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玉不知道自己回到护国公府后会遇上什么,或者说,她的祖父会怎么处置她,想到护国人,莫三小姐就心慌害怕,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折家父子不喜她,这没什么,重要的是严冬尽回京去了,要找的人又回莫良缘身边去了,她一个人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
    “三小姐,”折烙这时又道:“回头等我父兄办完了事,我可以去护国公府看你吗?”
    “二公子如何见我?”莫良玉总算是跟折烙说话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冷,莫三小姐说:“深闺女子不见外男,二公子是见我逃家,所以觉得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折烙忙就道:“你别哭啊,我说错话了,你别在意。”
    莫良玉过了许久之后,才跟折烙道:“多谢二公子。”
    折烙不想要莫良玉的这声谢,可是他能得到的,好像也只有莫良玉的一声谢了。
    这一路同乘一匹马的两个人没再说过话,一路行来,折二公子和莫三小姐只听北风呼啸,大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大雪到了天亮之后仍没的停歇,折二公子带着莫良玉骑马进了京城,一夜未眠的折大公子从客栈里走出,一行人上马往京师城奔来,而莫良缘也在此时,从昏迷中醒来。
    “醒了?”严冬尽的脸离莫良缘很近地道:“伤口还疼吗?”
    莫良缘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看见严冬尽,没分清前世今生,眼泪从莫良缘的眼中流出,这位当朝的太后娘娘声音哀哀地喊严冬尽一声:“冬尽?”
    严冬尽忙伸手替莫良缘擦眼泪,急声道:“怎么哭了?伤口疼得厉害?”
    伤口?身葬火海的人,尸首都成灰了,哪来的伤口?莫良缘看着严冬尽边哭边想,终于想起来,现在是她重来的一世。
    “孙大人,”见莫良缘哭得了不停,严小将军慌了神,扭头就冲内室门外喊:“孙大人你快来看看!”
    孙方明一路小跑着进了内室。
    “她是不是疼得厉害了?”严冬尽抓着孙方明问。
    孙方明手被严冬尽抓得生疼,他还甩不开严冬尽抓着自己的手,孙太医正就只能先哄严冬尽,道:“严将军你要放手,在下才能给太后娘娘看伤啊。”
    严冬尽放了手。
    孙方明这才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莫良缘。
    莫良缘这时已经拭干净了脸上的眼泪,看着孙方明露了一个笑脸,说:“我没觉着疼。”
    孙方明叫了两个医女进来要给莫良缘看伤,见严冬尽还守在床榻前不走,孙太医正只得又跟严冬尽开口道:“严将军先回避一下吧。”
    严冬尽这会儿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大夫。
    “严将军?”孙方明喊。
    “我就在外室里,”弯腰跟莫良缘小声说了一句,严冬尽不情不愿地先离开了。
    莫桑青看了李祉回来,就见严冬尽在外室里转圈,“孙方明进内室去了?”莫少铁将军马上就问道。
    “她醒来哭,”严冬尽急道:“是不是伤势又重了?”
    莫桑青看一眼垂着珠帘的内室门,在一张空椅上坐下了,道:“是不是,等孙方明出来我们就知道了。”
    “一定是疼了,”严冬尽话说到这里,就又忍不住跟莫桑青抱怨了:“大哥你怎么就谚过那个姓易的了呢?”
    “我杀了他,良缘的伤就好了?”莫桑青道:“你能不能不要转圈了?”
    “王八蛋,”严冬尽骂。
    莫桑青眯一下眼睛,说:“你骂谁呢?”
    “易安其啊,”严冬尽恨道:“那个王八蛋别让我看见他。”
    “看见了,你也不能动他,”莫桑青低声道。
    “我……”
    “这是命令,”莫少将军这话说得不容置疑。
    严冬尽心头再大的火,这会儿也只能在莫桑青面前低头了,应了莫桑青一句:“我知道了。”
    “为什么放过他,这理由我跟你说过了,”莫桑青说:“你还要我再说一遍?”
    严冬尽摇头。
    “嘴噘得这么高,”莫桑青看着严冬尽嗤笑了一声,说:“你不服气啊?不服气忍着,回去见到我爹,你噘嘴给他看去。”
    严冬尽摸一下自己的嘴,他刚才噘嘴了吗?
    “你以为易安其活着是好事呢?”冲严冬尽招一下手,让这弟弟到自己跟前来,莫桑青一边道:“他父母双亡,自幼在保龄侯府长大,跟易氏族人不亲近,现在保龄侯府跟他离了心,易家也不可能让他这么一个祸头子回去,你就把自己当成他,你自己想想,这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严冬尽没吱声,他现在就想让易安其死。
    “犟种,”莫桑青抬手给了严冬尽一拳,“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我明白,”严冬尽小声道:“我就是心里气不顺,良缘哭了。”
    “她哭你就哄她啊,”莫桑青说:“你把易安其的人头拎来,她就不哭了?”
    知道自己说不过面前的这个哥,严冬尽又不吱声了。
    “良缘醒了除了哭,还说了什么没有?”莫桑青问。
    “她叫了我一声冬尽,”严冬尽低声道:“边叫边哭。”
    一巴掌拍在严冬尽的腰窝上,莫桑青说:“坐吧,我倒宁愿她哭,也不愿意她忍着不哭。”
    严冬尽坐在了莫桑青的身旁,耷拉着脑袋,嘀咕了一句:“她是伤口疼,还是在害怕?”
    莫桑青没回答严冬尽的这个问题,莫良缘也在他面前哭过,哭得那么绝望,好像他们已经生离死别,隔世又相见一般。
    “哥,”严冬尽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急了?”莫桑青看向了严冬尽。
    严冬尽都不用说话,光深锁着的眉头,就能告诉莫桑青,他有多着急了。
    “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莫桑青拍一下严冬尽放在膝头的手,“匆促地走,会留下后患的。”
    严冬尽抿着嘴,半转了身体往内室门张望。
    云墨从门外走进来,说了句:“睿王要接魏贵妃出宫了。”
    “这么快?”莫桑青说。
    “他早该接他娘回宫了,”严冬尽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话,严冬尽这话说完,脑袋上就挨了自家大哥一巴掌。
    云墨很无奈地冲严冬尽嘘了一声,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啊,复生!”
    严冬尽心情糟糕透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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