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在江南的时候,卢成武不知道跟族中子弟和各书社好友讨论了多少遍了。
    当即起身回应道:“诸君若是观物这般肤浅,可就过于昏聩了。钱财如水不假,却还如肥。有了财政的支持,自然可以滋生更多的钱财。不知道诸君可否在报纸上看过关于财政赤字、刺激经济类的字眼。如果没有,不要只听什么朝廷新鲜故事,多看看经济新闻。
    多了解圣人的政策,大家伙也能跟着多挣点银子不是?
    今天咱们一起吃饭,算是有缘,我给大家简单说说。
    这世界并非是封闭的,诸位要以开阔的眼睛看世界。这世界除了我大明之外,还有无数国家。
    如今我皇明虽然扩编花费钱财不少,可是同时,我大明也崛起了,喊一句当世最强,没人敢质疑吧?”
    食客自然忍不住纷纷喝道:“这是自然,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
    卢子成继续说道:“我大明是天朝上国,那各种番邦诸国、西洋蛮夷自然摄于我大明的威严,被我们吸收了大量的土地和财富。故尔我们越强,可以吸收越多的营养。”
    如今大家手里都富裕了,想必大家都能时常吃到肉食。
    诸君可知道,最近京师的牛羊肉一直在跌落,最便宜的时候,比菜都便宜了。
    这是为何?
    道理很简单,关外的蒙古人得了圣主的恩惠,可以带着牛羊来中原贸易,这样下来,价格自然而然的就下来了。
    这换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如今蒙古人也只能乖乖的尊崇我大明的律法,用他们的牛羊换取我们的丝绸、茶叶、铁器。
    可是诸位想过没有,我大明的商品,都是有附加值的。
    这里面有别人掌握不了的东西。
    所以我们的东西卖的贵,而他们的东西我们也能生产,所以只能贱卖。
    一来一往,这里面就出现了剪刀一般的差距,我们自然越来越富。
    卢成武看问题已经进入了一个比较深的层次,但是说着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大明统治全天下,到时候所有的贸易都是内部的流转,如果还有这种剪刀差,岂不是成了大大的不公平?
    与卢成武争论的那人,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有这般见识,自知说不过人家,只能偃旗息鼓,仍旧与同伴就餐。
    卢成武环视一圈,见不再有人质疑自己,这才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叹息一声说道:“圣人布局天下之妙,凡人难以看懂,所以被迂腐之辈指责,真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卢向观看者族中小子这般优秀,忍不住说道:“咱们卢家终于再次出了匡扶社稷的大才了。”
    卢成武不以为然道:“叔父错了,小侄才不想着当什么匡扶社稷的大才呢。如今朝堂之上,众贤盈朝,孩儿即便是能够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等到能够主政一方,也要四十余岁了,那时候还有几分拼劲儿,而且眼下最为急迫的,不是没有人实施圣人的计划,而是朝野缺乏对圣人的理解,小侄想要做说书之人,研究圣人的一举一行,将其中的奥妙广而告之,让天下人明白圣人的做法中的学问。”
    “吾侄儿竟然有这般境界么?”卢向观忍不住赞叹道。
    “嘿嘿。”卢成武有些羞赧道:“侄儿这才哪儿到儿,叔父,小侄问您一句,这天下改朝换代的开国君主,如过江之鲫,但是谁有今上做的好呢?孩儿翻遍史书,竟然寻不到一位。单凭这一点,咱们就不得不佩服。如今孩儿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结合历代王朝兴盛覆灭的缘由,献给圣人。”
    卢子威是军中宿将,对于这些虚头巴脑的治国之术,最为反感。越听越觉得自己这堂弟只会夸夸其他,卢家都是戎马倥偬的将军,怎么就生出这么一张能吹的嘴呢?
    三人继续吃着饭食,浑然不知道,这酒楼里,是情报人员、御史们最喜欢汇聚的地方。
    谁都知道,有点身份的人喜欢下馆子吃饭,即便是抓不到什么把柄,像是今日卢成武这般言行,也可以汇编成一篇不错的文章的。
    掌柜的见食客们的争执已经结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卢子威是军中的武人,特意上前去敬了酒,表示敬意。
    这让卢向观很是惊讶,他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可是却没有人家武将在民间受到的拥戴多,可见圣人的一举一动,真的让人有一种鬼神莫测之感。
    现如今的大明百姓皆以参军入伍为荣,谁还记得好男不当兵的旧话。
    “客官们慢用……”老板这边儿招呼着,忽然听到店小二在门口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咱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你弄来的是什么机器!”
