过身,急忙抓住列山玄辰的衣襟,揪着双眉问道。
    男子策马加鞭,心急如焚。“不是夜辰来的消息!那个字条……像是六年前你在列山王府失踪时留下的,君儿,我一直想知道,那次,你是如何离开王府的?字条是谁留下的?”
    齐思君迅速回忆着,如何离开?其实她也不清楚。不过,她是没有留过任何字条。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醒来后就在龙州城外了,一定是那个老头!在我的梦里,清楚地看到她拿走了我的黑玉定魂珠!那次,也是他出现在子墨居,说要送我离开王府的!”
    “老头?”列山玄辰的思绪瞬间闪过,“黑玉珠的确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鹤发老者送与我的,莫非君儿你见到的是同一位?”
    那个神秘老者到底是谁?为何他能熟知一切?而且似乎能未卜先知。
    “列山——快看!就是那个老头!”齐思君突然扯扯男人的手臂,指着远处山腰处的一抹身影。“就是他把我弄出府的!”
    列山玄辰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果然,他们见到的是同一个人!他曾经的预言都非常精确,那么此刻,睿儿真的出事了!
    “喂——老头——你别走啊——”
    望着消失的身影,齐思君大喊着。只是,再也没有留住那个近似虚幻的身影,他……不是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你眼前凭空消失?
    “别喊了,我们快赶路!我已经给鸿毅留过书,他安顿好桐桐便会赶来。如今最重要的是进宫,看看睿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神秘老者根本不是谁能留得住的!
    皇宫内
    身穿龙袍的男子咆哮着,“你们若是不能给朕找出原因,朕留你们何用!陈公公!消息送出去没有!”
    “回皇上,送……送出去了!”陈公公惊慌地接道。
    此时的列山夜辰恢复了‘黑夜’的冰冷和张狂,来自地狱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新进的秀女已全数关进天牢,交于刑部问审,暂时还没有结果。
    太医们仍旧跪在龙榻前,不是他们医术不精,此等病状实在是没有先例。
    薛心儿双眼噙泪,凝视着昏睡的婴儿,无尽地自责和懊恼盘旋在她的脑海。皇上将那群无辜的秀女关进了天牢,她这个罪魁祸首却免遭一难。
    “睿儿……睿儿……你醒醒啊……睿儿……”眼泪滴落在龙榻,她真的万念俱灰了。太医都查不出什么毛病,睿儿恐怕是……
    他是皇上的心肝,她却辜负了皇上的托付——她真的无脸再见皇上……薛心儿突然疾步冲向殿内的柱子,正想一步撞上却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心儿!别再添乱了!朕什么时候怪过你!下去吧!”放开怀中的女子,他沉重地叹气。
    他已经够烦了,等玄辰和君儿收到消息赶来时,他该如何解释?睿儿的情况,到底如何?药王能把他这个将死之人救活,想必睿儿……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薛才人……薛才人……皇上——”太医们突然围上了晕倒的女子,立即给她把脉。已经昏了一个没病因的,无论如何也得诊出这个!太医们冒着虚汗,颤抖着双手,神情紧张地观察着。愣是将一个普通昏倒的女子当成了重症病人看待。
    “心儿!”列山夜辰一凑近,太医们立即闪开,让皇上把女子抱上了龙榻。“她怎么了?”看她的面色,应该没有大问题,大概是过度忧虑,急火攻心吧。
    太医们相互推辞着,最终由一个稍年迈的太医汇报,“薛才人她……怀了大约三月的龙胎了,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劳累便……”
    “她有孕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啊!”列山夜辰疑惑地望着床上的女子,当初君儿第一次怀孕,差点没把他折腾死,不是想吃这个就是吐得稀里哗啦。
    “呃……回皇上,有的女子受孕并没有明显的孕吐反应,只是每月的来潮必定会停……”太医结巴地不知该怎么向皇上解释女子受孕一事。
    “行了……朕明白!开几副安胎药给娘娘,你们下去吧。”
    咦……娘娘?怎么一下子身份就从才人变娘娘了?太医们纵使有许多疑惑,也都逃命似地退到了殿外,幸亏是新娘娘怀了龙胎,才救了他们一命啊!
    上次因查不出齐家小姐所中之毒的太医,似乎至今还关在天牢呢。如今改朝换代了,圣上的脾气却与前朝皇上极为相似。
    这年头,太医不好做啊!
    “皇上,有人硬闯宫门!说是为了皇子而来!已经被拦截在宫门口了!”侍卫的禀报让列山夜辰一惊,是他们吗?消息不是刚送出去?
    “快请他们进来!只要是说为皇子而来的,全数召见!”希望是玄辰把药王带来了!睿儿已经昏迷几个时辰了,却查不出半点原因。
    “夜辰……睿儿呢?他在哪?发生什么事了?”齐思君一看到列山夜辰便冲了上去追问,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龙袍和地位。
    “君儿,你该称呼他为皇上!”列山玄辰在一旁纠正。他知道夜辰不会在意,他只是不希望他们走得太近。
    “皇个屁啊!现在还跟我讲这套!别那么迂腐!夜辰,你倒是回答啊!带我去见睿儿!”她心急如焚地拉上列山夜辰就冲进殿内。
    跟在身后的男人只有闭嘴的分!
    三人一进殿,床上的婴儿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列山夜辰望着齐思君泪眼朦胧地样子,心揪得更痛了。“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睿儿,君儿,若是睿儿有什么不测,我定当——”
    “别傻了夜辰!君儿没那么无理。”列山玄辰将抱着孩子的妻子搂在怀中,伸手把上儿子的细脉,“鸿毅很快便会赶来,睿儿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儿子的脉象虽弱,却较平稳,“夜辰,查不出是谁吗?为何要害睿儿?难道是前朝的余孽?是如何下得手?”
