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璧其实没有做什么实质的,那一声也只是他们两人听见。但纪兰亭就是觉得,他像是被人用手指戳着脑袋羞辱了。
    那份侮辱性极强的轻蔑和嚣张让吃瘪的纪兰亭难受极了,突然陷入了浓浓的自厌和自我怀疑之中。
    是啊,比身手,人家不落下风;比出身,旁支和遗腹子半斤八两;比自身?人家好歹一开拓实权派,他纪兰亭算个鸡毛?
    要摧毁青春期少年的敏感其实挺容易,这一点老男人深谙其道,三言两语,纪兰亭现在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周宇泽皱了皱眉,真让他带走了?万一
    纪兰亭这才从刚才尴尬的羞辱中抽离,自嘲冷笑了一声,万什么一,那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男朋友。打啵儿的时候都还心心念念呢,他有
    什么立场阻拦?他酸不溜丢地想。
    魏嘉后知后觉唏嘘,得亏刚才被纪哥拦住了没干点什么,不然这会儿估计要打架。当时那场景,几个人骚动的跟吃了春药似的,要真是亲
    上了,四人八手,再干出点什么没下限的事来估计都不稀奇。
    在人家男朋友眼皮子底下动了人家的女人,还是好几个人在动,那都不能是一般的仇恨,说句严重的,看那位经理对两边截然不同的态
    度,说不得这位贺总有几分能量,要知道这些声色场所的负责人对各路人马交错纵深最是敏感搞不好这一打起来,闹大了,整个云台市的经济都会
    小范围洗牌。
    纪兰亭冷笑着扫了他一眼,觉得他这担忧的简直好笑,这话是当他是死的吗?
    不过即使只是YY出来的场面,他听着依然不大高兴,脸色更丧了,懒得提醒他们怎么先过他这关的后话,直接开笋,没出息的样儿,你很
    怕跟人打架吗?
    陆钧后知后觉若有所思推了推镜架,所以沈隐他妈是真的交了男朋友啊?居然还是贺氏在这边分部的掌舵人。看刚才维护的样子,估计好
    事将近了。默默同情沈隐一分钟。
    看这情形,认为母亲不会结婚明显只是沈隐那家伙一厢情愿。
    但说句题外话,今天各位还真神奇的、特别能理解沈隐不想他妈再婚的心情了。
    说起来,贺氏在本市的分部也不过成立刚刚几年,贺氏能人众多,分部的开拓者一般都是任用旁支才俊。虽说在座各位的父辈都是集团领
    导人,要么就是政界新贵,不一定会把一个分中心的总经理特别放在眼里,但是作为现阶段的二代三代们,那是暂时没什么话语权的。
    周宇泽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纪兰亭突然泄气了一样,无精打采说了声走了就离开了包间。
    贺璧今天为了照顾沈琼瑛,为了让她玩的尽兴,几乎是滴酒未沾。
    汉唐乐队因为名气大、赶场难约的缘故去得早,差不多八点半就暖场结束了,而且汉唐乐队曲目比较小清新,严格来说钻石花那种表演才
    是暖场开嗨的开胃菜。
    本来还打算玩的晚一点,但是既然出了意外,两个人也就离开了气氛正高昂的软糖,这会儿其实将将十点。
    他将沈琼瑛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上,又附身为她扣好安全带,调好了座椅,让她舒舒服服地睡。
    然后才一脚缓踩油门,平稳往她家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开的不快,时不时还要回头看她一眼,好像怕她凭空丢了似的。
    倒是出了个插曲,车子走到红绿灯的时候,岔路口上一位摆夜摊的流动商贩胡乱穿行,跟车头剐蹭了一下。贺璧不得不踩了急刹车。
    平心而论,贺璧的开车技术是真的好,他老早就提防着这情况,已经在一再避让了,结果那辆三轮车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地泥鳅钻洞,贴着
    边儿乱窜有恃无恐。
    这不,就撞上了。
    沈琼瑛靠边睡的正香,结果因为急刹车,头在车窗重重地磕了一下,发出咕咚一声,眼见的起了一片红肿,听着都疼。
    也实在是太疼了,沈琼瑛捂着脑袋醒转了过来,酒瞬间醒了一半。
    贺璧脸色难看,端着她的额头看了半天,急着要去医院,沈琼瑛忙撑着摆摆手,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红,都没破皮。见贺璧始终
    不放心,赶忙撑着头晕强调,太晚了不想去医院折腾,你先去看看车有没有大事。
    贺璧这才下了车,去跟那个商贩交涉。
    他倒不是在意钱,他只是在意沈琼瑛坐在他的车上受伤,觉得相当不高兴。
    他已经开的很小心了,可以说平时开着这个档次的车,一般都是人让他,但是他为了体贴沈琼瑛的感受,都是特意开的很慢,在让着别
    人。
