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这套!又来这套!”
    景阳钟抓狂的声音直接响在了赵阳的耳朵里:“粗鲁!卑鄙!无耻!”
    赵阳一边注意着飞到身前的石中刀,一边传声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
    为了阻挡景阳钟听到他说话,他可是在储物指环的入口处专门加了一层墙之真符,看来是没有起到作用。
    此时,石尊眼看着石中刀挣脱跑到赵阳面前,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掌,又转头看了眼插刀的石块,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那可是身具大道之灵的神兵啊,如果这样简单的被人所控,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怎么可能就用几句和刀道没有任何关系的威胁的话,就主动跑过去?
    他不相信!
    如果这样简单,他又何至于消耗自身精血才能拔出它来?
    这个局面,不仅他难以相信,就是孟广会也忍不住转头看向石中刀和赵阳,严汲等人更是感觉眼前的一切就跟玩笑一样!
    他们七人,眼睛不住的在石中刀和石尊身上移动,但就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只有看得见的眼睛能动,但他们的心中却是由刚才的炽热,陷入到了静默之中。
    景阳钟则想到昨天发生在它身上类似的情形,就仍然愤愤不平的叫道:“我当然能听到!我为什么听不到?你就会威胁,明抢豪夺,如此,卑鄙!我,我呸呸呸呸!”
    赵阳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它特有的类似钟鸣之声,就直接呵斥道:“闭嘴!你懂什么?刚才我跟它好生商量,它非不听,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景阳钟气得往上跳了一下,结果撞到了墙之真符上,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石中刀刀身之上红光一闪,然后照着赵阳就劈了下来:“让你威胁我!让你威胁我!老子劈死你!”
    赵阳自然不会认为仅凭他联系它时展露的刀道,在没见识过他的出手前,内有大道之灵的石中刀会轻易的降伏于他,不过他早就防备着这一点,在它带着爆裂炽热的气息斩过来时,他也抽刀斩了上去。
    景阳钟停了一下,然后激动的叫了起来:“劈死他!好!好!劈死他这个卑鄙的小人!”
    严汲等人一见,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怕石中刀真的被赵阳那么玩笑的给夺走了,像是田永青,更是起了疑心,担心石尊是不是故意设局坑他们,毕竟,它才是他们对付孟广会最大的底牌!
    孟广会自然比他们更早的发现了异常,他心中一紧,瞬间持剑就想帮赵阳:“小心!我来帮你!”
    他一动,严汲等人也下意识的控制着七鬼定气阵锁定了他。
    但接下来,让严汲等人三观震碎的事出现了:赵阳竟然仅凭手里那把羽剑宗发给刚进入旭日峰修炼弟子黄级三品的刀,就挡住了神器石中刀的攻击!
    一时间,尽管知道现在要控制法阵,但眼睛还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拉着似的,转向了石尊。
    石尊此时的心情由一开始的不相信,到要吐血的万念俱灰,在石中刀对赵阳出手后,又生出了病态般强烈的希望:“都做好自己的事,神兵……我来!”
    他一边狂吼,一边向赵阳,或者说是石中刀猛扑了过去,只要把刀拿回来,刚才就不过是偶然的意外,一切仍然在掌握之中!
    而且,自从孟广会带人前往妖禁之地,他每日就以精血秘法灌溉石中刀,他不相信还争不过什么都不做、态度也不好、修为还低的赵阳!
    赵阳则冷静且从容的对要孟广会道:“破阵!杀敌!”
    对他来说,只要知道对孟广会最大的威胁是来自石中刀,而他的刀道真符可以沟通它,他的其它真符,尤其是断之真符能够伤害到它,那么这次的困局就不再有明显的危险性了。
    至于剩下的事,自然是让修为更高的孟广会去做,他全心收服石中刀就好了。
    孟广会也发现了赵阳挡住了石中刀的攻击,至少目前来看并没有危险,那么,破阵和杀敌确实是他最该做的事,现在去帮赵阳反而会重新落入被动。
    所以,他很快回身杀向了石尊。
    石尊见到孟广会突然向他攻来,顿时一惊,没有了石中刀,他就失去了面对孟广会最大的倚仗,好在还有七鬼定气阵,他拼命嘶吼道:“快,快用阵法定住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石中刀拿回来!
