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两人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了大约三刻钟,终于到了村口。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虽然这村子的屋顶和道路都被白雪覆盖,但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红纸,有的门外还散落着一些鞭炮屑,还未散尽的硝烟味和白雪之中的点点红色,让人感觉到浓郁的喜庆。
    扶摇算了算,惊叫道:“哎呀,今天居然是除夕”
    野泉渡这才恍然。
    今天除夕,明天就是新年。一时两人都不由唏嘘起来。
    这时,村口第一家的门户打开了,一个半大小子拿着一把竹制的大扫帚走出来,看样子似乎要扫院子里的雪,猛不丁看见两个熊一样的人站在家门口,吃惊地张大了两只眼睛,发出了哇的一声,声音还拖得老长。
    屋里传出一个妇女的声音:“臭小子是不是又要找借口偷懒啊?”
    “不是啊”小孩儿大呼小叫起来,“娘,门口有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青布包头的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围着一个大大的围裙,她可能正在做面食,两只手都白白的。
    “你们……”她看见野泉渡和苏扶摇两个人,也很惊奇。
    野泉渡弯着腰道:“大婶,我们是赶路的人,大雪埋了道路,耽误了行程,天又快黑了,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在这儿借宿一宿?”
    他是个大盛通,一口大盛官话说得极为流利,所以那妇女一点都没看出他是个倭人。
    不过他说完以后,妇女的目光却落在他手上的绳子上,绳子的一端延伸到苏扶摇的身上,绑住了她的双手。
    野泉渡赶紧道:“是这样的,我是大王县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这个女人是我们东家的小妾,上月跟一个野男人私奔的,我奉东家之命将她追回来。”
    他对于楚南的地势没有海安熟悉,但是也知道大王县是眼下离他最近的一个县城。
    果然,他说完以后,妇女这才道:“原来是县城的人啊”
    她这么一说,自然是知道大王县的了,而且很可能就是管辖到本村的县城。
    于是野泉渡又向她请求。
    妇女倒是很好客,道:“这大冷的天,又是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你们在野地里宿着,你们若是不嫌弃我们农家简陋,就赶快进来吧”
    她身边的半大小子便让开了门,野泉渡千恩万谢地扯着苏扶摇进了屋。
    这户人家大约算是村子里比较殷实的了,整个院子有三面盖着房子,朝南的是三间大屋,中间是个大饭堂,是主人家吃饭和招待客人的;左边屋子里有个炕,散落着一些缝补活计,地上放着一个纺车,看样子是主人家的女人做活的地方;右边的屋子关着门,野泉渡猜是主人的卧室。
    朝东的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看样子也是个卧室,另外还连着一间耳房,大约就是茅房了。
    朝西的也有两间屋子,都是卧室的样子,都关着门。
    野泉渡和苏扶摇被妇女招待着坐下,妇女提着一个大铜壶,给他们倒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开水,各放了一小把白糖。
    “庄户人家,没什么茶水,就喝点糖水罢。”妇女笑吟吟地道。
    野泉渡直接拿起来就喝,扶摇则先谢了一声,然后也不端起碗,双手握着碗边,就着桌沿小口小口地喝。
    那妇人看她做派,便笑道:“姑娘看起来是个大家的闺秀,斯斯文文的。”
    扶摇便冲她笑了笑。
    野泉渡想起自己进门前编造的身份,赶紧放下碗道:“小门小户的姑娘罢了,若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做了我们东家的妾呢。”
    苏扶摇瞪了他一眼。
    妇女便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都说宁做贫家妻,不做富家妾呢……”
    野泉渡不想让她跟苏扶摇多说话,就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水,问道:“大婶,你们家看起来不小,怎么只有你和你儿子两个人?”
    “我儿子?”妇女掩嘴笑起来,道,“那是我侄子,我们家人可多着呢……”
    她刚说到这,就听屋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
    妇女便道:“喏,我们家人都回来了”
    她喜滋滋地将两扇大门都推开,就见一群人裹着寒气,呼啦啦地走了进来。
    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三名年纪略有差异的青年男人,两名跟那妇女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另外还有两个小女孩儿,这些人加上野泉渡和扶摇最开始看到的妇女和那小男孩,一共十一个人,真是好大一家子。
    野泉渡和苏扶摇这才认识这全家人。
    原来是一对老夫妻,和三个儿子、三个儿媳,还有一个孙子,两个孙女。
    最开始留在家里的那妇女是三儿媳,小男孩是大儿子的孩子。
    老夫妻领着一家人去外面采买过年用的东西,留下三儿媳看家,又留下半大小子的大孙子给她作伴。
    三儿媳也向全家人介绍了野泉渡和苏扶摇,野泉渡自然是编造了两个名字,说自己叫阿泉,苏扶摇是东家的小妾,姓苏。
    这家人都是好客的,三儿媳说了之后,都同意他们在家里借宿,老太太还给他们安排晚上睡觉的地方,不过在安排的时候,却遇到了大大的难题。(未完待续。
    正文 290、擦肩而过
    收费章节(12点)
    290、擦肩而过
    按着老太太原本的意思,让三个儿子睡一间,两个儿媳领着三个孩子睡一间,三儿媳陪着苏扶摇睡一间,最后野泉渡就睡放着纺车的那间炕上。
    但是野泉渡坚决不同意。
    “这苏姨娘原是私奔了的,我好容易才捉了回来,若是不看着她,晚上叫她跑了,我可交不了差。”
    苏扶摇冷笑道:“你不是绑着我吗,我怎么跑得了?”