    结果这么小心谨慎着还能让瑛瑛在他车上受了伤害出了问题,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而且这还没说什么呢,那个商贩就扑通一声跪下了,一个劲诉苦,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板你开大奔的,有钱,行行好不要跟穷人计较
    倒把他兴师问罪的话全堵死了,连个注意安全的指责数落都没能说出口。
    得,倒是个老把式了。
    贺璧似乎没什么跟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脸色倒是憋得更臭了,旁边三三两两的路人很快就有聚集过来看热闹的意思,配合着下跪的动作
    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这走车险,倒也不需太破费,再说以贺璧的身家也不可能要对方的钱,但是被摆了这么一道,贺璧又不甘心,脸色难看就僵持在那。
    沈琼瑛刚才那么一磕,酒醒了大半,愣愣地看着窗外。
    这会她也看出了贺璧的囧样,顿时觉得他这平时发号施令的人遇上这种糟心事被难住还挺可爱的,嘴角带了不自觉的笑意
    瞬间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似的,沈琼瑛连忙小兔子样偷偷肃整了表情,虚咳了一声,从容平静地降下了车窗。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无非是心疼自己,为表示自己没甚大碍也不介意,就递了个台阶过去,口渴,特别想吃点酸的,你叫老板把他那卖的
    海棠果冰送我一杯吧,就算作他道歉。
    于是一桩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沈琼瑛捧着plus的一大海碗海棠果冰,小口小口的吃着,不仅解渴还挺解酒。
    一直到了万景小区16号楼楼下,车停在那里,沈琼瑛还在猫儿一样地吃。
    贺璧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觉得挺可爱的,忍不住笑了,吃不下就别吃了。
    沈琼瑛满足地叹了口气,夏季吃到这个,也是蛮幸福的。
    贺璧想了想,估计是贮存在地窖里的,这时候拿出来卖得贵。
    沈琼瑛摸了摸肚子,酸酸甜甜倒是挺可口的,也解酒,就是这份量也太大了寻常真买不到这个容量的,不过这可是一碗价值两万块钱的海
    棠果冰呢!我怎么也得给你吃完!
    贺璧宠溺地笑了笑,一边伸出只手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头还疼吗?
    沈琼瑛递了口果冰给到他嘴里,还好,一点点。
    贺璧含住她递过来的勺子,吃的干干净净,还咬了下勺子,眼神里带上了点别的情绪,吃不完唔我帮你吃。
    沈琼瑛脸红了红,却没有拒绝,一口接一口地吃和投喂。勺子你来我往,难免纠缠不清。
    到最后甚至还不够吃,贺璧贪婪地去她嘴里追逐吮食,扫荡着每一个角落。
    她的舌头初时放不开,被动地摇摆,到后来不再躲闪,而是勇敢迎向他的,好像贪恋那最后一点甜品不肯放弃。
    而收到了迎合鼓励的他更加热情,跟她角逐着最后那点果汁的归属。
    车内渐渐气喘吁吁,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抢赢。果肉早已经打扫干净,果汁也融化在两人口舌之间不分彼此。
    口水里纠缠着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好像两人之间浓情到冒泡的氛围。四年的润物无声,一朝修成正果,一切都顺利地水到渠成。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嘴唇都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海棠果,还是因为成年男女无法控制的激情上涌。
    而因为这个吻,沈琼瑛觉得刚才那被成功安抚了的渴意又升腾起来了。这次却不是从嘴里,而像是从骨子里,从心里,一点点地瘙痒,有
    点空虚。
    四目相对,贺璧的眼底也翻滚着跟往常很不一样的东西。
    都是成年男女,其实很容易读懂彼此奇妙的化学反应。
    她擦了擦有些红肿的唇,一向清凌凌的眼睛波光潋滟,又下意识地躲闪,暗藏着的羞意和对他不自知的依恋更像是无声的勾引,我该上去
    了,都十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小隐该晚自习回来了。
    他喉结微动,眸色一暗,我送你上去。
    在她矜持拒绝之前,他适时补充的理由体贴得让她完全无法抗拒:你喝了酒,我不太放心,这么晚了,我把你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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