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内阁会议
    保守的官员虽然在开拓外面的世界,新的官场管理方式、运转规则等等方面,与皇帝陛下有分歧。
    但是在安置百姓、兴修水利、种植农作物、强兵富国等许多问题上,又与徐梁比较一致。
    因为新明朝,从内阁到地方官员,几乎都是在徐梁的注视下成长起来了,每个人都是实打实的务实主义者。
    程贤的年纪最长,虽然是外戚,在官场被人在暗地里鄙视的时候多一些,但是却没有人敢说老人家没有才华。
    这沂蒙山的土财主出身的程老爷子,将他们山西人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不论是务实能力,还是给帝国获取金钱,都是无可挑剔。
    每个首辅从大明后期,就是个苦差事。你与皇帝走得近,那么皇帝不是掏空朝廷的府库,就是让你去祸害老百姓,从老百姓口袋里拿钱。
    即便是严嵩之流,也头疼的很。要是底下的官员听话还好,要是遇上海瑞这样的耿直人物,保准让你身败名裂。
    但是程老爷子就没有这种烦恼,他跟皇贵妃两个人,都算是活跃在新明的政坛,而两个人都算是徐梁的钱袋子。而且,人家钱袋子做的很好,既能满足君王的要求,而民间还能做到赞誉声一片,这非常不容易。
    内阁的小会议室里,只有一张六座长条桌。徐梁坐北面南,程贤、李邦华等人坐在皇帝陛下对面。
    “现在六科给事中权限大为缩减。”徐梁特为蒋德璟介绍道:“原本六科廊可以对六部所有政务指手画脚,现在只能对六部中的财案进行审计。蒋先生该当知晓。”
    蒋德璟原本是南京的户部尚书,只是在崇祯朝郁郁不得志,如今明君在位,再也不用担心才华得不到舒展,所以程贤只是去了几趟,便请这位老先生出山了。
    他也算是见过几次皇帝陛下的人,知晓当今圣上是有道明君,国家复兴有望,所以是真心辅佐明君。
    见陛下提起此事,???蒋德璟也没有拿捏,脸上的笑容很是平淡。六科廊在大明属于言官,位卑权重,各部主事大多要先跟他们打好招呼。如今若是只能对银钱事审计,则大大放开了部堂官员的手脚。
    “朕素知蒋先生善于理财,而如今用钱最多的就是兵部、大都督府和工部。”徐梁道:“所以请蒋先生统摄工部,就是为了将每一两银子、每一粒黍米,都花在刀刃上。如今朝廷正是多是之秋,咱们少些纰漏,百姓们自然少些痛苦,国家也可以早日太平。”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梁平定天下的欲望越发的强烈。他比谁都清楚,靠自己是不可能完成天下统一的。
    而凭借自己手下的那些将领,也不可能帮着自己治理天下。
    所以自己还要靠这些读书人。
    但是徐梁也不是盲目的选拔读书人当官,而是选拔那些有远见,善待百姓,愿意遵从自己意愿的人来当官。
    眼前这位大佬,徐梁就非常的喜欢,因为他很懂事。
    “陛下,如今工部没有进项,所耗钱粮都只能从户部支取?”蒋德璟发现以前工部的下属产业都划给了户部。出言确认道。
    “正是,”徐梁笑道,“以后国家财计只有户部收入支出,正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嘛。这样也好让工部官吏不受钱粮约束,将精力全放在工程上。”说完了工部,他顿了顿。道:“今日还有一桩事要请户、兵、工三部商议,就是降卒安置的问题。”
    随着光复区的扩张,投降的土贼、叛军、流寇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五万。徐梁将其中一部分抽出来组建工兵营,各师、营、部也有自己的直属工兵部队,但是剩下的劳工营和苦役营仍旧有二十万之众。
    这些人在短时间内不可能造反,但如果坐视不理,继续往里添人,恐怕日后难免会有遗患。
    “其中成分过于复杂。”徐梁想到就有些头痛:“我希望能将他们一一区分,分成三股。
    其中所有工匠要先抽离出来。归于工部。工部拿了这些人可不是当苦力的,蒋先生,你得督促工部借这些人,培养出更多的合格工匠,不仅仅要传承故有技艺,还得将《矿冶全书》、《泰西水法》传授给他们,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蒋德璟点头应道:“臣明白。”
    “剩下的那些苦役、降卒、俘虏,就交给兵部。”徐梁道:“孙先生。兵部要将其中表现较好的人分离出来,然后将这些十数万人编成数队。承担光复区的主要重体力劳动。同时还要防止他们生变。”
    李邦华道:“陛下,这些人中有的罪轻,有的罪重,可否酌情赦免最轻者以为监工?”
