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脸上也有了笑,道:“我这不是还没亲眼看到红榜,觉得不真实吗?笙笙,要不你和阿诀先回客栈,我再去亲眼看一回榜,看完了我就回来。”
    说得裴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是在变相的骂我瞎还是傻呢,那么显眼的位置,我怎么可能看错?我也不是大字不识的粗人,确定真认得你的‘赵晟’两个字!真是枉费了我大早就起来,亲自去看榜,我就该在家里安心睡我的大觉!”
    顾笙忙笑道:“阿诀哥别恼,他当然知道你不会看错,心里肯定也感激你的很。可这种时刻,当然得亲眼去看,亲自去感受看到自己果然榜上有名,还高居第一的那种如释重负和无与伦比的快乐了。”
    说完看向赵晟,“还等什么,走吧,我也跟你一起去,亲眼看一看红榜到底长什么样,也亲身感受一回,自己的相公高居榜首是什么滋味儿。”
    赵晟不好意思起来,“笙笙,我那个……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就是觉得不真实。且这么重要的时刻,就算已经知道结果了,还是想、想去亲眼看一看。”
    顾笙笑着点头,“这么重要的时刻,别说你了,我都想去亲眼看一看。阿诀哥,你也一起吧,反正这么高兴的事,看十次都不嫌多,等看过榜后,再让相公谢你啊。”
    裴诀本来也没有真恼,闻言哼哼了一句:“不是真觉得我瞎我傻还差不多!”
    把马牵到客栈,让掌柜的给安顿好,便高高兴兴的随顾笙和赵晟再一次看榜去了。
    一时到得贡院,远远的就见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榜上有名的自然都喜笑颜开,大多数没能考中的则是垂头丧气,甚至还有当场哭出来的。
    加上他们各自的家人和闻讯来看热闹的人们,可以说整个贡院每三年以来最热闹的一刻,就是眼前了。
    很快有人看到了赵晟,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我们的案首来了,都让一让,让一让……”
    “赵兄可真是年轻有为,不怪夫子们平日都赞不绝口,这不就为咱们县学增光添彩了?我等都跟着面上有光呢!”
    “赵兄不说是咱们县志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案首,至少也是前几个数得着的吧?往后还望赵兄多多指点关照才是……”
    赵晟一边含笑应酬着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众人,这也是没办法的,谁不爱锦上添花?
    一边往人群中走去。
    得走得近了,总算亲眼看到了他的名字果然高居红榜的榜首,千真万确错不了了。
    一直高高悬着,还得极力遮掩,不让顾笙和裴诀瞧出来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
    顾笙也一眼看到了赵晟的名字,虽然之前就已听赵晟说过案首应该有极大的希望,刚才也听裴诀说过,的确中案首了。
    这会儿亲眼看见,依然满心的激动。
    果然耳闻和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一样的,耳闻哪有此刻的快感?
    裴诀在一旁见她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调侃道:“嫂子且收着点儿,今儿不过一个县案首而已,后面阿晟中府试案首、院试案首时,你再高兴也不迟。”
    顾笙仍满脸是笑,“阿诀哥还说我呢,你不也一直在笑,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就是可惜……”
    可惜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相机,让她能把红榜拍下来,把此时此刻记录下来,不然以后隔个一年半载的就拿出来看一看,得多有意义?
    裴诀已道:“可惜什么?”
    顾笙忙摆手,“没什么,就是有些可惜娘和阿秀这会儿不在,得等我们回去后,才能知道好消息了。”
    裴诀道:“这还不简单,我马上打发个人,先快马加鞭回去告诉柳伯母和阿秀妹妹就是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赵晟看完榜要回去了。
    因为依照规矩,县衙的差役很快就要开始从高到低往中了的人家里或暂时的落脚地报喜去了,总不好待会儿让差役们在客栈里空等。
    众赶着锦上添花、烧热灶的县学同窗和其他不认识的、想要就近沾一沾案首喜气的人们只得又自动散开。
    万一误了人赵兄/案首的正事,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找事儿了!
    赵晟方得以越众而出,再找到顾笙与裴诀,准备往回走。
    却是刚走出几步,迎面就遇上了几名面色不善的男子。
    打头的一个更是张口就道:“赵晟,你考了县案首,正得意的要死吧?可惜都知道你这个县案首是靠着你老婆给龚大人的母亲治病,靠着你自己顺杆子往上爬、抱龚大人大腿得来的,根本名不副实!我倒要看看,府试院试时,没了龚大人的大腿给你抱,你能考出什么花儿来。别到时候成为第一个过不了府试院试的县案首,可就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顾笙想了一下,才想起对方就是上次在县学门口先挑衅他们的县丞儿子,叫李什么的来着?
    立时就要骂回去。
    赵晟的县案首名不副实,那谁才名副其实,他吗?
    赵晟已先沉声道:“李天保,我凭自己才学考来的县案首,名副其实,问心无愧,当然该得意了。倒是你,怎么红榜上都找不到你的名字,可真是白费令尊的一番心血了!”
    李天保霎时黑了脸,“赵晟,你别以为有龚大人护着你,我就怕你!惹毛了我,我就去府城,连龚大人一起告,科考舞弊可从来都是大罪,到时候龚大人自身都难保了,看还怎么护着你……”
    话没说完,已让另一名三步并作两步走近的男子喝断了:“天保你胡吣什么,大白天的你也没喝酒啊,莫不是撞了邪,才会这样胡说八道?”
    正是上次也见过的另一个“熟人”李天青。
    李天保满脸的恼怒,“你才撞邪了,我都为的谁,还不是为的你!明明县案首就该是你的,你学识哪点不如他赵晟了,他还耽搁了半年,怎么都不该是他!傻子都知道当中肯定有猫腻,难道只许他做,不许人说了?”
    李天青闻言,要不是想着自己还寄人篱下,真的想给眼前的猪队友一脚了。
    ‘科考舞弊’、‘肯定有猫腻’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肯定会很快就传到龚大人耳朵里,这次可就不会不计较了,——伯父真的把这个儿子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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