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看着平和的妻,刚才进门怒气冲冲想要问责的话突然说不出口,妻子将两个庶出的孩子教导的出乎意料的好。
    齐灏平时是不经常见到两个孩子的,他并非是对两个孩子没有感情,只不过他一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孩子的娘亲,心里就会有一股愧疚,少许愧疚会让人产生补偿心里,但是愧疚得多了,就会产生逃避的心思。
    齐灏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两个孩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齐灏有些复杂地看着云蔷,讪讪地说道,“你将他们教的很好,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说话了。”
    “君杰一岁多点就会说话了,妾身教他识字,他还能用手指从一些字里面点出他自己的名字,琉璃身体有些虚,说话稍微晚一点,但也是个聪明孩子……”提到孩子,云蔷脑子里就出现原主教导两个孩子的场景,她可以感受得到,原主是真心的喜悦。
    齐灏低下头,他已经不记得两个孩子的事情,对于这两个孩子,他有大片大片的记忆空白,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孩子已经会叫“爹”了。
    “你,辛苦了……”齐灏张了张嘴,半天吐出这么一句干巴巴地话。
    若是原主再次,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原主做这么多,归根结底,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回心转意,重新将重心放在家身上,放在自己前程身上。
    原主不懂外面的大道理,却知道,他的丈夫应该考功名,而不是每天花天酒地将时间挥霍在青楼女子身上。
    这是古代大多数女子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夫君有一个远大的前程,这一点甚至比举案齐眉更加重要,原主可以原谅夫君不爱自己,但是却不能原谅夫君不求上进。
    怪不得齐家二老对原主如此满意,原主确确实实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贤内助。
    云蔷自问做不到,原主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但是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若是不爱自己的夫君,以原主的能耐,能做的恐怕更多,可是就是因为她爱上了,就被齐灏给活活气死了。
    真是太傻太傻的女人了,女人不爱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爱你呢?
    不过齐灏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他还是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的,他看着云蔷说道,“我要纳柳烟,我要让柳烟堂堂正正嫁进齐家。”
    云蔷垂下头,心想你个二货,一个妾有什么堂堂正正的。
    齐灏接着说道:“不能娶柳烟,给柳烟一个名分,我已经委屈了她,我一定要让柳烟堂堂正正做我齐灏的女人!”
    大约是读了洋墨水的缘故,齐灏说话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有点现代言情剧的味道,很大胆,很奔放。
    原主不会扯一些爱不爱的问题,但是云蔷会,云蔷抬起头,对齐灏说:“夫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既然您和柳烟姑娘有情,有何必在乎名分,您曾经也说过,柳烟姑娘是一位奇女子,既然是奇女子,又怎么会拘泥在这世俗礼节中?”
    说着这句话,云蔷心里笑了,哪个女子不在乎名分,那个柳烟一定是在乎的,越是出身青楼,越是在乎,齐家世代为官,齐老爷告老还乡圣上还赏赐了钱财布匹,钱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是天子赏赐的,代表着天子对齐老爷多年为官的肯定。
    那个柳烟怎么会不知道齐家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让她进府的,他们不是真爱么,若是真爱,那么姑娘你就体谅体谅你的情郎吧,别逼他了!
    云蔷微微叹气,“相公,您若是将柳烟姑娘纳了进来,那岂不是证实她和世俗女子无异,后院这样的地方,未免拘泥了姑娘的才华,妾身觉得柳烟姑娘这样的奇女子一定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
    齐灏虽然接受了很多新思想,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古人,难道他第一次见了柳烟就想堂堂正正娶柳烟么,根本就不可能,云蔷估计,八成是那位柳烟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激齐灏的火,戳着齐灏和齐家对着干,齐灏少年得志,前程一片光明,哪里遭受过挫折,家里驳了他,他觉得是了面子,于是愈发的和家里硬磕。
    云蔷句句都在说柳烟姑娘是为奇女子,如今那柳烟姑娘估计只敢旁敲侧击,若是他日她直接提出名分,那奇女子之名岂不是打折,云蔷这番话,算是在齐灏心里落了根,只等日后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齐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妻子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是妻子开导了他,是啊,柳烟从未向他讨要过名分,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觉得柳烟需要,柳烟真的需要么,他们两情相悦,还在乎什么名分。
