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紧接着一次打击是密王李元晓夺取了弘农渡口,那意味着洛阳以及潼关至少是不管不问的中立。
    刚才听说十六路藩王造反,是第二个打击。
    而现在反应过来是真的让他们提心吊胆。
    都知道打仗打的是后勤,而房玄龄就是后勤的中枢,是长安稳定的重要基石。崔敦礼要杀人制造混乱,第一目标定的是房玄龄,可见其重要性。
    在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李承乾的心也提起来了,但片刻后已经重新安心。此刻看看众人神色,轻松的笑道:“都干嘛?至于这么紧张吗?房相还是值得信任的。”
    马周深吸一口气,向李承乾叉手行礼:“陛下,不能将如此重大的事情赌注在人心人性上。”
    其他人没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
    后世有一句话,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许多人非常认同这句话,还能举出无数例子来佐证这句话的正确性。
    李承乾认同也不认同。
    认同是大部分情况下这句话确实是对的,但不认同的是这句话太绝对。往大的方面说,建国前无数烈士战死,数不清的烈士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甚至被折磨死,但他们却依旧没有叛变,用自己的精神和热血染红了这片江山。任何筹码都抵不上他们的精神和信仰。
    往小里说,一对恋人,在生与死的抉择时,真的会有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挽救自己的恋人。
    不过这些话太抽象,他们不见得信,而此时此地必须要给他们信心,否则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环视一眼众人,突然呵呵一笑:“不必担心长安城。前两日大家不是还催促朕回长安吗,朕当时问是坐镇长安胜率大,还是到茅津渡胜率大?当时大家都认为是坐镇长安胜率更大一些,但朕并不认同,因为你们不知道朕留下的手段。”
    “朕在长安留下了同样一份讨伐诏书,留下了一份征兆二十万府兵的征召令,命武安郡公薛万彻为左卫大将军,同领太子左右卫率,关内道行军大总管,评定关内道叛乱,现在应该已经战胜蜀王李愔。”
    众人愕然。
    “命苏定方为左骁卫大将军,同领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出武关经山南道入河南道平叛。以苏定方的性子现在恐怕已经出发了。”
    众人嘴巴越张越大。
    “命太尉侯君集为左武卫大将军,淮南道行军大总管,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兵出武关经山南道入淮南道江南道平叛,巡视岭南道。”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成立大唐将军院,赋予平叛调兵权。七人集体通过,用兵规模限定三万以内。五人通过,限定两万以内。四人通过限定一万以内。”
    武将们兴奋的颤栗着,柳奭简直是头皮发麻。
    卧槽!
    你这个皇帝都干了什么!
    李承乾含笑环视众人:“可以换一个说法,朕把长安当做一地,比如现在的西域,行军大总管是七个人一起商量,你们认为这些造反的逆贼藩王用兵打的过卫国公他们吗?”
    噗……
    程处亮一不小心笑出声。
    连忙站起身叉手大喊道:“所有藩王就是土鸡瓦狗!”
    作为国公的儿子,他太清楚李靖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他们了,放眼望去就找不到打败这仨的人,更何况是一群和他同龄的弱鸡。别说自己的阿爷叔公了,就是自己也能把这些藩王打残废。
    程处亮是真激动,所有武将都异常激动。
    没有人想到李承乾会如此大胆的放权,也没想到他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
    实则李承乾也不想,至少作为皇帝都患上总有刁民想害朕综合症的情况下。只是让他做一次选择,是自己坐镇长安,国公武将们出六分力,给大唐造成极大的破坏;另一方面是自己作为诱饵,并且做点实事,国公们打了鸡血似的出十二分力,短期内平定叛乱。
    这是一个选择题,李承乾选择的是后者。
    自己来到茅津渡,又给长安充分授权,武将们必定会感恩戴德,同时也会证明自己。如果他坐镇长安,武将们是为了他这个皇帝而战。现在他们是为自己而战,证明自己,并且回馈自己史无前例的信任。
    当然,最重要的是即使自己授权了,有本事有能力造反并且登上皇位的也只有李靖一人,其他将军院的人都不行,而李靖年岁太大了,两个儿子又都在茅津渡,他绝对没有可能造反。所以无论他如何放权,将军院这些人也不会反!
    可以说这是最优选择。
    再说,谁说我不回长安的?
    李承乾没有回应他们的顾虑,但却解决了他们的顾虑。
    如此给臣子自己发挥空间的皇帝,如此巨大的优势,傻子才叛变呢。更何况房玄龄不傻,他儿子也在茅津渡这里。
    李承乾笑眯眯的看着柳奭:“柳爱卿觉得还会有人反吗?”
    柳奭的额头上当时就冒冷汗,诚惶诚恐的欠身:“谁造反谁傻。河东柳氏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李承乾点点头:“朕本来的计划是将藩王和世家一网打尽的,可惜许多人不同意。”
    柳奭:“……”
    裴行俭:“……”
    牛进达:“……”
    您是觉得这造反的激烈程度还不够吗?我特么就没见过这么狠的,而且这个狠人还当了皇帝。
    “后来一想也是,世家也是朕的子民,只要世家没有反对朕,平时少恶心朕,朕会一视同仁的。”
    这句话算是给柳奭裴行俭吃了定心丸。
    我不是针对世家,世家也是我的子民,但世家如果反对我,如果恶心我,没准哪天就被一锅端了。哦,应该说我随时准备一锅端了你们。
    皇帝出行茅津渡,其背后的弯弯绕让两人毛骨悚然,这皇帝太厉害了,也狠,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裴行俭很庆幸自己率先投诚,并且族弟前来报信,充分显示了裴家的诚意,哦,还坑了一下徐王李元礼。
    刚刚还心急如焚的众人,此刻信心满满。
    但就在这时,马周缓缓站起身倒退两步,躬身叉手:“臣请陛下收回将军院成命,臣请陛下速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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