    对严汲等人来说,没有石中刀牵制的孟广会对他们的威胁大增,为了自己的性命都拼命的将灵力注入进了身前的陶盆之中。
    孟广会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大增,但他还是挥出去了一剑。
    石尊开始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发现孟广会很快被法阵之力镇压住,不仅人和剑被困在原地,剑气之类的力量也没有发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正要继续上前取回石中刀,却看到孟广会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第一次流露出了一派掌门的气势,转向严汲道:“感觉到了吗?如果神器属于他,我是削不动他的气运的。”
    他愣了一下,转了一圈才想到从严汲那里打听到的信息,孟广会修炼的望气剑,能削人气运,刚才孟广会明明没有接触到他,难道他的气运就已经被削了?
    更让他感到心中一慌的是,严汲明显眼神一缩,输入身前陶盆的灵力动荡起来,这一点可以从陶盆中绿如鬼火的火焰中直观的看到。
    他赶紧叫道:“不要被他空话给吓住了!你们继续压制住他,我马上就能把石中刀拿回来!”
    说着话他就要绕过孟广会去取还在和赵阳互相劈砍个不停的石中刀。
    孟广会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但或许是情绪太过激烈,而献出了大多的精血,刚走动两步,他的左腿竟然被自己右腿绊了一下、左脚踩空,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赵阳一刀将石中刀挑开,淡淡的道:“你作为神器,愿意和这种人为伍?”
    石中刀像被激怒似的,刀身变得更红,砍得更用力了。
    景阳钟则在储物戒指中大声给石中刀鼓劲道:“用力!用力!砍死这个卑鄙的小人!”
    但任凭它如何隔空给石中刀鼓劲,赵阳刚才已经使用刀道真符,了解到了它贴合的是刀道中的爆发和震裂之道后,就有了针对的办法。
    尤其是,它虽然直接贴合大道,但它有的只是力量,却不能保证力量全部作用到他身上。
    赵阳此时刀道真符已经入品,在它的“主使”下,他的花样繁多:石中刀爆发的力量极大,但他随时可以调用融入进来的诸如墙字真符和屋形真符进行消弱;
    它的震裂之道伤害很大,但可以借斩之真符的技巧进行规避;
    不过它毕竟是神器,虽然没有他灵活,但作为器灵在使用它所贴合的大道的力量却更直接,在不间断的攻击下,他也难免会遇到危险,这时他就拿出断之真符吓一吓它——断之真符的品级极高,是上品中阶,就算没有刀道真符的加持,也和大道极为靠近,对它的威胁是很大的,否则它也不可能受他的威胁……
    当然,他自然不会忘记使用约字真符。
    它的品级虽然只是中品中阶,但在他掌握的十二枚真符中,是唯一直接针对大道的真符。
    这也他想到,将来对于如何处理景阳钟和石中刀,如果炼化的代价太大的话,又或者炼化它们会影响到它们的威胁,或许可以从约字真符上寻找办法……
    这只是他初步的设想,现在的话,随着交手,约字真符的力量渐渐发挥了作用,比如,石中刀现在只和他手上的刀较劲,渐渐不攻击他本人了……
    ……
    在石尊一脚踏空后,孟广会转头看了一眼他,因为两人离着只有三米左右,这吓了他一跳,忍不住缩了回去。
    孟广会摇了摇头,继续转过头看向严汲,道:“收手吧。你现在收手,我就只当你是一时糊涂,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但如果还是执迷不悟,我就算想保你,宗门法度也难容许!”
    “从轻发落?!”
    石尊此时忽然发现,现在夺回石中刀反而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稳住严汲等人,否则,一旦他们被孟广会说得退缩了,七鬼定气阵一破,他就算拿回石中刀,也很难实现报仇血恨的目的了。
    他尤其担心的是,拿回石中刀的过程中一旦出现意外,局面甚至可能会瞬间崩塌!
