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比较晚,更没有为伊州城带来温暖。晨光照耀下,东北西南方向的黑水河冰面上折射的光芒也好似冰冷刺骨。
    伊州城位于黑水河北岸,低矮尘灰色五尺高的泥土墙显得有些残破。但此刻伊州城南北门以及附近围墙被拆出十丈宽门户,城中央接到也被拓宽到十丈。南北通透不再设防。
    左侧是天山余脉,只不过到了这里就是一个个土山丘陵,看上去千奇百怪。
    伊州城北是一大片荒草地,枯黄的杂草将大地渲染成同一颜色。枯黄与尘灰色统治着这一片大地。
    但就在伊州城南与黑水河之间,一大片淡青色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
    炊烟还在天空飘荡,数十个战阵已经整装待发。
    随着一声号令响起,组成战阵的军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大帐,直接穿过伊州城来到城北。
    “整军~”
    孙贰朗一声呼号,传令兵纵马疾驰,一座座战阵铺展开。
    每一个士兵都是黑色牛皮靴,一身黑色皮甲,心口是磨得反光的护心镜,头顶黑色头盔,头盔上红缨飘荡。每个人都背着双肩背包,看样是有的是弩,有的好像石块。
    每一座方阵横着二十五人,竖着二十人,方阵共五百人。方阵中立着两杆血色大旗。
    这样的方阵在城北排开阵势,前排十三个,后排五个,共十八个方阵九千人。
    黑色血红都似血,黑红战阵震人心魄。
    轰隆隆车轮声响起,五辆马车并排驶出伊州城。
    这些马车有些特殊,马车都是双轮车,而且车轱辘不高,并没有车厢,更像是个车斗子,而且重心偏低。车斗子摆放着一架向着后方的三弓弩,三弓弩用支架固定在车厢两侧,两侧还有两名军兵坐在小板凳上,前方有一横杆扶手,扶手上系着红丝带飘扬,旁边原本应是槽梆的地方插满了一根根三尺长的弩箭。三弓弩后面一名军兵手扶着三床弩坐在后面。每一辆马车前面还有一名军兵腰悬长刀充当马夫。
    马车冲到最前方一字排开,足足二百五十辆马车。
    缓缓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名骑兵亲卫护卫着朗将中郎将迅速穿插进战阵中。
    最后是一千金盔金甲的千牛卫,护卫着同样金盔金甲身披紫色披风的李承乾。
    李承乾左侧是神机卫副将孙贰朗,右侧是神机卫长史裴行俭,前后有赵广和张业。
    远处一名背后插着锦旗的骑兵急匆匆来到近前:“启禀陛下,西突厥屈利啜已在北方二十里巴里坤湖南侧散开,并无进击迹象。”
    孙贰朗嘿嘿笑道:“六万六骑兵对陛下一万一步兵,屈利啜还占据有利地形,也是够谨慎的。”
    巴里坤湖南岸是地势够开阔平坦草原,正适合骑兵包围袭杀。
    程咬金纵马疾驰过来:“陛下,那屈利啜太谨慎,不如臣带大军灭了他。”
    包括苏定方褚遂良等人也是一脸紧张的跟过来,本来他们就对一万一步兵对六万六骑兵没有信心,现在又没有长矛兵,又是在开阔地带,这还怎么打?而且皇帝陛下就在阵中啊,真要是出了事情可是万死难恕其罪。
    李承乾也有点紧张,但这一次是收服武将们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一步,不容有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而自信的笑容:“诸位爱卿如果不放心,可带一万骑兵在身后三里处压阵。”
    “臣请求压阵!”苏定方躬身叉手。
    李承乾点点头:“好,神武卫压阵。”
    转过身,向前一指,出发!
    一万大军缓缓向北压上。
    苏定方神武卫骑兵迅速从伊州城两侧和中央穿过,距离三里进行压阵,而后方五万骑兵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李承乾亲率神机卫缓缓前进,前方只有低矮的枯草,远方是乌泱泱一片看不清楚。
    随着大军的前进,那乌泱泱一片逐渐清晰,那是看不到边际的骑兵。
    距离越来越近,斥候来回奔驰。
    “距离十里~西突厥骑兵展开十里”
    李承乾:“第一战阵~”
    “第一战阵~”
    “第一战阵~”
    神机卫前行的同时战阵迅速调整,神机卫军兵本能的寻找自己的位置,几乎是片刻间阵型调整完毕。
    裴行俭松了一口气,喘气的声音都在颤。
    陛下啊,那是骑兵,你距离骑兵十里地变阵。
    还好还好,没有五里变阵。
    还好还好,军兵们这几个月的训练都训练出本能来了,变阵太快了。
    现如今新的阵型进行了飞快的调整,每一个方阵每一排十人,一共五排,这是一队人。
    而同时马车拉着三弓弩停止,与步兵战阵瞬间形成一条阵线。
    阵线七千人共一百四十个小队,每一名队员肩距一尺,同时每一队中央是两辆弩车。阵线展开宽七里。
    阵线后方是率领千人的朗将和亲卫,亲卫同时兼领督战。
    朗将和亲卫后方是中郎将以及亲卫。
    中郎将后方是李承乾和千牛卫。
    阵线两侧各有两千人以防两翼。
    “距离九里~”
    “八里~”
    “七里~”
    距离越近看的越是清晰,虽然看不清人,但可以看出那是无边无际的骑兵。
    “六里~”
    李承乾猛然抬起手臂。
    “停~”
    传令兵疾驰传令。
    轰的一声,刚刚还整齐的步伐声戛然而止。
    李承乾高呼一声:“装备~”
    “装备~”
    “装备~”
    传令兵向两侧疾驰。
    九千步兵整齐划一的摘下双肩背包,第一排第二排军兵从背包里取出套着竹筒的布袋子挂在腰上,那些竹筒子里面全是箭矢。又取出一架单手弩,弩的前端有红丝带,上面有当做准星的小孔。
    第三排取出来的却是强弩,弩箭的前端是一个脚踏的牛皮套,这种强弩是用脚踩着双手上箭矢的方式。
    第四排第五排取出的却是一个小火把,点燃火把插在身旁地上。
    李承乾亲自率领的神机卫一万一千人,与屈利啜率领的六万六千骑兵相隔六里地对峙,而此刻的苏定方和诚邀头皮都炸了,惶急的冲向李承乾。
    陛下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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