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近卫第41师进驻了萨夫兰地域后,波涅杰林向索科夫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司令员同志,我有件事不太明白。如今整个近卫第18军里,不管是装备还是兵员,近卫第41师都是最差的,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做先头部队呢?如果用另外两个近卫空降师中的任何一个, 今天也能在没有空中支援的情况下,夺取被德军控制的阵地。”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回答说:“波涅杰林中校,你说得没错,近卫第41师的确在兵员和装备上,都是近卫第18军里最差的。
    我让近卫第41师作为先头部队,先期进驻萨夫兰地域,是考虑到他们不会遭遇太高强度的战斗。新战士可以在小规模的冲突战中,克服在战场上的恐惧,对提升该师的战斗力,是非常有帮助的。摆一支弱的部队在萨夫兰,还可以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
    “还可以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波涅杰林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德国人知道我如今是第53集团军司令员,他们一旦发现萨夫兰出现隶属于我的部队时,就会提高警惕。”索科夫向波涅杰林解释说:“甚至会派出部队,向守军发起试探性进攻。若是发现守军的战斗力强悍,肯定会调集重兵与之对峙,如此一来,就会给我们的进攻带来很大的阻碍。”
    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那是否意味着,当敌人对我们的防区发起尝试性进攻时,我们的部队要故意表现得不堪一击,以便让敌人放松警惕?”
    “不行,这坚决不行。”谁知索科夫听后却摇着头说:“若是我们驻扎在萨夫兰的部队表现得太弱, 没准德国人就会有佯攻转入正式进攻, 把阵地从我军的手里夺走。这样就会让我军丧失了一个理想的进攻阵地。”
    “这个分寸可不好把握啊。”波涅杰林感慨地说:“打得太猛了,德国人会调集重兵对我军进行防范;打得不好吧, 德国人又可能弄假成真, 由佯攻转入强攻,夺取我军的进攻阵地。”
    “中校同志,”索科夫见波涅杰林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便笑着对他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阿富宁将军来处理吧。他是一名老指挥员,有着丰富的战斗和指挥经验,我相信他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说曹操曹操就到,索科夫刚提到阿富宁的命令,他就打来了电话。
    阿富宁在电话里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刚接到库里申科将军的电报,近卫第41师已经顺利地入驻了萨夫兰地域。”
    索科夫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阿富宁将军,你收到了库里申科将军的几份电报?”
    “一份!”
    “一份?!”索科夫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这不可能。”
    阿富宁不知道索科夫的语气为啥会突然发生变化,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没错,司令员同志,库里申科将军就给我发了一份电报。这不,我刚收到他的电报,就打电话向您报告这个好消息。”
    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到自己都收到了近卫第41师的好几份电报,而作为库里申科顶头上司的阿富宁,居然只收到一份电报,这件事未免太不正常了。
    不过考虑到此刻说出实情,就会让阿富宁产生不好的想法。因此他夸奖了对方几句后,反问道:“阿富宁将军,你的军指挥部和两个空降师什么时候能进驻萨夫兰?”
    “明天,司令员同志,最快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萨夫兰地域。”阿富宁向索科夫解释说:“道路太难走了,我们的行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嗯,我知道。”索科夫简短地说道:“萨夫兰就在德国人的防区边上,随时有可能爆发战斗,近卫第18军的主力早点进驻阵地,是完全有必要的。”
    结束和阿富宁的通话后,索科夫看到斯米尔诺夫已经在桌边就坐,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觉得库里申科好像对阿富宁将军有抵触情绪?”
    刚刚打完电话不久的斯米尔诺夫,根本没有听到索科夫和阿富宁之间的对话,自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参谋长同志,近卫第41师在进驻萨夫兰之前,给我们发过多少份电报?”
    斯米尔诺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随后回答说:“前后给我们发了五份电报。司令员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有些无奈地说:“库里申科给我们发了五份电报,而阿富宁那里,只在进驻萨夫兰之后,才给他发了一份电报。”
    “司令员同志,你不会搞错吧?”斯米尔诺夫有些吃惊地说:“近卫第41师给我们都发了五份电报,怎么可能只给军指挥部发一封电报呢?”