    野泉渡不理她,对老太太一家人道:“这个女子狡猾得很,若是跟你们家人睡一起,保不准就叫她哄得解开捆绑,到时候她趁夜逃走,我可只能问你们要人了。”
    三儿媳不悦道:“我们好心收留你们,怎么还要担干系。”
    苏扶摇道:“可不是,他就是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她又对野泉渡道,“你不满意老太太的安排,难道还想跟我睡一屋不成?”
    野泉渡道:“我得看着你。”
    “呸”苏扶摇对老太太一家道,“你们看出来了吧,他对我可没安好心呢”
    老太太摆手道:“哎呀,真是麻烦,要不你们找别的地方借宿去吧……”
    “别,别,老太太,这大冷天的,我们能上哪儿去啊”野泉渡赶紧求情。
    老太太一家人想了想,最后说了个办法,说今儿不是除夕么,大家都得守夜的,就这么着,儿媳和孙儿、孙女们照旧睡自己屋子,空出纺车房给苏扶摇睡,野泉渡就在饭堂,跟三个儿子一起守夜就是了。
    “这样总行了吧?她就在屋里头,你就在屋外头看着,她想跑也跑不了。”
    野泉渡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最多自己辛苦点,别让这个小娘们儿跑了才是正经。
    商量完了这些,老太太一家也就开始做年夜饭了。
    这一家瞧着确实家境不错,大鱼大肉的不少,大冬天的居然还有一颗白菜,要知道这冬天地里没出产,白菜比肉还要贵呢。
    三个儿媳都在厨房里忙活,很快食物的香味便飘了出来,把个野泉渡馋得直流口水。
    三个小孩子都是院子里玩,弄了几个小炮仗砰砰啪啪地折腾着。
    老太太夫妻两个,还有三个儿子就坐在饭堂里说话,也跟野泉渡、苏扶摇说话,老太太是女人,比较八卦,就问起野泉渡东家姓什么,这个苏姨娘怎么就逃跑了之类的。
    野泉渡哪里能编造出这么完整的故事来,只好说东家姓王。他之前说了来自大王县,猜想既然叫大王县,姓王的人总该很多。
    果然老太太一家人都没诧异。
    然后野泉渡又说苏姨娘私奔是东家的丑事,自己是下人,不好将东家的家丑到处宣扬,倒被老太太的老伴儿赞了一声。
    不过苏扶摇只是一味看着野泉渡冷笑。
    她不是没想过,戳破野泉渡的谎言,但是老太太这一家子,虽然人多力量大,但是三个儿子看着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最多有把子力气,武功大约是不会的了,万一她说出真相,野泉渡说不定会来个杀人灭口,那就连累这一家子好人了。
    所以她只能憋着。
    野泉渡显然也看破了她的心思,并不担心她戳穿他。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丰盛的年夜饭终于都上桌了,大大的长方形桌子,摆满了菜肴和碗筷,这一家子人口多,饭桌也就大,加了苏扶摇和野泉渡两个,竟也满满当当地挤下来了。
    不得不说野泉渡和苏扶摇两个人运气好,赶上了除夕这个好光景,否则哪有这么丰盛的晚饭吃。
    这时候天已经将将黑了,外面的风很大,裹着飘零的小雪花。
    老太太一家子便将各房屋的门都关了,把饭堂的大门也关了,屋子里点上烛火,烧了火盆,暖烘烘的
    这家人看起来都是活泼的,饭桌上有说有笑,不时也跟扶摇和野泉渡说两句,并不冷落他们。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扶摇的双手才能解放出来,不过谨慎的野泉渡虽然松开了她的手,却把她的双腿给绑住了。
    她端着个饭碗,安静地吃着,听着老太太一家人的笑话,不时露出笑容。但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够逃脱野泉渡这混蛋的控制。
    正吃着,外面似乎有了点动静,听着像是什么动物的蹄声。
    咴溜溜,是马
    这小村庄,牛羊是比较常见的,但马匹却十分地少见。这个世道,养匹马的成本远远高于牛羊,而且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马的用处也远比不上牛。所以马这种动物,基本上只有富贵人家,或是达官显贵才能使用。
    正巧这时候,风雪也小了,扶摇等人能够听见外面隐约的交谈声。
    “侯爷,天黑了,咱们找个地方借宿吧。”
    “这不过是个小村落,咱们这么多人,哪个人家能借宿得起。”
    “可不是啊,今天还是除夕呢,一家团圆的,咱们这么多外人去打扰,也不太好吧。”
    听着说话的人可不在少数。
    扶摇一颗心忽然怦怦地跳起来。
    她觉得外面的人可能跟她有非常重大的关系。
    这时候,外面的议论声停了,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往东二十里就是大王县,到县城住客栈。”
    当啷
    扶摇手里的碗掉到了桌面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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