    云蔷看到齐灏心动了,原本她还想说“柳烟姑娘一定不愿意看到您和家里闹翻”,但是想了想云蔷决定将这句话咽下去,万一齐灏聪明起来给柳烟一学,那就不好了,有些话点到为止。
    齐灏气冲冲地进入云蔷的小院,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脸轻松,就连云蔷院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今天这位爷竟然没有闹,真是稀奇。
    齐灏走后,小团子君杰和琉璃两个小鬼迫不及待地进了云蔷房间。
    “娘,娘,您没有事吧!”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爹似乎并不是非常喜欢他们。
    他们爹平时对他们很冷淡,对他们的娘也很冷淡,小团子们知道这个府里包括爷爷奶奶,都不如娘对自己好,趋利避害是小孩子的本能。
    小团子们很缺乏安全感啊。
    云蔷看着两个担忧地望着自己的豆丁,心里无限柔软,她在古代这么久了,甚少做过娘亲,她记得穿越早期,有一个原主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云蔷附身之后,算是救了孩子一命,那孩子虽然不是云蔷怀胎十月,却也让云蔷做了五个月的孕妇,可惜了,她只匆匆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再次启动穿越之旅。
    如今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云蔷已经不太记得孩子的父亲,却还记得那个自己没有抱过的孩子。
    情不自禁的,云蔷就将眼前的孩子,当成了那个孩子,权当是再续母子前缘。
    她迟早都会走的,走之前一定要安排好这两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这府里遭受欺负。
    云蔷已经选择了两条路线,一条是齐灏,若是齐灏能当好一个好父亲,这两个孩子可以托付给齐灏,若是不能……
    云蔷的眼中露出一丝阴霾,只有当爹的让齐家二老完全失望了,才有可能让二老将目光放在两个孩子身上。
    去父保子!
    云蔷搂过两个孩子,柔声说道:“娘会保护你们的。”眼神里透着坚定。
    云蔷安抚好两个小家伙,就去厨房看药去了,齐夫人的药这个时辰应该好了。
    齐灏被云蔷安抚好的消息也传到了齐家二老的耳朵里,云蔷端药进来的时候,齐夫人神色安详,嘴角有丝喜悦,似乎在憧憬儿子考上进士,当上京官前程似锦的样子。
    看到云蔷,好似忘记之前还推过她,亲切的不能再亲切,云蔷不动声色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刚才被齐夫人掐的地方可还青着呢。
    “这些事儿下人做就行了,你忙活什么啊,家里有这么多事儿要你操心。”齐夫人笑容可掬,不愧是她选的儿媳妇,就是贴心孝顺。
    云蔷微微叹气,齐夫人已经是这个时代非常开明的婆婆了,要知道原主可是齐夫人亲自挑选的,可是比起对自己亲儿,原主这个儿媳可就是低到尘埃了。
    云蔷微微笑了,“伺候您是儿媳的福分,娘,这药要趁热喝,儿媳刚才这一路走来,现在是刚好喝,您赶紧将药喝了是正理。”
    齐夫人心情好,连喝药都比平时多了两分积极,也没有多说,端起药汤直接将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云蔷拿来由下人递过的帕子给齐夫人擦嘴,然后让丫鬟将碗收了,和齐夫人说“体己话”。
    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唯一的话题就是齐灏。
    “灏儿刚才去你屋了,都说什么了?”齐夫人兴致勃勃,她虽然知道两个人不可能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期待自己儿子回心转意。
    云蔷笑得有些勉强,目光躲避,似乎不敢说。
    齐夫人的心一下子降落了,她目光灼灼,“是不是还是那个小狐狸精的事儿。”
    云蔷点点头,“相公还是想纳了那柳烟。”
    齐夫人瞪着云蔷,声音扬了起来,“你应了?!”若是不应灏儿怎么会一脸轻松离开院子。
    云蔷忙摇头,软语说道:“娘,儿媳怎么可能应,况且,儿媳觉得,那柳烟姑娘似乎不像是贪慕富贵的女子,夫君兴许是心血来潮……”
    齐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云蔷,“你懂什么,你是个心软的,看着谁都是好人,那小狐狸精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好,她就是看着我齐家富贵,想要攀上灏儿这棵大树,那个小妖精,休想进我齐家大门!”
    云蔷一脸为难地看着齐夫人,“娘,可是若是夫君逼着我,我……今天他可是当着君杰琉璃的面就发了脾气……”说着云蔷眼眶就红了,一脸委屈的样子。
    哦,我的大腿~自从穿越您出老大的力了!
    齐夫人眼睛一眯,目光凌厉,“若是他再闹你,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那个混账要怎么跟我闹!”
    得,就是等您这句话!
    云蔷一脸惶恐,眼眶还是红的就急忙摇头责怪自己说错了话,似乎怕齐夫人真的会发作了自己夫君。
    其实吧,云蔷心里想的是,大妈,您加油,弄死那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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