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日是路易成为职业教练以来最受折磨的一天,仅次于他某天奔跑着去到花园,直冲奥尔巴赫的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冰箱里没有可口可乐。
    《独立日》的布莱克·艾德里安提了一个路易很不想回答的问题。
    “来到纽约之后,你是否考虑过改善自己与媒体的关系?”
    众所周知,路易只和纽约的媒体有问题。
    艾德里安这句话却是把所有的媒体都绑上了纽约媒体的战车。
    听着他的话,路易淡淡地说:“或许会,就像《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和达西,一些媒体人认为我很傲慢,而我把他们的观点视作偏见。平心而论,我们从来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
    “我是说,鞋子合不合脚,你得穿一穿才知道,同理,我能不能改善与媒体之间的关系,不取决于我个人,而取决于那些媒体。”
    “他们想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如果他们不想这么做(改善关系),那我只能继续保持我的‘傲慢’。”
    现场的20家媒体,每一家都提出了问题。
    而且,像是串通好了一样,每家问的都不一样。
    有的是私人的,有的关于篮球,有的关于路易的公众形象,老实说这快把他逼疯了。
    幸好,最后一家采访路易的媒体是《纽约邮报》。
    邮报聪明地让纽约城唯一一个和路易有私交的记者塞尔文·哈利出席尼克斯的媒体日。
    看见朋友,路易眉开眼笑:“塞尔文,见到你真是高兴。”
    这话他常说,但比现在还真心实意的,不超过100次。
    “我也是,路教练,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会成为尼克斯的主教练。”哈利像个朋友一样和路易闲聊。
    “来吧,随便问。”路易说,“我绝对有问必答。”
    没想到,哈利上来就是个可以上头条的问题:“你和伯纳德·金的关系如何?”
    之前也有记者问,路易没给正面回答。
    哈利现在又问了一遍,路易心想,或许不应该藏着,同样的问题丢到金面前,难道他会藏着掖着吗?
    “问题肯定存在,我们都有很好的职业精神,知道该怎么做,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路易说了句假话。
    他和伯纳德·金的关系100%会影响到尼克斯的备战。
    哈利提了五个问题,路易每个都给了正面回答。
    这是他今天最轻松的时刻之一。
    采访结束,他和哈利在蓝宫内闲逛。
    忽然,他们看见伯纳德·金在镜头下做着他的招牌进攻动作。
    看他作秀,就像看杨超越跳舞,强迫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情是痛苦的。
    金今天回答了许多问题,包括路易的。
    他没有路易那么含蓄,很不客气地说:“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疏远,长此以往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他们的矛盾是公开的事实,金在媒体日上的回答,说明训练营过半,路易和他的关系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看着尼克斯的头号球员在媒体面前作秀,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帅气的一面,路易看得眉头紧锁。
    金的一记三分线外一米远的运气球引发了现场的欢呼。
    “!#@¥%”
    路易摇了摇头。
    来自时报的另一个记者威廉·罗登((william c.rhoden)大声问:“路教练,你对伯纳德的表现不满意吗?”
    路易记得他。
    去年全明星周末结束后,有个来自纽约的记者质问路易为什么要羞辱伯纳德·金。路易给了回答,然后,那个记者咆哮道:“这是个侮辱了整个纽约州的回答!”
    路易记得这张脸,此时他特意挑事,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德布斯切尔想要打圆场:“路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戴夫,我想听听路教练怎么说。”金开口说。
    如果他都这么说,事情便无法轻易干休。
    德布斯切尔不满地看了金一眼,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球队形象是球队形象,他现在这么做,等于是把球队的内部矛盾抖到纽约所有的媒体面前。
    这只会引人发笑!
    “伯纳德,你可能并不想听到我的回答。”路易笑道。
    金沉着脸说:“我想听。”
    “如果你想听,我当然可以说。”路易带着玩笑的口吻大声说道,“我摇头是因为三分球从来就不在你的武器库里,刚才那不过是一颗幸运的进球,我们不会在比赛里给你安排任何三分战术,你从来就不是拉里·伯德那样的射手。”
    闻言,金冷笑出声。
    “我承认我的外线投射不如拉里,但也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轻易否定的,我只认可比我更强的人的评价!”金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很僵硬。
    所有的媒体都莫名兴奋起来,他们根本不期待尼克斯新赛季的表现,这是一支烂得像坨屎的球队,若是能从这坨屎里找到些有价值的新闻,就算不错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头条级别的新闻!
