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想了很多。
    可他又无能为力。
    人死不可复生,哪怕他也做不到。
    想到接下来的画面,杨凡感觉心在抽搐。
    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年杨业弑父杀母,让杨凡彻底陷入绝境。
    而今天,小月儿又要重演他的过往吗?
    他想过很多安慰的词,可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像当初的他,任何安慰对他来说都没有丝毫作用。
    “叔叔,你的脸色好奇怪!”小月儿抬头,小嘴如同月牙儿。
    “小月儿……”杨凡声音干涩,他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叔叔,你好奇怪呀!”小月儿看着杨凡,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小月儿,有件事儿……”杨凡张嘴了几次,却还是没说出口。
    “叔叔,到底什么事?”小月儿蹙眉,脸色也在发生变化,带着一丝担忧。
    “小月儿,你别伤心,只是……”杨凡还是说不出口,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叔叔,到底什么事?”小月儿有些恼怒,转过身,似乎不想搭理杨凡的样子。
    “小河湾,可能没了!”杨凡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哪怕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沙漠。
    “小河湾没了?”
    小月儿重复着杨凡的话,下个刹那,她的瞳孔剧烈的伸缩了一下。
    “叔叔,你骗我的对不对?”小月儿小嘴扁着,泪珠儿已经在眼里开始打转。
    “我,不清楚!”杨凡很艰难的开口,他不知道小月儿能不能接受这个可能。
    “不,不会的!”小月儿连连摇头,道:“黑风寨都没了,小河湾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
    杨凡勉强的笑了笑,他比谁都清楚小河湾的情况,那边煞气太浓郁了。
    “叔叔,我们速度再快点!”小月儿急迫起来,拉着杨凡的手小跑着,要快点赶回去。
    “……”
    杨凡无言,其他孩子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沉默,却加快了速度。
    他们受到的苦难其实并不比小月儿少,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小月儿的这种心态。
    “哇呜……”
    当一行人回到小河湾的时候,小月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中泪水止不住。
    小河湾依然是小河湾,可小河湾同样不是小河湾,这里的变化太大,让人几乎认不出。
    鲜血肆意流淌,整个小河湾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还有地方在冒着火苗,和黑风寨无异。
    “小月儿,你没事吧?”
    杨凡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词穷了。
    这样的场景,对十岁的孩子来说冲击力太大了,一个十岁的孩子,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叔叔,哇呜!”小月儿跑过来,抱着杨凡的大腿在抽泣,她的身体都在一颤一颤的。
    “小月儿,别哭,我们找找,或许、或许……”
    说道后面,杨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幸存者的可能性很小,这是一场屠杀,血腥而又惨无人道。
    “找,我们找!”
    小月儿疯了般,一双小手在地上刨着,哪怕手上不满鲜血都没有注意。
    “小月儿!”
    杨凡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特贴难受。
    “叔叔,我们找,他们活着,他们躲起来也不一定!”小月儿自己找理由,麻痹着自己。
    “……”
    杨凡心中轻叹,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他的精神力已经查探过,这里没有活口。
    答案太残酷,他不愿意告诉小月儿,可看到小月儿这样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小月儿在使劲的刨着,她好像要把地底挖穿,看看那些大叔、大婶们是不是已经躲起来。
    可是……
    她这一切注定是无用功,在修者手中,普通人怎么可能逃出生天,又怎么可能躲过屠戮?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小月儿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杨凡看着心疼得不行,可他还不能阻止。
    对于小月儿来说,这是一个发泄的机会,或许在发泄过后她的情绪就会稳定很多吧!
    杨凡心中想着,并未阻止小月儿的自残。他只能默默的催动灵气,不停的滋养着小月儿。
    “没了,叔叔,他们没了,小河湾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月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悲伤,血糊糊的小手就像鸡爪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涌,瘦小的身体一抽一抽。
    “……”
    杨凡只能沉默,他早已“看”了这里的一切,可他却没有办法对小月儿说出口。
    “大、大人……小、小月儿……”
    就在杨凡都已经绝望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谁?”
    杨凡回身,一双冷眸落在那人身上。看到杨凡的眼神,那人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
    “七叔,怎么是你,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
    看到来人,小月儿扑了过去,杨凡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没了,都没了!”
    七叔年纪并不大,可此时却看上去如同老态龙钟的老人,他的手捂着胸口,那里有血在流淌。
    “七叔,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小月儿搀扶住七叔,急切的开口询问,眼中止不住的悲伤。
    “小月儿,等等,先给你七叔服药!”
    杨凡安慰了一句,手掌一番,一枚丹药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种丹药对修者作用不大,可对普通人而言几乎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有口气便能挽回。
    ……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杨凡看着已经恢复了四五成的七叔,眼神有些警惕。这太不对劲了,其他人都没了,为何他还在?
    “大人,小心,小心守护者,他、他们不是好人,这、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七叔上气不接下气,哪怕服用过丹药,也不能立刻生龙活虎。
    “什么意思?”
    杨凡不解,他心中有过猜测,现在七叔的话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证实他的猜测。
    “他们找小月儿,要把小月儿带走。牛姐阻止,然后他们就疯了般杀人!”说到后面,七叔已经捂着脑袋,全身颤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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