    “只要他们不生变闹事,都由你看着办吧。”徐梁道:“死亡率也由部议,以后我不会管了。”
    李邦华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筹算死亡率放宽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
    徐梁道:“钱粮的问题就交给户部了。程先生,户部现在没有尚书。部务还需要您老多多掌舵。”
    “贵妃娘娘颇有才干,一应部务无不妥当。”程贤笑道:“只可惜是个女子。”
    徐梁也叹了口气:“是啊,天下歧视女子之风气,也不知是从何而来,若想移风易俗也不是简单之事。”
    蒋德璟也道:“在臣故里,女子也是一样下地种田,不逊男子。如今天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借女官之力,未尝不可。”
    “要不程先生发慈悲,户部出钱请百姓们多看几出《花木兰》、《梁红玉》、《秦良玉》什么的。”徐梁对程贤笑道。
    程贤却没有笑,沉吟道:“陛下,未尝不可啊。”
    皇贵妃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程贤却并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没有子嗣。根本不会形成庞大的家族势力以影响徐梁的统治。而抬高皇贵妃的地位,也只是相当于从另外一方面提高女性的地位,让他们更好的在大明的社会中服务。
    “如果官办梨园……”程贤试探道。
    “那成本太高,”徐梁摇头道,“人力成本太高。咱们没那么多人投进去,所以还是走民间交易的路子。花钱请人写本子,雇各地在册戏班下乡演出。由地方官府按户口送票,这些戏班收票放演,户部根据他们收回来的戏票给钱。这样如何?”
    程贤点头道:“那咱们只是花钱的事,倒不算麻烦。也免了与民争利的问题。”
    “嗯,如此还可以鼓励注册,增加税收。”徐梁笑道:“花出去的钱其实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陛下,如今山东河南各商号的摸底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何时进行注册?”程贤又问道。他现在管着户部,对开源节流的事格外上心,如今已经废了各地关卡私关,只等着收商税了。
    “人手不够啊。”徐梁叹道:“收税这事上看似简单,却像是拔萝卜带泥,关系到更大的一桩事上。”
    “何事?”程贤也奇怪了。各地藩王随便拉两个家丁就可以开钞关收税了,难道朝廷大义还不如那些藩王?
    “税法。”徐梁叹道:“收钱有两种,一种是让人咬牙切齿地交钱,一种是心甘情愿地交钱。李自成、张献忠可以不顾忌,我大明朝廷却不能不要脸面,让百姓唾弃。”
    众人纷纷颌首,表示认同。不管怎么说,民本思想始终是儒家的根本,正所谓仁者爱人,君子若是不爱人,岂非伪君子?
    “所以我想把该收的税都写清楚,让每个商人都知道该缴多少银子。京师防疫时候的税票也得推行下去,好叫有备可查。如果税吏敢滥收虐商,商人得有机会告他们;如果商人敢逃税漏税,官府也得有依据惩治他们,所以这套税法或不可少。
    “还有便是这商税到底该怎么收才能做到两全其美,朝廷能拿到钱去修路铺桥练兵保民,商人也不至于因为税费过重而不能发家致富。以我大明当前的状况,税种该如何制定,税率该如何调控,都需要集思广益。
    “最头痛的便是抗税抗粮。有些人心眼小到了极处,苟利国家分文不肯。都说神庙老爷贪财敛财,派税监矿监惹得天怒人怨。皇父任用君子,废了外派各监,结果呢?崇祯十年浙江一省茶税只有十二两银子,还有些地方收的税竟然不足以养活税吏!有举人、进士随船随车,连带着所有的商货都可以免税了……这种事我都没脸去说。从始皇帝至今,有哪个朝代如我朝这般窝囊的么?
    “诸位是何等出身,百官是何等出身,这些大家都很清楚。根本原则还是公平,若是大明倒了,等流寇和东虏来了,别说银子保不住,就是人头都未必还能留着。这事几位老先生还是细细商议一番,咱们尽快也拿个章程出来。”徐梁说到税收问题上,也是有些棘手无策,索性结束了这次会议,让内阁好好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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