    “有可能我的外线投篮真的比你准呢。”路易轻蔑地笑说。
    “那就来比一场!”金说道。
    “有点过了吧,伯纳德?”
    德布斯切尔不想看到事情继续扩大。
    “戴夫,这一点都不为过,我喜欢这个提议。”路易拦住了想要强行控制住事态的德布斯切尔,往前走了几步,“我不喜欢单纯的比赛,你得赌点什么。”
    “你想赌什么?”
    “你我明年的薪水,如何?”
    金脸色剧变,他可不想玩那么大。
    “我的年薪几乎是你的两倍,这不公平!”
    路易像是看见最大的糗事一样嘲笑起来:“你上赛季场均28分,而我连大学篮球都没打过,这场比赛难道公平吗?或者说,你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是!伯纳德,路教练根本不会打篮球!”帕特·卡明斯大声起哄道。
    有人开口,其他人一并跟声,伯纳德·金骑虎难下,咬着牙说,“好!就赌你我明年的年薪!”
    “我喜欢你的爽快,也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路易笑着挥手,“这里可有全队上下的工作人员,和苹果城最具影响力的20家媒体做见证!”
    金已经决心要比,自然不会耍赖,他问道:“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不用太复杂,你我随便选一个投篮点,每个人投五球,进的多的人赢,如果进球数一样就加赛。”路易夸张地说,“我紧张到手指发抖,你先请。”
    金冷哼一声,拿球走到刚才进过的弧顶位置。
    他职业生涯至今的三分出手数据是21投3中,平时没有练三分的习惯,比赛里也几乎不投三分,他投三分,全凭感觉。
    第一球,打铁,第二球,命中,第三球,打铁,第四球,命中,第五球,打板命中。
    “唔唔唔~~~~”帕特·卡明斯大声夸道,“太棒了,伯纳德!看来路教练是输定了!”
    现场呼声不少,必须要重申一遍,这是1984年,有人在比赛里进个三分,主场球迷会像*高潮一样激动的年代。
    5中3的成绩,对一个从没练习过三分的人来说,算是可以了。
    “真不错。”路易笑着上前。
    他回头对人群中的斯托克顿说:“约翰,能麻烦你给我传球吗?”
    “我非常愿意效劳。”斯托克顿抱着球跑到篮下,给路易传球过去。
    结果,路易回传,说:“传得再高一点,更用力一点。”
    “路教练看起来很专业啊。”卡明斯在金旁边说,“伯纳德,你危险了。”
    “哼,虚张声势而已。”
    金和众人看着路易接球用左手投出三分,结果连篮筐都没沾到。
    大概有十个人同时发出了不屑的轻哼,再想到路易押上了自己明年的薪水,便开始期待他输掉这场比赛后如何收场。
    紧接着,斯托克顿传出了第二个球。
    路易接球,调整了下,这一回,居然是用右手投三分。
    “唰!”
    速度快得让众人来不及反应,他回头解释道:“抱歉,刚刚忘记我是右撇子了。”
    戴夫·安德森每时每刻都像家里有人出殡一样的丧脸突然出现笑容。
    “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运气球!刚才那个绝对是运气球!”金大吼道,他想这样干扰路易。
    路易回头笑道:“伯纳德,至少在记者面前,你拿出点教养来,好吗?”
    纽约之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现场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路易抬手,第二球。
    “唰!”
    这下连斯托克顿都震惊了,他在篮下接住球,用同样的力道,同样的方向,传出球去。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去克利夫兰面试球探,但我连比尔·菲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个叫吉巴的人给涮掉了。”
    路易说着,第四球。
    “唰!”
    “#!@%##¥……”
    “如果接下来这一球也进了的话!”
    “伯纳德就要把明年的薪水输给路教练了!”
    “这么久以来,看扁我的人也不少,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路易把球贴在腰上,回头看向和他对赌的家伙,“今天,伯纳德让我明白,所有低估我的人,所有把我当蠢货的人,都缺少一样东西——头脑。我承认他们每个人都长着脑袋,但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妥善地利用它,比如伯纳德。”
    “伯纳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可以轻易赢下这场比赛,所以你愚蠢地赌上了明年的薪水,那可是整整90万美元。”
    “如果我是你,至少在这场比赛之前,我会搞清楚一件事,我会问‘路教练,你在凯尔特人教练组最初的角色是什么’。”
    “我肯定会告诉你...”
    路易的第五球,以标准的姿势投出。
    “唰!”
    记者们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路易回头,看着面如死灰的伯纳德·金:“我是约翰·朗的投篮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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