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水族之中,敖广化形的虾兵,顺着一条入海的河流,进入内陆。
    他亲眼看到了,他委任负责这片海疆的巡海夜叉猎鲸,在那海边与来自江河的水族们说说笑笑。
    海岸线上,出现了许多祭坛。
    东海水族们,抱着石头,送到岸上,便可以从一个凡人手里,接过一张薄薄的东西。
    拿着那东西,他们就可以前往一处祭坛。
    于是,海岸上香火萦绕。
    敖广看傻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有东海水族,张口一吸,其身体之中便有了一丝功德!
    功德?!
    敖广咽了咽口水,他放开感知,看向沿海地区。
    这千里海岸上,分布着数十个祭坛。
    无数东海水族,都拿着石头换香火。
    虽然每个人所得都不过几缕,最多十几缕。
    但纯净的香火,却滋润着他们的肉身。
    不少水族甚至还能得到一丝人道之光,若是幸运的话,甚至可以得到功德!
    敖广观察了半个时辰,他发现了起码数百水族上岸。
    这些水族得到了起码几十丝的人道光辉和数十缕的功德!
    加起来,起码有一寸人道光辉和半寸功德了。
    敖广顿时拉下了脸。
    功德?
    人道光辉?
    “都是我的……都是寡人的!”
    龙王勃然大怒,就像在米仓里发现了老鼠的猫。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
    在敖广的感知中,这方山川,都被一个强大无比的意志笼罩着。
    虚空中,有着树影婆娑。
    那是人族的教化圣树的光辉在照耀和守护这片土地!
    圣树所在,群邪辟易!
    “一株正值强盛,气运增长的教化圣树?”敖广心里面的所有想法消失的干干净净。
    二十万年前,他还不是龙王的时候,曾去过北海游历,见识过那矗立在燕国社稷的甘棠圣树。
    彼时圣树正值全盛之时,功德照耀燕土。
    圣树所在,一切神仙妖魔,尽皆俯首称臣!
    便是上界金仙,也要以礼相待。
    树影摇动,北海龙族束手!
    现在……
    在东海之畔,一株全新的圣树,竟成长了起来!
    敖广感受着圣树的教化光辉。
    他顿时只觉热泪盈眶,恨不得跪到那圣树之下,俯首甘为牛马,受其光辉沐浴。
    “这是……”
    敖广震惊莫名!
    这教化圣树居然对他也有效!
    对龙族也有效!?
    祂的圣德,也可泽被龙族?
    祂可以重启龙族的教化之道吗?
    还是说……
    祂可以让龙族重新沐浴在文明光辉之中?
    敖广顿时浑身战栗。
    “这……这……这怎么可能?”
    龙族乃是天地罪族!
    有大罪于天地!
    龙汉初劫,龙族与凤凰、麒麟三族大打出手。
    几乎将鸿蒙大地打碎!
    更紧要的是,还掺和进了道祖与魔祖之间的那场旷世大战!
    从此,天弃之!天厌之!
    错非道祖慈悲,指了龙族一条生路,让龙族镇守四海,看守海眼。
    一代代真龙在晚年都会用自己的血肉去填那海眼封印。
    龙族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不然,早就被天打五雷轰了!
    而龙族自然早就失去了文明!
    于是,对龙族来说,他们存在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龙汉初劫后,四海龙族加起来,也只诞生了两个金仙。
    一为辅佐人族圣皇轩辕氏的应龙。
    一为阐教门下黄龙真人!
    而这两人都是不可复制的案例!
    对龙族来说,天仙就是他们修炼的尽头!
    大道厌弃,再怎么修炼,也只能止步天仙。
    而,对龙族来说,重新沐浴文明之光,得到教化眷顾。
    就意味着,他们可以重新得到大道的接纳!
    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圣树。
    整个三界,恐怕也就那么两三株吧。
    西方圣人准提的菩提圣树。
    妖教圣人的扶桑神树。
    还有那株紫霄宫内的大道之树!
    “到底是哪位老爷圣德沐浴?”敖广悄悄的靠近海岸。
    他发现,那圣树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就不再关注。
    冥冥中,敖广知道,只要自己没有恶意。
    圣树就不会对他出手!
    ……
    商船,顺着宽敞的沙水,顺流而下,越往前河水就越发清澈。
    当深入沙水五百里后,河水已经清如天穹。
    河底的水草与鱼虾,清晰可见。
    那一条条游动在河中的水族身影,也是清清楚楚。
    公子国低着头,看向水中的几个小小的水族身影。
    他们是水族幼崽,在其他地方,都是会藏在泥沙与沼泽之中,用污泥将自身保护的严严实实,只有在父母回来时才会从荫庇之地钻出来。
    但在这里,这些幼崽无忧无虑。
    他们身边,有着无数鱼群嬉戏。
    最重要的是……
    这些水族的身体,无比纯净,毫无血色。
    甚至连鳞片都很少见了。
    公子国甚至还亲眼看到了一个几乎与人族无异的水族婴儿,与两个伙伴从船旁游过。
    这个水族幼崽,周身都浸染着一圈微光。
    血肉晶莹剔透,肌肤好像是白玉一样。
    显然,此乃天地异种!
    若在其他地方,这样的幼崽一出生恐怕就会被人抓走。
    上界仙君们,是最喜欢这样的幼崽的。
    无论是拿去当童子教育还是做坐骑培养,都是极好的。
    “他们怎么不怕人?”公子国找到一个商贾问道。
    在来柳郡之前,他从未见过不怕人的水族幼崽,更从未见过不怕水族和妖族的凡人。
    而在这里,一切颠覆了他的常识。
    “为什么要怕?”那商贾笑了起来:“谁敢在柳郡出手伤人?”
    “此地,可是有着天尊神通禁制!”
    “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无论是谁,只要触犯这天尊定下的规矩,柳神和牛圣立刻就会出手!”
    “柳神?牛圣?”公子国眨眨眼睛,想起了那从天而降的牛毛与诡异至极的柳枝。
    “喏!”那商贾伸手指向前方:“柳神的圣躯!”
    公子国顺着商贾所指,看向前往。
    却见在晚霞下的远方。
    一株光辉圣树,矗立在尽头。
    树冠繁盛,无数光辉沐浴,柳枝依依,人道之影显化。
    于是,圣树顶天立地,遮蔽原野!
    祂就在哪里,一动不动。
    但祂却无处不在,处处皆在!
    “教化所及,功德懋已!”公子国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恒公当年从燕国归来时的感叹。
    “教化圣树!”
    齐国公子顿时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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