    面对列山玄辰的提问,夜辰的愧疚更加深了。
    “这次的动机很简单,似乎只是新进的秀女借睿儿陷害她。”他的手指向榻上的女子,“大概是想除掉她吧。孩子一直没离过她的身,所以我也很怀疑是不是有人使用了巫术?或者蛊毒之类的,太医根本无从下手,只希望药王能赶来相助了。”
    “巫术?不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巫术!”那一点都不科学,她这个现代人是不会相信的!可是,他的儿子到底是怎么了?“睿儿?睿儿,你醒醒……你看看娘亲……”
    两个男人因她的伤心欲绝更加忧虑。
    然而,一个纤瘦的人影忽然闪现。“娘,弟弟怎么了?师父昨日就带着桐桐出远门了,说是寻找什么药源。近期是来不了了!”列山鸿毅,他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
    “鸿毅?你是如何进得宫?”列山夜辰诧异他的出现,连玄辰闯宫门都被围困,这个小子竟然直接就进入寝宫了。
    “鸿毅,你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列山玄辰也是一阵惊讶,他和君儿虽是共乘了一匹马,拖慢了速度,可他儿子没有理由如此神速。他们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追上来了。
    “风苏道人带我来的,也是他送我进宫。快给我看看弟弟——”他从齐思君的怀中抱过孩子,伸手把上细脉。
    齐思君急得快疯了!这里的医术超级落后!每个人上来就是摸手臂,翻眼皮!应该送到医院验血照X光什么的,这样脱下去怎么办?
    “血脉受阻,大家不用担心,还来得及!二伯,我开副药,你让人准备熬热汤给睿儿泡澡,只要找到受阻的伤口便可以恢复!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一个时辰!”列山鸿逸的话让他们顿时安心,一群太医和两个武林高手竟比不过一个孩子!
    “鸿毅,现在还给他泡澡?你快找伤口呀!”齐思君拽住列山鸿毅的手臂,急急地追问。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已经昏迷的孩子治病前还要先泡澡。
    “娘,你别着急,我用药汤泡就是帮弟弟找伤口,一个时辰后,肯定没事!”
    “是啊,君儿,你相信鸿毅吧。他都能把我扎活,睿儿不会有事的!”列山夜辰不自觉地伸手摸上她的头部,谁知,手还没碰到,齐思君连人带头地被另一个男人拉走。
    “君儿,别担心。”列山玄辰警告的眼神瞪向了对面的男人。这是他的妻子!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更别不用说触碰!
    安排好鸿毅需要的一切,三个人等在了列山夜辰的寝宫中。
    “她怎么了?夜辰,你不是惩罚过她吧?这个女人我调查得很清楚,自小心善,单纯透明,连只蚂蚁都不会踩,不会是她。”
    列山夜辰的狠劲不比他弱,如果对这样的女子下手,未免也太残忍了。想当初他对真心的确也下过狠心,只因是确切掌握了她的心机。
    而床上的女子,在他知道夜辰还生还的事后,让赵华用心调查过。她,是自己用来弥补夜辰的。因为君儿的躯体似乎可以算是属于夜辰,他欠了夜辰一个女人。
    “我知道不是她。”
    列山夜辰低沉着说道,有些尴尬地回答。
    “不是她你还把她折磨成这样?你似乎太绝情了吧——”
    “她只是有了身孕,一时情绪激动再加上过于自责才会晕厥。她认为睿儿是因为她的照顾不周才出事,方才还想着撞梁自尽。”
    听了列山夜辰似乎一席话,齐思君讶异地打量着床上的女子。“她是谁啊?看着好眼熟,我见过吗?龙州哪家的千金?如何进宫的?”她缓缓地走近,似乎越发觉得别扭。
    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轻笑,齐思君更是纳闷。“你们笑什么?我很可笑吗?”这两个男人还有心思笑!她的儿子还没醒呢!床上这个也还晕着。
    不过,貌似她听到这个女子……怀孕了?
    宫中的女人怀孕,只能是一个男人播的种,那就是皇帝!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夜辰竟也当亲爹了!动作真够快的。
    “君儿,镜子在那,去照照。”列山夜辰指着不远处的铜镜说道,虽然神情正常却看得出来在极力忍耐。而列山玄辰也是侧过头憋着笑。
    她的脸很脏吗?还是脸上有什么东西?这该死的古代只有模糊的铜镜!磨得再光亮,她也觉得不够清楚,所以,她最讨厌照镜子。
    齐思君疑惑万千地走向镜子,“呀——”她一声尖叫,又飞快地跑回床边。这个女人跟她长得好像!快比上牧婉玉和牧婉琦那对双胞胎了!
    “她长得跟我好像!不……应该说……和真心好像!”这个身体又不是她自己的!这个女人会不会真心的姐妹?也许真心不是孤儿?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相像的人?
    “哈哈……君儿,她一定不是真心的姐妹,不过,你可以认她做妹妹,这样,夜辰就成了我们的妹夫了。”列山玄辰打趣地说道。
    这个薛灵是薛家唯一的女儿,所以她的说法不成立。世界之大,何奇不有?他都亲眼所见他的妻子曾经存活在一颗小小的珠子里,那么,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列山你出去,我有事要问夜辰,你在不方便!”女子突然一本正经地赶自己的丈夫出去。
    “为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君儿,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我不管,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和你的男人单独相处!尽管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列山玄辰生气地说道。
    搞什么?又背着他讲悄悄话?他可不干!她的这个脾气必须要彻底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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