    老板赶紧冲过去,将店小二扒拉开喊道:“是我让弄来的,赶紧的,就在这里卸货,我们都等着听圣人教诲呢。”
    店小二等人见掌柜的发话了,自然不敢阻拦,看着他们卸货。
    那货物不小,装在一个立体的箱子里,送货的大明风顺快运的伙计擦了擦汗,就往里走。
    老板心疼道:“慢点,慢点,别磕坏了。”
    “我们每天送出去上百台,怎么会弄坏了。”伙计颇为傲气的说道。
    这些伙计早些年都是驿站的驿卒,如今圣人让他们半数转为民用,开始为民服务。
    这些伙计才不管掌柜的心疼不心疼,反而就三下五除二的将东西拆开,里面过着草席和棉花,伙计们拆开,又一名随行的工匠上前负责安装。
    “你这是啥么?圆圆滴。”伙计上前忍不住摸了摸,咧嘴笑道:“还有个大喇叭。”
    掌柜的上前就是一个脑瓜崩,压低声音道:“别摸,碰坏了,他们让你陪怎么办?”
    吓得店小二脖子一缩,连连往后退。
    店里的食客早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带着铜制喇叭的奇怪机器。
    “你真的要安置在大堂呢?万一让人偷走了,可不好弄,挺金贵的。”工匠忍不住提醒道:“我们保证一年的维修,可丢失不管的。”
    “不怕,咱们京师的治安那是一等一的。”掌柜的自信心满满道:“您受累赶紧给装好,让大家伙都听听响。”
    那工匠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他只负责安装而已。
    “这东西,咱们南方怎么没见过。”卢成武疑惑道。
    看着卢成武这般痴傻的样子,卢子威忍不住笑了。
    显然他是认识这东西的。
    因为大明第一批使用留声机的,就是军队。
    卢子威在军中磨砺多年,自然知道这东西的用途。
    不一会儿,大堂里便响起了徐梁那低沉的声音,“诸君,朕是你们的皇帝。不用跪。”
    留声机的话还没说完,不少参与过京师大型活动的百姓已经自觉的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留声机里传来了男子拍打额头的声音,徐梁懊恼道:“朕猜你们跪了,以后留声机中的声音,不论如何高贵,诸位都不许下跪。”
    “工部说,新鲜事物,民间不容易接受,让朕献唱一曲,内阁闲的蛋疼去申饬。朕偏要给子民唱首歌,让你们听听朕的声音。”
    “狼烟起……”
    看着卢子成和卢向观二人泪涔涔的样子,卢子威心中起先略有骄傲,但是想起军中的将士们以及自己,听到圣人的声音的时候,都是忍不住哇哇大哭的。
    这是圣人的声音。
    是圣人的教诲啊。
    待一曲结束,经历过战争的子民,尤其是北京城的百姓,无一不感慨万千,当初满清进入京师,大家都陷入了人间地狱。
    任何一个人都觉得他们被大明抛弃了。
    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的皇帝,能带着大明的勇士杀回来。
    所以如今圣人说打谁,北方的汉子都不带犹豫的。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报恩。
    没有圣人,就没有今日的富贵安定,没有圣人,大家现在都身陷人间地狱中。
    看着众人感慨的摸样,掌柜的就觉得这钱花得值,没有圣人,哪里有大家伙的今天呢。
    以后每天都要放一遍圣人的曲子,让自己店里的食客跟自己一起沐浴皇恩,这买卖肯定越来越好的。
    “军费多的没处花了吗?这玩意有啥用?”阎东山没打过富裕仗,不知道这一队队机器有啥用。
    自己的第四军自从扩编以来,那么长时间了,火器都没配备齐全,战马更是稀少,工部方面说现在运力紧张,一旦有武器,就会运过来。
    结果一队队奇葩的物资从各地方调转过来,什么衣服,车驾,到如今连铁疙瘩都有了。
    这玩意能砸人么?
    如果给点正经东西,现在咱都打到乌梁素海了。
    圣人说政府草原是一场持久战,你们这群傻货就真的打那么漫长么?
    事实上,自从第四军扩编以来,就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现场,不等大明去攻打,不少塞外的蒙古部落,就自发的过来投奔。
    将武器随便一扔,跑着过来,就问管饭不,不要钱,就要跟着大明打仗。
    他们知道,大明再次崛起了,跟着大明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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