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圣索兰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像往常一样为生活奔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位于城中心的中央教廷内,却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尽管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教廷内部还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迎敌的准备。强大的暗魔正在逼近的消息像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整个教廷的氛围都有些沉重。
    诺伊斯一个人站在祈祷室正中央,注视着面前的神像发呆。这是一间小型祈祷室,面积不大,装饰却十分奢华。除了雕刻精美的神像外,还有可供休息的皮质座椅和木桌,专供一些身份尊贵的信徒前来祷告。
    只是此时,教廷显然没有心情接待宾客,这个祈祷室也就空闲了下来。
    穆琳轻轻推开门,看到银发神官后沉默了片刻,走进屋内将门锁带上,静悄悄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中央教廷禁止魔女进入,她没办法跟着诺伊斯和伊凡一起高调出场,只能等所有人注意力分散后,再趁乱混进来。根据一路上听到的消息,显然诺伊斯的计划在这里进行得不怎么顺利。
    “人们总是说,中央教廷是离神域最近的地方。我试着聆听神明的声音,想看看在这里感受到的神谕和别的地方会不会不一样。”诺伊斯没有看她,视线依然定定地注视着神像。
    “如果神明让你放弃你的信念,你会照做吗?”穆琳转头看向他。
    “神明不会这么做。”
    “你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被一眼看穿的神官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终于将目光转了过来:“其实,我在等你。”
    他的神情带上了几分沉重:“中央教廷看样子是不会出手帮忙疏散居民了。我观察了他们的准备工作,如果没猜错,他们打算依托教廷内部强大的防御体系,以神圣大教堂为堡垒,用对自身损失最小的方式来迎敌,彻底放弃了城中其他人的死活。”
    少女没有说话,眉间笼上了抹不去的忧虑。虽然早就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但是在确认消息后,还是难免觉得打击。圣索兰有好几十万人,如果没有中央教廷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完全撤离。她始终对于唤回艾丽西娅抱着一丝希望,可一旦她造成了大量的无辜者伤亡,那哪怕是能恢复,人类世界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
    “我打算直接出城去迎击,将她阻挡在城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担忧,诺伊斯淡淡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一个人?”穆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艾丽西娅周围笼罩着范围不小的死亡领域,实力不够的人去就是白白送死,连她的面都见不到。”诺伊斯低头凝视着她,眼睛里带着少见的温度,“况且,我一个人去,处置起来会更加灵活。我会试着去唤醒她,尽量避免下杀手。我希望你能带领我们的人在城外布防,一旦我失败了——”他声音顿了顿,“需要你们去阻挡住那片死域蔓延进城,直至城中居民安全撤离为止。至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中央教廷了。”
    “组织防线这种事泰蕾莎也可以做,我和你一起去找艾丽西娅。”少女直直地盯了回去,目光肯切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已经变强了,有足够的力量去穿越那片死域,我可以帮到你。我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那里,我做不到只是在一边远远地看着。”
    神官无耐地叹了口气:“穆琳,你没有见识过首席魔女堕魔后有多可怕。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艾丽西娅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如果战败,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你还是决定要去。”穆琳依然抬头与他对视着,没有一丝退让的打算,“我拦不住你,你觉得,你又能拦得住我吗?”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寂,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最终,诺伊斯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拗不过你。”
    少女露出胜利的笑容,轻轻拉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去把艾丽西娅带回来,就像当初在克伦德你们将我带回来一样。”
    神官捏了捏她的手心,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他与穆琳相识不过短短两年,却像是已经相伴了一辈子。他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从最初彷徨无助,深深依赖着他的柔弱少女,变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可靠战友。
    心中莫名的悸动涌向全身,诺伊斯银色的眼睛中流转着深邃的光,伸手扶住穆琳后颈,深深吻上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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