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季椽和宋冀宁不用像以往一样,下了火车就赶回镇上。
    黄燕在市里租了个门面卖衣服,为了方便打理,她已经搬来市里居住。
    两人来到黄燕的成衣店时,惊讶地看到门面居然扩大了,原本一间门面,现在已扩张成三间铺面,两间女装,一间男装,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妹在看店。
    两人抬头,看到店铺牌子上写着“黄燕美衣店”,没错,是黄燕的店,于是两人进门。
    店里一个小妹迎上来,热情地说:“两位先生要买衣服吗?是要男装还是女装呢?旁边是我们的男装店,有适合各年龄段的衣服。”
    宋冀宁摆摆手:“店主在吗?”
    小妹愣了愣,很快转到店后,掀起帘子叫:“黄姐,有人找你。”
    “谁呀?”黄燕应声而出,看到店中的两名少年,露出惊喜的神色:“冀宁,缘缘,你们回来啦!”
    宋冀宁和季椽比她更惊。
    黄燕模样其实挺漂亮的,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让宋学成写情诗勾搭了。但她以往的形象很朴素,就是普通的淳朴乡下妇女样板。
    然而现在的她真真是大变样。头发烫卷了,还化了淡妆,穿着电视里流行的幸子衫以及贴身的瘦腿裤,显出她纤瘦的腰线和修长的腿型,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已经完全是个漂亮时尚的都市女郎了。
    “妈……?!”宋冀宁一时差点不敢认。
    黄燕才想起自己这身打扮,虽然漂亮,但在一些人眼里是不正经的。怕儿子反感,她忙说:“你等等,我去换身衣服,我这套只是试穿……”
    “不用换,不用换,好看。”宋冀宁拉住她,毫不吝啬夸奖:“这样穿好,漂亮极了,以后出门别人都要以为你是我姐姐了。”
    黄燕被他哄得高兴,转了一圈:“真的好看?”
    “当然,我妈什么时候都好看,不过现在最漂亮。”
    季椽也点头:“嗯,黄阿姨真的好看。”
    “缘缘的话阿姨相信。”黄燕捏捏季椽的脸,笑了。
    她现在的思想越发先进,穿衣打扮上也越来越时髦,一些妇女的嘀嘀咕咕她懒得理会,唯独怕儿子反感。有儿子支持,外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你们刚下火车,现在也累了吧,时间不早了,今晚先在这儿睡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再回去。”
    为了方便开店,黄艳在楼上租了一间房,当下带着两人去安顿。
    季椽和宋冀宁确实累了,但坐了半天火车,两人都感觉身上带着火车内各种混沌的异味,决定先洗个澡再睡觉。
    本来是季椽先洗的,宋冀宁打了个哈欠,没怎么考虑就直接也脱了衣服进去。
    季椽愣了愣,没说什么。
    在学校时虽然不经常,但有时晚了两人也会一起洗澡,已经习惯了。
    但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18岁的小宋哥已经成长为很强壮的男人了,一身肌肉让他羡慕不已,他虽然也有锻炼,也会打球,但也顶多比较健康,身上一点看不到肌肉。
    “缘缘,过来,我给你洗头。”
    宋冀宁搬了两张小凳子过来,给季椽洗头。季椽笑,转过身与宋冀宁面对面:“我也帮小宋哥洗头。”
    两人都是短发,倒不怎么用担心泡沫进眼,面对面嘻嘻哈哈帮对方搓头发,然后宋冀宁扛起一能水,自上而下把两人冲个通透。
    黄燕房里只有一台小风扇,风量不够,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往地上铺了张凉席,把风扇斜扣着自上而下吹过来。宋冀宁把季椽往怀里带:“这下吹到了吧?”
    季椽推他:“热。”
    “再退你就吹不到了啊。”宋冀宁稍微放开季椽,季椽觉得凉快不少,打了个哈欠,很快睡着。
    宋冀宁也累了,躺在枕头上看着季椽的脸,伸手捏了捏,没一会也睡着了。睡着后,习惯性的伸手把季椽搂进怀里。睡梦中的季椽皱了皱眉,没有再挣扎。
    黄燕安顿好儿子后,怕他们饿着,又去外面的包子铺买了两盘小笼包,回来却被看店小妹截住,兴奋的问:“黄姐黄姐,刚刚那两个是你儿子啊?长得真好看,有对象没有?”
    看店小妹十七八岁年纪,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呢!