    就在刚才以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在紧张的局势下,刚才突然的踏空,此时却忍不住把它和刚才气运被孟广会所削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如此,他很难保证取刀的过程中不出现意外……
    现在,石中刀还在和赵阳斗得热火朝天,他很快决定,还是先稳定军心为要。
    他看向严汲,沉声喝道:“谋算这么久,只是落个从轻发落,你甘心吗?你再想一想,他说从轻就真的会从轻吗?他可是羽剑宗的掌门,此地唯一的金丹修士!真要让他毫发无损的回去,他就算明面上答应了,以后也可以暗中处置你!”
    孟广会没说直接放过,是为了显示诚意,但严汲真要现在收手,让他轻松解决这件事,他倒也不介意放他一马,反正他大限已近,但这样恐怕严汲自己都不会相信。
    当然,严汲要是识相,把金丹印记拿出来交换,这样处理就说得过去了,但可惜的是,恐怕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舍不得这样做的。
    严汲也在犹豫,对于从轻发落的结果,他自是难以接受,但问题是石尊失去了石中刀啊!
    没有石中刀,他们拿什么杀孟广会?
    都怪那个赵阳!
    石尊见严汲看向赵阳,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知道,严汲这个动作也包含了让他夺回石中刀的意思。
    孟广会见到严汲的表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田永青和汤隆两人,然后淡然的问道:“你们俩呢?”
    田永青眼神有些闪烁,但看到他被镇压在原地动弹不得,最终选择了沉默。
    汤隆见田永青不说话,也把头扭向了一边。
    “很好!你们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石尊这下终于放下心来,接下来他只要重新拿回石中刀,那么,一切就将重新回到正轨!
    但是,正当他刚想发动,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把石中刀拿回来时,孟广会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么想的?此地就在羽剑宗内,我是羽剑宗的掌门,你们真的以为在这里设一个七鬼定气阵,就能控制得让我无法动弹吗?愚蠢!”
    说着话,他手一伸,就有一块仿佛用阴文刻画着整个羽剑宗山水的石出现在了他手中。
    赵阳看了一眼,有种熟悉的感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它的气息好像和他送给儿子的那块原山之印有些像,但更加完整且没有断裂和伤痕。
    孟广会也主动给他解释道:“这是原山之印。你可能不知道,它可以看作是此地所有山水的投影,也总揽此地所有地脉之气……”
    赵阳就知道孟广会不可能没有别的手段,只是现在的局势,说那么多无用的话做什么?要解释,解决问题后不是有的是时间?
    好在他说着话,就操控着这块原山之印向上飞升,而汇聚在他身上的七鬼定气阵的力量,则像是深潭里的被顶开了一片安全区域,并且,这片区域还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保持将法阵力量排开的状态不变。
    赵阳看着这一切,又感到熟悉,这次却是很快想到了人道碗的领域,在妖禁之地它就保证了他可以一直停留在满是毒气的环境,现在好像也没有感受到法阵的影响。
    孟广会有了原山之印制造的安全区域,终于可以不受法阵力量的压制,随后他直接一剑刺向了石尊。
    对石尊来说,就算他完好的时候都很难接下金丹修士的一剑,何况现在看起来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严汲等人也是大惊,此时他们一起上前,七名大衍境后期的修士出手,倒是可以解石尊性命之危,但孟广会可是金丹修士,他们上前就算救下石尊,接下来呢?
    在七鬼定气阵的压制之力被原山之印克制的情况下,他们几人真的能挡住孟广会的攻击?
    一时间,除了加大灵力的输入,剩下的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吼着让他却拿回石中刀……
    但在石尊看来这都是屁话,别说石中刀不是过去就能拿到的,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面对一个金丹修士的攻击,谁又能可以无视的去取刀?
