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何烈就拍过骑马戏,而且本人又是马术爱好者,再加上之前四个月的集训和几个月的拍摄,他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其实都并不是特别担心。
    可意外往往就发生在大家都不担心的时候。
    本来是很顺利的,但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的看着何烈右手攥着缰绳原地转了半圈之后,就听啪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家酒肆上面挂着的木质招牌掉下来了!
    何烈胯下的马就是些普通土马,心理素质也不好,根本经不起吓,本来一群人扛着机器一动不动盯着它就已经很让它烦躁,这冷不丁的一声巨响,立刻就给吓疯了!
    招牌一落地,大家就慌了,心道要坏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匹大白马就跟疯了似的嘶嘶乱叫,拼命的尥蹄子咬缰绳,何烈还没反应过来的,手里的缰绳就被它给抽走了。
    整个剧组都乱套了,刘进也顾不上喊卡,拼命冲他喊,“稳住重心,稳住重心啊!”
    路寰赶紧让人去后面喊当地的驯马师,再转过头来,白马已经驮着死死抱住它脖子的何烈狂奔出去!
    有几个胆小的姑娘登时就给吓哭了,她们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会儿驯马师已经跑出来了,外套都没穿,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套马杆,一边跑一边喊,“马呢,马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跑远了跑远了!”
    “马背上还有人!往前面去了,前面!”
    他又要回去骑自己的马,陈鹏已经开着一辆敞篷的大吉普冲过来,副驾驶上的路寰大声吆喝,“来不及骑马啦,上来上来!”
    套马杆的汉子连滚带爬的上车,听路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之后,又从一直不离身的腰包里掏出来一只金属小盒子。
    路寰抽空问他,“什么?”
    驯马师头也不抬的说,“麻醉剂。”
    受惊之下的马匹很难驯服,要是强行套马的话不仅费时费力,说不定还会把它激怒。
    路寰一听就替何烈捏把汗,赶紧制止,“不行不行,上面有我的演员,马被麻醉倒下来的话,一定会压伤他的!”
    “不会的,”驯马师解释道,“这种麻醉剂起效很快,但是剂量小,一针下去马只会没有力气,跑不动,绝对倒不掉,要第二针才会倒下来。”
    路寰听后稍微放下心来,又反复跟他确认几遍这才同意了。
    驯马师熟练的将里面的一只便携式手枪组装好,又装入麻醉剂,自己调整了下准头,然后就抓着吉普车的架子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往前看。
    何烈也算是临危不乱的了,那么危险的情况,他还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握住了缰绳。
    但是发了疯的马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半吊子主人能驾驭得了的,几次沟通未果,还差点被从上面甩下来之后,他也就不敢动弹了。
    四月天其实还很冷,尤其当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戏服,出来彪马的时候!
    也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何烈全身上下都冻透了,十根指头几乎没有知觉,能握住缰绳也全靠本能。
    也许越危险了越冷静,这个当儿他脑子里甚至还在想,也亏得剧组的拍摄地位于影视城的外围,要是在内圈的话,一定会冲撞到其他剧组的人。
    外面都是土路,马蹄印非常清晰好辨,陈鹏开足了马力,顺着马蹄痕迹一路追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人一马。
    驯马师迎着大风喊道,“再快一点,差不多平行的位置把车速稳下来,我需要瞄准。”
    必须要瞄准,一旦射偏了,扎在何烈身上,到时候虚弱无力的是他,后果可不堪设想。
    陈鹏把车子靠过去之后,不仅何烈发现他们了,就连大白马也越发的受了刺激,再一次提速!
    驯马师瞄准了几次之后觉得差不多找到感觉了,又冲何烈喊了几句,无非是先让他抓稳缰绳,等会儿趁马匹情况稳定之后赶紧下来。
    但是他的普通话本来就不过关,情急之下更是飚出了方言,可怜何烈满头雾水,到最后只看到他在手舞足蹈,却是什么也听不懂。
    这么危机的情况,他竟然忍不住想笑。
    路寰看他们鸡同鸭讲,也有点好笑,但是又因为着急和害怕笑不出来,只好听驯马师喊完之后再翻译成普通话转述给何烈……
    两边协商完毕,驯马师举起手枪,一发中的!