    “大的才是我儿子,正在上高中呢,我可不许他谈恋爱……”
    与小妹们说了些话,黄燕回到楼上的租房,在客厅没看到人影,推开房门,就看到卧室地上铺了张凉席,宋冀宁正和季椽光着上身躺上凉席上睡觉。宋冀宁居然还把季椽紧紧搂在怀里,侧躺着差点整个压在他身上。季椽大概睡熟了,完全没反抗。
    黄燕无奈,走过去试图拉开儿子:“冀宁,你要把缘缘压坏了。”
    她想扯开宋冀要胳膊,宋冀宁却反而抱得更紧,最后甚至直接把季椽整个压在身下不让人碰,高壮的身形把季椽整个罩住,只露出两只小白腿,像护崽的大熊似的。
    底下的季椽闷闷哼了两声,宋冀宁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脑袋移开一点,露出季椽小半张脸,照旧压着他睡,似乎还睡得挺舒服的。
    可不是嘛,下面压着个软绵绵的人肉垫子呢!
    黄燕摇摇头:“明明那么怕热还非要抱着人睡,等下热不死你。”
    傍晚时两人总算睡饱了,穿好衣服走出卧室,黄燕正在做饭,从厨房探出头招呼两人:“睡好了?自己去洗把脸,等下就吃饭了。”
    两人便一起到浴室洗脸,出来时季椽揉着肩膀一脸疑惑:“我刚才梦到自己被大山压住了,感觉肩膀和腰都好酸。”
    宋冀宁却大大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说:“我倒是睡得挺好,床铺软绵绵的,就是有点热。”
    “小宋哥,我们睡的是凉席。”
    “我真觉得软绵绵的啊……”
    “……”厨房里的黄燕一脸黑线。
    休整一晚后,季椽和宋冀宁两人跟着黄燕一起回家。季椽其实不需要别人送的,他都那么大了,但宋冀宁非要把季椽送进门才肯离开。
    当时李书兰正在家中,听到声音立即出来,惊喜道:“缘缘,你回来了?冀宁也来啦,快过屋来,外边热。”
    宋冀宁谢过她,摆手向季椽告别。
    李书兰把季椽拉进家门,上下打量他,一迭声嚷嚷着瘦了,又问他饿不饿累不累学校生活如何等等。
    母子俩亲亲密密的说了两个多小时话,季椽把学校的趣事都讲了个遍,待李书兰听得满意了,起身去做午饭时,季老根回来,又是一番“瘦了瘦了”的念叨,然后再次重复一遍校园趣事来哄爷爷。
    镇上的中学早就放假了,李书兰本打算趁着假期去照顾在南方工作的季建国,就因为季椽还没回来,她才一直等着。季椽回来三天后,她便收拾行李准备南下,临行前给季椽一百块零花钱:“妈这两个月都不在,爷爷就交给你照顾了,不要省吃的,该买就买,在家里好好把肉补回来。这是你爸公司的电话号码,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他,不过找你小宋哥比较快,我已经拜托他搬过来照顾你们了。”
    虽说季勇才是季椽亲堂兄,但比起可靠度而言,李书兰也觉得现在变得稳重的宋冀宁更靠谱。恰好黄燕要顾店,没空照顾儿子,又觉得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太好,李书兰就干脆让宋冀宁搬过来了。
    还是住在季椽的房间,反正他们两人早就习惯一起睡了。
    宋冀宁当然万分乐意,倒是黄燕有些迟疑:“让冀宁照顾缘缘当然没问题,只是住一起吧……我怕冀宁睡觉不老实……”
    “哪有啊,妈,我和缘缘睡宿舍的小床时,就一直把他护得好好的,从没把他挤下床过。”
    黄燕:“……”
    你就是护得太好了啊,缘缘都被你压成绵花糖了。
    李书兰见宋冀宁乐意,还额外给了他五十块零花钱,被宋冀宁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缘缘就是我亲弟,我照顾他理所当然,哪能要钱?”
    李书兰更高兴了,还嘱咐季椽,宋冀宁的花销全部从这一百块里出,别让小宋哥在家里受委屈。
    季椽拿着崭新的一百元,终于感觉到他家真的有钱了。要知道他父母以前一个月工资不过六十块,还要省吃俭用,现在一百块都能随便给孩子当零花了。
    当然,宋冀宁家也有钱了,黄燕在宋冀宁搬到季椽家时,直接给了他五十块零花钱,让他给缘缘买零嘴吃,还告诉他想要钱时随时来找妈妈要。要知道她以前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三十块呢!
    “妈,我在学校拿到一笔奖金……”
    黄燕摆摆手:“学校的奖金你自己收着吧,不够再找妈要。”
    “妈,有两千块呢!”
    黄燕愣了:“什、什么,学校奖金那么多?!”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摇摇头:“算了,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别乱花就行,妈信你。妈这里不缺钱,还用不着你养我。”
    “妈,我孝顺你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你有钱就给缘缘花吧,没有缘缘也没有你的今天。”
    黄燕对这点倒看得很透,要不是有季椽在,她儿子会成为什么样她太清楚了,尤其看到街上那些吊儿啷当的小混混时,她都后怕。能把儿子培养成今天这模样,别说两千,两万她都愿出,所以给季椽她一点不心疼。
    宋冀宁点头,理所当然的说:“我知道,所以我的钱一半给你,一半给缘缘,我一直是这么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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