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凛打完球回来已经九点了,冲了个澡,半裸的走了出来,看着对面房间的灯还亮着,窗帘遮挡着,隐隐约约能看到伏在桌面上的人影。
    点了支烟靠在窗户边,右手习惯性的转动了食指的戒指。
    终于被我找到你了,叶喜。
    故事大概从叁年前的一天说起。
    *
    高一还是可以准点放学的,叶喜不喜欢凑热闹,讨厌人多的地方,可回家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外街差不多半个小时到家;还有一条小巷横七八拐差不多十五分钟到家,选择必然显而易见。
    今天既没有没有刮风下雨,也没有雷电交加,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就连太阳还没有下山,却让叶喜如此近距离接触了校园暴力。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男生被打到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叶喜看了一眼,准备掉头就走,却被喊住。
    “往哪走。”说完就使劲一拽,拽到了被打男生的面前,叶喜又近距离看了一眼原来都已经血肉迷糊,就转移了视线。
    叶喜没有说话,更加激怒了旁边的混混,一个看似头头的人直接上来捏住了她的双颊,很用力。
    “问你话呢。”
    叶喜被捏的疼了,喉咙发出了沙哑的“呃呃呃呃”的声音,难听死了。
    旁边一小弟察觉不对劲说了句“老大,这女的不会是个哑巴吧?”
    说完,头头就松开了手,左瞧瞧右瞧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叶喜一听,乐了。举起手来,比划着,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是路过的,非常害怕,就当她不存在,她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之类的。
    百分之八十的手势都是瞎编的,就看他们理不理解了。不过显然他们是被叶喜的手势唬住了,接着那个头头就发话了“得了,今天总算是收拾了一顿这小子,下次再勾引我女朋友给我试试,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还有你这臭丫头,你敢报警试试,我就叫人把你轮了。不会说话,听还是听得见吧?”
    叶喜瞪大了眼睛赶忙点头示意。
    结果这头头说完还不够泄愤,又踹了一脚地上躺着的人,然后大摇大摆的带着小弟们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叶喜缓了一口气,也准备回家,丝毫不在意躺在地上的人。
    “你……”地上的人好像在叫她,叶喜本来迈开的脚步一顿,最后还是选择蹲了下来,凑近他耳边。
    他应该在呼救,叶喜叹了口气,朝他的身上摸去,摸了有一会儿,才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摸了一部手机,以及一百块。
    她拨通了120电话,说了地址和什么情况,手机还是放回了原处,但一百块被拿走了。
    池凛看着离开的女孩,看着她拿走了一百块,嘴里还嘟囔着“我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吧,拿走这一百块也算合情合理。”
    “……今天可以煎个鸡蛋吃了……我叶…真是太善良了……”
    直到声音越来越远,池凛想着,她原来是会说话,那怎么装个哑巴装的这么像,紧接着意识模糊,晕死过去。
    *
    叶喜趴在桌上认真的在做文综卷,莫名奇妙的就想到了今天的天台上的那个吻,确切的来说那也不是吻,是咬,着实把她给气着了。
    突然又想起夏霆,瞬间觉得自己还可以吐一地血。
    揉了揉眼睛,做不下题,准备睡觉。
    睡前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藏在床底下的铁盒,里面有一本存折,看了一眼存折上的数字,若有所思起来。这叁年来断断续续兼职还有夏霆给的钱已经有小五万存了起来,零钱都用来做生活费和房租,也算是活了下来。
    关上灯,闭上眼睛,一切都沉寂着。做梦吧,女孩,也许梦里的自己不会是一个人。
    叶喜身世说不上惨,但比起一般人,那也是够呛。
    叶喜是弃婴,被抛弃在了福利院门口,叁岁被不孕不育的一对夫妻收养,叁年后妻子突然怀孕有了小孩,本来准备给她上户口的事也不了了之,等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又被抛弃了。然后被捡垃圾的老奶奶领回家,将近七岁才有了大名,奶奶姓叶,叶喜自己给挑了个喜字,变成了现在的叶喜。
    想要有人也可以喜欢我,所以我想叫叶喜。
    叶喜跟着奶奶长大,生活即艰苦又满足,直到初叁毕业去学校,回来就被通知奶奶突发心脏病送去了医院,一直没露过面的奶奶的家人也出现,奶奶也没抢救过来就去世了。叶喜跪下来求他们让她见奶奶最后一面,他们没有答应。
    那一晚,叶喜感觉自己流光了半生的眼泪。奶奶的家人还让她收拾东西搬出去,房子要被收回,不过好在给了叶喜两个月的期限。
    就在那年暑假,叶喜遇见了夏霆。
    *
    盛夏的夜晚,夏霆照旧准备去网吧通宵,结果在路上看见了在反抗着却被拖进巷子的女孩。
    女孩一看年纪就不大,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尖叫着,但没有一个人搭理,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夏霆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巷子里,女孩跪在地上,领口一大片裸露在外,一直手不停的还她胸口摸索着。白皙的脸颊上有明显的巴掌印,被扇了一巴掌。眼睛空洞无神的瞪着,绝望的眼神刺激了夏霆,他咳嗽了一声。
    男人没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夏霆接着说了句,我报警了,有种你别走。男人一听,转头看了一眼,说了句操,赶紧跑了。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说不出什么感觉,蹲下来抱住了女孩。女孩一直在发抖,身上还传来了淡淡的奶香味。
    “跟我走吗?我带你回家。”
    因为这句话,女孩终于有了点反应,随即点了下头,手里还死死的拽住了几张红票子。
    夏霆带着她去了他家,他家很大,也很空。
    女孩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口,说道“你要做爱吗?”
    夏霆给气笑了,坐在沙发上“怎么收费?”
    女孩低头想了下,再抬起头说“做一次,2000。”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我还是第一次,第一次5000,不还价。”
    “你觉得我救你是看中了你的身体?你看着也不大吧,有16岁吗?这么小就出来卖你家里人知道吗?这么缺钱?”
    女孩不说话,沉默着。
    夏霆又笑了,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现…现金。”
    “你这么土?这年头还有人要现金?”
    “我…我没有手机。”
    ……
    “那你住哪?”
    女孩摇了摇头,夏霆知道自己被赖上了。
    “我没现金,要不这样你先在我家呆着,我去取行吧?”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夏霆说“好。”
    于是看着他起身,走出了家门。
    叶喜没敢走进里屋,就坐下靠在了大门旁的墙边,约莫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人影,迷迷糊糊的靠着睡着了,她就不信这个人不回家,毕竟这是他家。
    *
    梦里的夏霆抱着她,问她跟他走吗?叶喜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瞬间,以及他带着心疼的目光,说带她回家。
    好温暖,那是最初的心动和悸动,因为一个叫夏霆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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