    麻醉剂的针头很小,狂躁之下的白马根本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就已经跑不动了。
    眼看它的速度明显放缓,何烈瞅准时机用力一勒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原地扬起了前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车上三个人都疯了似的喊,“快下来快下来!”
    就在它静止不动的那一刻,何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和速度,滚鞍落马,手脚并用的从马背上爬下来,然后又在路寰的帮助下爬上吉普车,一脸的惊魂甫定。
    路寰也给吓得不轻,语无伦次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你刚才下马的动作真帅啊,要是刘进在就好了,哎可惜没有摄影师!”
    现在的何烈根本什么都听不见,满脑袋嗡嗡作响。
    他拉风箱似的狂喘一气,然后努力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吓尿了吓尿了。”
    在马上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下了马,一阵阵的后怕,两条腿都抖个不停,浑身发冷。
    说话间驯马师已经又一发麻醉剂过去,白马原地打了几个旋儿,轰然倒地。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打电话联系车子过来拉马,事情终于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慢慢找回魂儿来的何烈也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仅仅为了找点事情做平静心情,不停地问问题。
    “你真的会用套马杆套马吗?哎你刚才怎么不套?这什么麻醉剂啊?你失误过吗?它没事儿吧,以后还能跑吧……”
    驯马师挠挠头,努力回忆着他发问的顺序一一回答,“会,刚才你在马背上,不方便,而且这匹马很狡猾的,它如果不想被套上的话,会宁肯躺在地上打滚的,那样你肯定要么被摔在地上,要么被压在马下……”
    他们回去的时候,全剧组的人都围在影视城外面,伸长了脖子看,跟等待投喂的鸭子似的。
    第一个人发现了从远处驶来的车子后,就按耐不住的大喊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车子未停稳,刘进领着一帮人哗啦啦跑过来,忙不迭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人没事儿吧?”
    何烈不怎么利索的从车上站起来,特别欠揍的冲外面挥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现场一片静默,然后刘进打头,伙同尹志奇几个人一起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他从上面拖了下来。
    结果一落地,尹志奇就愣了,“你抖什么?”
    刚还眉飞色舞的何烈苦哈哈的笑了几声,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蹲地上,用力拍打下坚实的地面之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刚才吓死老子了!”
    虽说是有惊无险,但回来之后不久,何烈的左脚踝就肿起来了。
    医生和驯马师联合诊断之后,得出结论,是他中途无数次试图下马,不小心扭伤了筋骨。
    不是什么重伤大毛病,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怎么也得好好地养上一两个月。
    没的说,以后动态骑马的戏份,只好让替身上。
    何烈非常懊恼且自责,连续几天情绪都有些低落,后来还是不知哪儿跑过来一只小狗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才逐渐恢复过来。
    演员受伤不是小事,尤其这个剧组打还没组建起来的时候就备受关注,所以何烈受伤当天,网上就已经有消息传出去了。
    最可气的是,不知哪儿的无良网民乱写,胡诌说是何烈和同剧组其他几个演员收工之后一起喝酒,“醉驾”才惊了马。
    路寰看后哭笑不得,还真新鲜,谁特么的骑马还醉驾啊!
    就为这事儿,剧组特意做了一次公关,又公开了当时NG的一段视频,视频完整的记录了事件发生的始末。
    视频公开之后,何烈竟然无意中圈粉儿了,Talk和官网的粉丝数量嗖嗖的涨,他自己也笑说是因祸得福。
    再就是那匹大白马,事后兽医给它做了彻底检查,说是后腿上的一根大肌腱断裂,就算是手术成功,以后也不能跑,只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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