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菡微微挑眉,“菡儿不敢。“
    她虽说着不敢,可那不卑不亢的模样,仿佛面前就算是立着天王老子,她也能随时一脚踹上去似的。
    收拾不了师菡,师老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后的两个婢女身上。
    “没用的东西!大小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来人,拖下去家规处置!明日寻个人牙子发卖出去!“师老夫人话音刚落,院子外,两个粗壮的婆子撸起袖子走了进来,便要按住春荣冬杏。
    然而,不等她们靠近,师菡便不紧不慢的拢起耳边碎发,悠然道:“恐怕,国公府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可以发卖了她们。”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祖母健在,大姐姐难不成便还想掌家了不成?”师嫣鼻子里发出几声冷哼,小脸上就差写满两个字:谄媚。
    秦若若坐在师老夫人身边,闻言摇摇头,解释道:“嫣儿你别这么说,大小姐想必是口直心快,一时说错了话。”
    什么叫说错了话?她就差指着师菡的鼻子说,你就是巴不得老夫人早点死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师菡就差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她轻笑了声,淡淡道:“秦小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猜测……”
    “随便猜猜,便能信口雌黄?”师菡面无表情的打断秦若若的话,不紧不慢道:“春荣冬杏两丫鬟,乃是外祖父精心为我挑选的,卖身契,也在帝师府,无论是要处置还是发卖,国公府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这个资格。”
    她这话一出,秦若若小脸皱了起来,委委屈屈的望着师菡,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样。
    见状,师老夫人两条稀疏的眉毛也拧了起来。
    她倒是忘了这一点!之前顾氏在的时候,身边也很有几个帝师府送来的人,但是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却忘了师菡身边,也有顾家的人。
    “好!好一个帝师府的丫鬟!我老婆子果然是年纪大了,连个下人都训斥不得了!”
    师老夫人擦着眼角,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可光打雷不下雨,师菡瞧着,她是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如夫人见状,叹了口气,甩着帕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道:“大小姐,老夫人这也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你怎么能拿帝师府来压老夫人呢?”
    师菡漠然的转开视线,眉梢一扬,如夫人身侧,师珍儿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头。
    如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师珍儿一眼,“你干什么?拽我做什么?”
    师珍儿咬着唇,无奈道:“姨娘别说了。”
    师老夫人的眼神儿也望了过来,如姨娘这才悻悻的闭上嘴。
    虽然国公府忌惮帝师府是事实,可如夫人就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师老夫人不要面子的么?
    师菡突然有点心疼起师珍儿来了。可怜她这聪慧的人儿,却摊上个猪队友。
    “我出去做什么了,怎么听起来,诸位倒是比我还要清楚呢?”师菡理了理衣裳,挺直了脊背,没有半分慌乱。
    前世她曾统率三军,敌军偷袭之时都不曾皱一下眉,更别说眼下只是一群女人唱戏?
    然而,一群豺狼里,总有不长脑子想跳脚的,师嫣便迫不及待的蹦跶了出来。
    “深更半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衣衫不整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师菡,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要祸害咱们国公府旁的女子!你安的什么心!”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师菡抬起手,她眼睛一瞪,“嗖”的一声,躲到了师老夫人身后去了,紧张兮兮道:“难道你还要恼羞成怒,打我不成?”
    翠姨娘怯生生的看着师菡,“大小姐……”
    其实也不是不能打,只是刚才打过架,此时有些乏了。
    师菡笑了下,漫不经心的用手理了理头发,“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没事儿还是多读书,免得将来死于话多,祖母父亲都救不了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师嫣小脸涨红,愤怒不已的瞪着师菡。
    可,白日里被打的阴影尚在,师菡又是一副你若再哔哔,老娘再送你一顿打的架势,师嫣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拽紧了师老夫人的袖子。
    “祖母,你看大姐姐……”
    师老夫人今日接连落脸,心中早已愤懑不已。
    “好了!”师老夫人一拍桌子,“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话,自然是对师菡说的。
    师嫣得意的望着师菡,昂首挺胸,像极了得胜的公鸡。
    “你自己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置家中姐妹名节于不顾,还敢顶嘴?依我看,这些日子,你就在佛堂里抄写家规百变,不准出来!至于你这身边的两个丫鬟,既然我没资格管教,那就送回帝师府,让他们好生调教,免得坏了我国公府的规矩!”
    这是要断她的左膀右臂啊!师菡面无表情的望着一屋子的人,不置一词。
    “还愣住干什么!把大小姐请去佛堂!”师老夫人杵着拐杖,厉喝一声。
    瞬间,屋子外,丫鬟婆子涌了进来,正要去拉师菡。
    就在这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谁敢动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却见院子外,两个婢女丫鬟打着灯笼,拥着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嬷嬷身着宫装,打扮虽素,却无不透着隆重贵气,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师菡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小姐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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