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闻得声响,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曹叔?哦,好像是在叫我。
    灭魂之法变成镇压。
    重若抬山只是悬在鬼祟头顶,溢出威压,令他动弹不得。
    陈风禁锢住鬼祟,转身问道:
    “你休要胡说,鬼祟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两个孩子也是一脸哀求的模样,一左一右抱住陈风腿,也不说话,就拿眼泪汪汪的眼睛抬头望人。
    “我能的,我能的。”中年妇女连连点头,眼泪婆娑咣咣咣磕头,“牛泪抹眼,就可以看得到的。”
    “曹叔叔,呜呜呜,你最心善了,饶了弟弟吧。”燕二妹抹泪成了花猫,来来回回就一句话“饶了弟弟”。
    燕老大抽泣不哭出声,眼泪哗啦啦往下落,说道:“曹叔叔,不是我们不听你话,是我们欠弟弟的。”
    中年妇女也帮腔,“幺儿是心肠好的,他也想我们,每次都跟我们玩闹一阵就走了。”
    从燕老大和中年妇女的口中,陈风明白了几件事。
    曹丘臣是发现这鬼祟了,所以面冷心热的上司,会半夜出现在大槐树下蹲守。
    难怪当初知道五号要九死一生称魂天字房,说了一句“放心”呢,潜台词是“安心去死,你的家人我帮你照顾”。
    这鬼祟是五号大叔那饿死的幺儿,来了还不止一次。
    不过这一次,都快整出人命了,还玩闹?
    陈风眼神收缩,心下发狠,就要将鬼祟灭个干净。
    大槐树沙沙作响,更浓郁的黑雾蹿进屋来。
    黑雾中凄厉惨叫,尽是些稚幼婴童鬼面。
    急速游荡的鬼面张牙舞爪,却是不敢近到玲珑秤一丈之内,似是极为忌惮那股无形的威压。
    “娘娘座下灵童大军来了,他曹叔,快放了幺儿。”
    中年妇女一脸焦急,急忙跑过来将一对儿女的头搂入怀中,低头不敢去看黑雾光景。
    她从怀里摸出一泥塑雕像,双手合十攥在掌心,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娘莫发怒,愿女秦淑芬,感恩娘娘将幺儿收为灵童,特奉上纹银五十,不,一百两。”
    陈风肺都快气炸了。
    五号大叔拿命换来的银子,在生死墟托人稍的百两银子,就这样没了?
    难怪方才看五号大叔家人吃穿用度这么寒碜呢,都是被这什么鬼玩意给糊弄去了。
    陈风二话不说,冷着脸夺走秦淑芬怀中的泥塑,摔在地上,踹得个稀巴烂。
    秦淑芬怪叫一声,扑过来推开陈风的腿,一个劲地往起捧泥巴沫子,脸色铁青手往门外一指,“滚,你滚。”
    “好,好,好,愚昧无知,气死我了。”
    陈风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哪里还管这是不是五号大叔家人,拔腿就走。
    迷信害死人,这秦淑芬是中了什么娘娘的毒,信奉邪神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连带两个孩子都被荼毒了。
    老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封建迷信害人不浅。
    这种被迷了心窍,还心甘情愿奉献所有的人,陈风前世见识多了。
    什么教、什么功、什么法、什么电信诈骗,国家大力打击,还不是照样有那么多人被忽悠瘸了?
    这邪在人心,怎么帮,怎么禁啊。
    陈风气得差点七窍冒烟,走到大槐树下狠狠踢了昏迷的曹丘臣一脚,“不争气的玩意,你拿不住鬼祟,不晓得上报镇魂司遣了镇魂使来啊,装什么冷面善心”。
    曹丘臣迷迷糊糊的,哼唧两声,换了个姿势,继续挺尸。
    陈风气归气,可没失去理智。
    他那玲珑秤黑泽石山还悬在幺儿邪祟头顶,护着五号大叔家人呢。
    这厮一嘴硬心软的主,忒不成器,啧啧啧,人不狠站不稳啊,十一爷你可长点心吧。
    陈风其实不是善茬,他从这钓鱼呢。
    钓啥鱼?
    陈风阴阳册里白嫖小说,可是吃过不少人的瓜。
    这什么娘娘,他早就留心上了。
    从第一次魏皇后跟李贵妃提了那么一嘴,到七杀二号给双头娃拜的师傅,结合这能使唤稚幼婴童鬼面的迹象,几下一对比,摆明了就是那个送子娘娘在搞事情。
    这劳什子娘娘不是在修什么愿力嘛,秦淑芬捧着泥塑发宏愿的样子,不就已跟她联系上了。
    愿力笼统解释跟香火差不离,不过略微不同,只要有信众烧香拜拜,你就得了香火,帮不帮人实现愿望,都没差,后遗症就是忽悠久了不做事,人不信你,拜了别处,你也就得不到这香火了。
    得愿力的条件就比香火苛刻,诶,你不能只忽悠人,还得办事,事不成,这愿力就得不到,愿力还有一好,就是能落着实在的好处,银子、瓜果、牛羊、花姑娘……你别管是什么吧,人家许给你了,你帮人达成所愿,就能得。
    秦淑芬感恩送子娘娘收了幼儿鬼祟当灵童,许了一百两银子的好处。
    陈风躲大槐树下就等着鱼儿上钩,直接一网子给人全搂咯。
    “嘿,来了。”陈风心下一喜,用槐树叶掩了曹丘臣,自己躲矮墙脚屏住呼吸。
    这来的阵势,好家伙,排面可不小。
    不知哪冒出来一支队伍,一水扎着揪揪辫、羊角包的胭脂童女脚不沾地在抬轿,说是童女也不全面,准确描述应该是女婴。
    这小胳膊小腿,还画着浓浓的红妆,大半夜的,看得瘆得慌。
    队伍落在屋顶,轿子还没放下,就从里传出一声踩着尾巴的尖叫。
    “呀,不好,杂家中计了。”
    陈风心道一声迟咯,看我不弄死你丫的。
    黑泽山石直冲而去,来回冲撞,把个不知什么材料的轿子肢解成了满天飞的碎屑。
    轿中跌出一穿红戴绿,胭脂水粉不少抹的死人太监。
    是真死人,尸体还鲜着,魂儿早没了。
    尸体被黑泽山石一撞,砰,炸成肉渣滓。
    连带着尸体里入的个魂玩意都给撕裂了。
    这魂玩意呼扯呼扯出好几个变幻模样,挣扎半天,呼啦啦溃散成风。
    远在宫中的魏皇后正打鼾呢,案头一尊玉质的送子娘娘像咣当一声倒下桌,裂开来好大一道口子。
    魏皇后赶紧起身下床,捧着玉质雕像,附耳贴地说话。
    “娘娘,咋回事娘娘?”
    “噢噢噢,我晓得了。”
    “来人,去告诉城防军,今夜不巡街。”
    送子娘娘很生气,一具化身还没见着对方模样,就稀里糊涂断送了。
    今儿晚上,她要在雨前巷大开杀戒,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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