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上,向停着不动的坦克扔反坦克手雷,还是一项技术活。一枚反坦克手雷重达一点二公斤,一般只能投掷15~20米,扔早了,手雷还没扔到坦克那里,就直接掉地上了;扔晚了,手雷爆炸的碎片,会反弹回来伤害到投弹的人。
    由于没有经验,大多数投出的反坦克手雷都没有命中目标。装甲车围着那些坦克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勉强炸毁了四辆坦克,不过车厢里的五名战士,却是三死两伤,反坦克手雷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枚。
    随着车里的战士们相继丧失了战斗力,索科夫只能亲自出马。他单膝跪在车厢里,手里攥着那颗手雷,紧紧地盯着快速接近的坦克,心里计算着应该在什么位置把掷手雷投出去。当距离坦克还有十来米时,他猛地站直身体,猛地将手雷投了出去。
    手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落在坦克车身上,轰的一声炸响,让这辆坦克立即燃烧了起来。不过由于距离太近,爆炸的气浪迎面涌来,索科夫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胸击了一掌似的,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猛地往后一扬,随后重重地摔倒在车厢里,两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索科夫重新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他试图想坐起来,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谁知刚一动弹,却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疼,疼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虽说索科夫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却惊动了旁边的人。他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蹲下,随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谢天谢地,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时,索科夫不禁浑身一震,他连忙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在自己的身边蹲着一人,经过仔细辨认,他认出说话的人居然是阿西娅。他望着阿西娅,吃惊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阿西娅握着索科夫的右手,噙着热泪说道:“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阿西娅,我是在哪里?”索科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亲爱的,这里是马马耶夫岗坑道里的卫生队,我当然在这里。”阿西娅回答说:“你在战斗中负伤了,是果里亚大尉他们把你送回来的。”
    听阿西娅提到果里亚大尉,索科夫立即想起在自己昏迷前,自己正站在装甲车里朝德军的坦克扔手雷,连忙追问道:“果里亚大尉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吧?”索科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自己率人只炸掉了五辆坦克,德军就算只剩下两辆坦克,也足以将果里亚的部队压制在山坡后面无法动弹,一旦他们无法迅速地脱离和敌人的接触,等敌人的步兵赶到,等待他们的就将是灭顶之灾。
    “放心吧,果里亚大尉他们都安全地返回马马耶夫岗了。”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这么问,立即猜到了他的心思,便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把他找来吗?”
    “是的,”索科夫使劲地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要问问他,我们是如何回到马马耶夫岗的。”
    阿西娅见索科夫急着见果里亚大尉,连忙站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随着她的喊声,从门外走进来一名男卫生员,望着阿西娅问:“阿西娅同志,有什么指示吗?”
    “请你去打电话通知别尔金政委、西多林参谋长,”阿西娅对男卫生员说道:“就算旅长已经醒了,想立即见到果里亚大尉。”
    等男卫生员离开后,阿西娅又重新来到索科夫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亲爱的,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得知果里亚等人已经安全地返回了马马耶夫岗,索科夫的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听到阿西娅这个问题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西娅,我还真的饿了,你能给我找到吃的吗?”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阿西娅端起放在一旁的燕麦粥,舀了一勺递到了索科夫的嘴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张嘴!”
    阿西娅刚给索科夫喂完一碗燕麦粥,别尔金便从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看到索科夫已经苏醒,别尔金激动地说:“旅长同志,看到你苏醒过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说完,快步地走到索科夫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浑身骨头痛,”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说:“可能是在倒地时摔的。”
    “旅长同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别尔金痛心疾首地说:“你别忘记了,你是步兵旅的旅长,而是不反坦克手,怎么能亲自去炸敌人的坦克呢?好在你的运气不错,只是被爆炸的气浪震晕了,要是中几枚弹片的话,没准你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急救呢。”
    别看刚刚阿西娅告诉索科夫,说果里亚大尉安全地回到了马马耶夫岗。但索科夫的心里却在为其他战士的安危担心,此刻见到别尔金就在身边,连忙着急地追问:“第192营的指战员都安全地撤回来了吗?”
    “是的,他们基本都安全撤回来了。”别尔金感慨地说:“我听他们说,假如不是你想出了用装甲车载着战士冲过去炸敌人坦克的方法,没准他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旅长同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出用这种办法,去炸毁敌人的坦克呢?”
    “当时我看到部队被敌人的炮火封锁在山坡后面无法动弹,便决定去冒一次险。”索科夫的脑子里再次想到在自己昏迷前,还有两辆德军坦克没有炸毁,也不知它们给自己的部队造成了多大的伤亡,便试探地问:“政委同志,我想问问,剩下的两辆坦克被炸毁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那两辆坦克也被炸毁了。”别尔金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负伤之后,正好一连长带着两辆装甲车从北面赶回,正好目睹了你们炸坦克的全过程。因此一连长就学着你们的样子,让装甲车快速地冲向敌人的坦克,用反坦克手雷炸毁坦克。敌人坦克被全部炸毁之后,果里亚觉得奥尔洛夫卡不宜久留,便果断地率部队撤了回来。”
    索科夫记得从奥尔洛夫卡到马马耶夫岗有三十多里的地方,而自己在整个撤退的过程中,居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证明自己晕迷的时间比较长。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我晕迷了多长时间?”
    “旅长同志,你已经晕迷了一天一夜。”别尔金苦着脸解释说:“你不知道在你晕迷的这段时间里,崔可夫司令员曾多次打电话来询问,向我们了解你的伤势。刚刚接到电话,得知你已经苏醒,我让西多林给司令员报讯,自己就立即赶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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