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袖当着一屋子弟弟妹妹的面,实在不好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道:“那我回头给你们个方子,你们可以先回去吃一吃,咳……”安红袖干咳,哪里压住脸上的热意,继续道:“反正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补,应该来得及。”
    “嗯。”
    元素和秦诣辰同时点头。
    阿箬伸手捂住了脸。
    秦思语假装没听见。
    唯有穆沂玮,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
    落雪之后,日子便过的飞快起来。
    时间进入到腊月时,安红袖再一次见到了安云龙。
    彼时,他刚结束了外派任务返回京城,面见秦明成述职时,秦明成念着他是安红袖的表哥,便特意让欢喜公公领他去了琅月宫。
    想着让他见一见安红袖,也见一见两个小外甥。
    安云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京中,欢喜公公带着他去往琅月宫时,笑呵呵地跟他讲秦愿和秦卿两个孩子如何如何的讨喜,太上皇和皇上又是如何地喜欢这两个孩子。
    安云龙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嗯两声,算是答复。
    欢喜公公早先便知晓他寡言少语,也没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地跟他说着话。
    快要抵达琅月宫时,天空忽然落下鹅毛大雪,欢喜公公见状,忙吩咐人跑去琅月宫借伞。
    安云龙闻言便出声阻止,但,欢喜公公压根不听劝,只笑呵呵地道:“安大人刚从外地回来,一路颠簸,若是淋了雪,生了病,回头咱家要受罚不说,王妃和陛下也都要心疼的。”
    安云龙眼瞅着那小太监已经跑没了影,便没再多说,只垂着眼帘淡淡嗯了一声。
    欢喜公公也没让安云龙往前走,带着他在附近的一个亭子里等待。
    很快,小太监拿着伞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拎着汤婆子的长风。
    看见长风,安云龙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移开了视线。
    长风走上前同欢喜公公打了招呼后,将汤婆子递给了安云龙,而后便撑开伞递给了安云龙。
    有了长风在,路上的气氛总算不太尴尬。
    不同于安云龙的惜字如金,长风虽话不多,却也能和欢喜公公有来有往。
    很快,一行人抵达琅月宫。
    安云龙远远地就看见站在琅月宫门前等候的安红袖。
    近乎一年未见,安红袖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弯着眉眼笑起来时,像极了盛开的桃花。
    安红袖忽然想起那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可惜,人面终要远归去,唯有桃花,笑春风。
    他心下一片苦涩,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死死地攥着手中的伞柄。
    “表哥……”
    安红袖笑着朝他挥手。
    看着她澄澈如清泠山泉般的眼眸,安云龙咽下满心苦涩,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
    “听说表哥来了,自然是要出来迎你的。”安红袖从台阶上跑下来,仰着头冲着他笑。
    一旁的欢喜公公看了看安云龙,看了看安红袖,心下止不住地叹气。
    这世上,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他跟安云龙说了一路上的话,安云龙跟他说的最长的两个字就是“不必。”
    且还是在阻止他派人来琅月宫借伞的时候。
    其余时候,都是一个字,“嗯。”
    安云龙眼帘压低了几分,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安红袖的眼睛。
    “你不用来迎我的,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那也要迎的。”安红袖笑意不减,但见安云龙衣服和帽子上有白色雪花,便踮起脚尖来,帮他把雪花拍了下去。
    “好了。”
    安云龙眸光暗了暗,“嗯。”
    “外头冷,我让人煮了姜茶,表哥快进去喝一碗。”安红袖说着,伸手去拉安云龙,转而又对欢喜公公说道:“公公也带着人进来喝一碗吧,我让人煮了很多,大家都有份。”
    “多谢王妃。”欢喜拱手道谢。
    安红袖拉着安云龙进了门,长风则带着欢喜公公等人紧随其后。
    远远地,秦思语扒拉着门口厚重的帘子瞧见安红袖带着安云龙进了花厅,心下长长叹了口气。
    “心疼了?”
    穆沂玮啜了口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问。
    闻言,秦思语回头看他,却是没多说什么,只松开帘子,走到穆沂玮身旁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道:“我,我的确是有点儿心疼,但,不是喜欢的那种心疼。”
    “那是哪种?”穆沂玮眉眼上挑,嘴角带笑。
    “就是……”秦思语蹙着眉,纠结片刻道:“就是挺心疼的。”
    她说着,低下头默默地将剩下的茶水喝完,方才伤感地道:“我就是觉得,安云龙挺可惜的。”
    “嗯?”穆沂玮挑眉,垂手给她续了一杯茶。
    秦思语继续道:“明明就差一点儿。”
    她长吐了口气,眼尾泛红。
    “安云龙肯定很早就喜欢皇嫂了,如果皇嫂不如京,他高中时,肯定就跟皇嫂提亲了。”
    “可皇嫂,偏偏入了京……”
    穆沂玮听出她语气里的遗憾,轻笑了声,“你在替他遗憾。”
    “嗯。”秦思语闷闷地点头,“你说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她顿了顿,又道:“我先前一直觉得,安云龙几次三番离京,是为了躲我,现在看来,多半是为了躲皇嫂。”
    穆沂玮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喝着茶,视线却是一直看着秦思语。
    只可惜,情绪低落的秦思语并未发现。
    “可惜,皇嫂入了京,即便没有我,他也娶不到皇嫂。”
    闻言,穆沂玮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秦思语不高兴的瞪他。
    “我还以为你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不成想,你这次看的倒是明白。”穆沂玮嘴角勾笑,眸中带着几分挪揄。
    秦思语脸红了红,低下头小声道:“本来就是嘛!”
    顿了顿又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最早是我二哥看上了皇嫂的,他还亲自去求父皇赐婚,原本,皇嫂应该是嫁给二哥的,结果,魏安歌从中作梗,抓了皇嫂,自己上了花轿。”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的。”
    穆沂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转了半圈道:“这只能说明,他们二人,有缘无分。”
    “嗯。”秦思语闷闷地应声,端起茶盏默默地喝了一会儿。半晌,放下茶盏,气闷一般道:“穆沂玮,道理我都懂,可站在安云龙的立场看,真的很难受。”
    “明明,明明是他先认识皇嫂的,明明,也是他先喜欢皇嫂的,可皇嫂,却嫁给了我皇兄。”
    穆沂玮闻言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啊?!”秦思语气的直拍桌子。
    “笑你傻。”穆沂玮抬手摸了摸秦思语的头,秦思语脸一红,瞬间老实了。
    穆沂玮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我们都跟着你皇嫂回家了,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呢??”
    “明白什么?”秦思语一脸茫然。
    “看来是真傻。”穆沂玮笑了声,嘴角勾起,语气虽挪瑜,却饱含宠溺:“你皇兄跟你皇嫂,自幼在一个村子,一起长大,你说,若你是你皇嫂,你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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