    事实上,石尊直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而孟广会的这一剑,像是滚滚洪水袭来,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他甚至都生出无法抵挡的感觉。
    但是,他之所以敢以精血饲石中刀,自然还有别的恢复的手段,只见他迅速的将心神锁定正对他的陶盆,低吼出一声含混、古老、邪异的音符,就见那只陶盆上的图案一亮,里面的绿火忽然倒卷,烧到了后面站着的人身上。
    孟广会作为金丹修士,出剑何其之快,石尊现在的状态也确实躲不开,但是,当这一剑刺在他身上,直接刺穿,他却后腿了一步,不仅身上的伤势瞬间愈合,他本人的气血状态反而提升不少。
    与此同时,陶盆后面那人却是惨叫一声,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见状,站在陶盆后面的其他六人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要离开,但刚才他们使用法阵之力镇压孟广会,此时却突然发现,他们本人也被控制在原地不能动弹。
    严汲更极为愤怒:“你,你……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亏我们还那么想信你!”
    石尊也知让他们知道他后续的计划,对现在的局面不太妙,但在生死之间,他别无选择,当然,他现在还需要严汲等人的配合,就一边躲到了插石中刀的石头后面,一边叫道:“我也不想!但你们现在必须帮我拦住他!帮我,我自然就不会使用秘法!”
    他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严汲等人也别无选择,只能还是帮他!
    果然,严汲很快对孟广会叫道:“掌门师侄!你先停,停手,一切好商量!”
    田永青也叫道:“对对对!孟掌门,我愿意献出田家一半资源赎罪!”
    汤隆停了一下,也很快叫道:“我,我也一样,不我愿意献出六成!”
    孟广会停顿了一下,他倒不是关心他们几人的死活,而是,他无法确定七鬼定气阵还有没有其它的作用。
    这里在宗门之内,万一因为他追杀石尊,让他换取了剩下六人的性命,目前来看实力肯定会有大幅增长,到时他自己掌控法阵,万一有类似污染地脉、或者召唤出强大的恶鬼的手段,那就麻烦大了!
    看到他停下来,石尊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指赵阳,道:“你把他杀了,把刀还给我,我就离开,如何?”
    孟广会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使用原山之印移开了那块石头,一剑刺了过去!
    石尊自是又没躲开,他大怒,再次在中剑前吼出那个音符,然后又神奇的活了过来。
    “你就不怕我七鬼合一,召唤出天鬼吗?”
    他又躲到那块石头后面,抱着石头恶狠狠的盯着孟广会吼道。
    孟广会身体一僵,却又再次停了下来。
    石尊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却看到孟广会的身后,赵阳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心中莫名的一寒,接着就见赵阳往地下一指,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见赵阳借势把石中刀插进了脚下的地面上。
    这有什么用?
    他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下一刻就感到法阵中大量的阴气突然向地下汇聚而去。
    他的眼睛不由瞪大起来,石中刀难道还能破他设下的七鬼定气阵?这是什么道理?
    赵阳则松了一口气。
    吸收、抢夺阴气的自然不是石中刀,而是轮回之棺。
    原本,在孟广会拿出原山之印,可以出手后,他就打算看戏了,没想到石尊竟然还能逼他再出一张底牌,现在他只希望事后孟广会认为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石中刀的功劳了。
    ……
    当发现无法控制阴气被夺,而且失去了足够的阴气支持,那七只陶盆很快就一一的陷入地底,他连使用秘法的机会都没有时,石尊就知道他没有任何机会了。
    生路已断。
    ……
    没有了阵法的支持,孟广会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所有人都拿下了。
    此时,严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掌门,请你念在我曾经也教导过你修炼,求饶我一命,哪怕是把我发配到东南矿山也好……”
    孟广会看着他脸上老泪纵横,跪倒在地的身体透着老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他也曾经为宗门立过功,又是本门太上长老,处理不当确实可能会影响宗门颜面……”
    说着话他不住的看赵阳,赵阳则只当看不见,一句话也没说。
    孟广会看向跪在地上的严汲,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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