    “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问题所在吗?”索科夫的话终于说到了重点,“这意味着库里申科对阿富宁不服气,不愿意接受他的指挥,所以汇报工作时,越过了军一级,直接向我们报告。”
    “越级报告,不管出发点是什么,都是不妥当的。”在指挥部里很少说话的戈罗霍夫插嘴说:“司令员同志,我看你有时间时,要好好地敲打敲打下面的指挥员,不要让他们养成这样的坏习惯。”
    索科夫何尝不想杜绝类似的事情,可他来第53集团军的时间尚短,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威望,就算专门向下面的指挥员打招呼,别人也有可能阳奉阴违来搪塞自己。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再过两天,雅科夫的第二批武器就该到了,我到时跟他去一趟萨夫兰,和库里申科将军当面谈谈,劝他以后不要再随便越级报告。”
    虽然两人在说库里申科越级报告一事,但不管是索科夫还是斯米尔诺夫,心里都很清楚,库里申科并不甘心让阿富宁指挥他,因此便采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得知索科夫过两天要去萨夫兰见库里申科,斯米尔诺夫立即猜到了他的另外用意,便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难道你打算在萨夫兰指挥这次的进攻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索科夫觉得自己如今的指挥部,距离前沿有一百多公里,所有的敌情都只能通过前沿的报告得知。假如遇到通讯不畅的情况,没准就会贻误战机:“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曾经说过,指挥部应该设在靠近前沿的位置。这样指战员们在战斗时,看到指挥员和自己在一起,会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可是,待在前沿太危险了。”斯米尔诺夫委婉地说:“我们的指挥部可以向前移动,但也不能靠前线太近,否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整个集团军会因为指挥系统出现问题,而陷入混乱的。”
    虽然索科夫在战场上已经不止一次负伤,而且上次负伤后到现在还不曾痊愈。不过作为自己复出后的第一场大战役,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靠前指挥,以便能迅速地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他对斯米尔诺夫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主意已经打定,你就不必再劝了。在进攻战役开始前,我会在萨夫兰地域建立一个前进指挥部,在那里指挥作战。不过你放心,我会注意自身安全的,如果我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由你来接替我指挥。”
    见索科夫态度如此坚定,斯米尔诺夫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让索科夫改变主意,只能遗憾地说:“好吧,司令员同志,我尊重你的决定。建立前进指挥部时,我建议由波涅杰林中校和学员们作为你的副手,协助你进行指挥。”
    索科夫从伏龙芝军事学院带来的几十名学员,如今只有一半的人员被分配到了部队,还有半数每天就待在司令部里充当参谋的角色。此刻听到斯米尔诺夫的建议,索科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只带波涅杰林、穆济琴科和学员,到萨夫兰地域去建立前进指挥部,司令部里现有的参谋人员不做任何变动。”
    索科夫正在安排建立前进指挥部的人手时,科涅夫却出人意料地打来了电话。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科涅夫说道:“索科夫同志,我刚接到了戈留诺夫将军的电话,他说他的部下派出了空军,前往萨夫兰协助你的部队作战?”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如实地回答说:“奉命向萨夫兰地域推进的近卫第41师,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无法继续向前推进,我便请求梁赞诺夫将军的强击机航空团出击,对德军的地面阵地实施攻击。”
    科涅夫打电话给索科夫,并不是为了了解空军是否出动支援过地面部队,而是想了解今天亮相的空中堡垒:“索科夫同志,我想问问,空中堡垒是怎么回事?”
    “元帅同志,事情是这样。”索科夫见科涅夫对空中堡垒感兴趣,便对他解释说:“飞机要攻击地面的目标,只能实施俯冲。假如攻击的目标,没有在飞机的攻击区域内,想要消灭对方,就只能拉升飞机再俯冲一次。
    我就是看到飞机为了击中目标,需要进行反复的俯冲,觉得这样会攻击目标的效率太低,便建议梁赞诺夫将军把机枪安装在飞机的侧面,这样就能围绕着目标,居高临下进行射击。”
    “戈留诺夫将军说,这种被改造的运输机,被你称为了空中堡垒。”科涅夫说道:“我刚刚和戈留诺夫将军讨论后,可以将现有的运输机进行改造,以便这些空中堡垒在未来的战斗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元帅同志,我觉得不应该把太多的运输机改造为空中堡垒。”
    “为什么?”科涅夫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表示不理解:“投入实战的空中堡垒,在今天的战斗中,不是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为什么要限制改造的运输机数量呢?”
    “元帅同志,首先,运输机是运输物资和兵员的。”索科夫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假如改造过多的运输机,原本运输物资和兵员的运输机,就会出现短缺的情况,上级为了弥补这部分损失的运输力量,就不得不增加更多的飞机。”
    “嗯,有道理。”科涅夫说道:“继续说下去。”
    “其次,运输机的飞行速度慢,装甲薄弱。在实施对地攻击时,也有可能成为德军防空武器的攻击目标。”索科夫谨慎地说道:“没准德国人得知我们有大量的空中堡垒之后,甚至会出动战斗机来进行拦截。运输机遇上了体积小、飞行速度快的战斗机,等于就是羊入虎口,等待它们的将是被屠杀的命运。”
    索科夫的话让科涅夫不得不重视,他开始思索,是否有必要大规模地将运输机改造成空中堡垒。过了许久,想明白的科涅夫长叹一口气,对着话筒说:“你是对的,索科夫同志。我们只装备少量的空中堡垒,可以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对德国人实施空中打击。可要是大规模装备,德国人肯定会密切关注空中堡垒的编队,没准我们的机场刚一起飞,敌人那边就知道了,立即出动空军进行拦截。”
    大规模改造空中堡垒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了,科涅夫变换话题,问起索科夫备战情况:“索科夫同志,我们的进攻战役还有三天就打响了,你的部队做好准备了吗?”
    “元帅同志,如果我告诉您,说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肯定是骗您的。”索科夫为了让科涅夫了解真实的情况,便如实地回答说:“我只能回答您,说我的部队正在陆续进入指定的作战区域。我相信,在进攻开始前,他们都能到达指定的位置。”
    “方面军的炮兵和坦克部队,也正在向乌曼方向推进。”科涅夫对索科夫说道:“在进攻开始前,我们会为你们提供足够的炮火准备,以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为你们的进攻部队打开一条通道。”
    索科夫虽然还没有去过前沿,但他也知道如今是春季解冻的季节,乌克兰大平原到处都变成了大泥潭,坦克部队要想参与进攻,就好冒着随着陷入泥沼无法动弹的风险。因此他对科涅夫说道:“元帅同志,在我们进攻的区域内,是很难使用坦克的,所以只需要在我们进攻前,提供足够的炮火支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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