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独苗苗总往青楼跑,这事一点都不稀奇,但常在河边走的人终于湿了鞋,在青楼里丢了命根子,这个话题就有够爆炸的。
    一下子就点燃了整座县城的熊熊八卦之火,这些天无论走到哪里,满耳朵都是宋家的小道消息。
    从宋乾生不如死到秦丽芝没被送官反被宋家接回去,人们对她的下场担忧不已。
    从宋家即将断子绝孙到宋仁又纳了几房小妾,不一而足,被人津津乐道。
    ……
    江婉当天就清楚了其中的内情,赵芸娘她们放工回来,有冯真一个人就够了,将当时百花楼内发生的事情描述得清清楚楚,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想不到秦丽芝最后竟然那么决绝!宋乾被废对李家人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江婉只顾得上唏嘘了一声就丢开了,她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无论是秦家还是宋家,于她、于李家,都只不过是曾擦肩而过的过客而已,后续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也算他们罪有应得!”相比江婉的淡定,赵芸娘就激动多了。
    看来她还没能对宋乾在公堂上说的话释怀。
    江婉回忆了下原著,才突然想起赵芸娘上一世的下场里,也有秦丽芝的影子,怪不得她对秦家人的下场如此上心,还专程派了冯真去打听消息。
    “别用别人作的恶来处罚自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江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只觉得这孩子真心太不容易了。
    好在她前一世悲惨的遭遇,这一世都被改写,哪怕这世还是差点儿命丧宋乾之手,好在有贵人相助。
    做人总得朝前看不是?江婉颇有些遗憾苏七公子主仆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份救命的恩情还没来得及偿还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的仇还是亲手报来得痛快。”江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嗯。”赵芸娘很明白江婉的意思,冲她笑了笑,也乖巧的点头应承。
    见赵芸娘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江婉才又叫了李翠过来交作业。
    她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李翠落下了不少的功课,认字的速度有减无增。
    瑜哥儿是李翠的小跟班,在李翠学字的时候他也在一旁没有闲着,画了一头一脸的墨迹,也洋洋得意的跟了出来。
    “哈……瑜哥儿这是真喝了墨水吗?”赵芸娘内心的那点儿情绪在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后,只剩下欢乐了。
    “娘,上回跟你说过找女先生的事,我有眉目了,城里有个崔先生就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看什么时候叫来看看?”
    “还是再等等?”江婉偏着头想了想,马上就到了采茶季,接着又要收红薯了,一大堆的活等着,她必须回到小柳树村去。
    而且入冬前家里的房子也要起,这样算下来,她在县城里能呆的日子十分有限。
    “若是那崔先生能跟咱们去村子里教就好了。”江婉叹了口气,也就这么一想,城乡资源不均,教授城里大家闺秀的女先生谁愿意去乡下啊。
    娘在看功课,小姑子腻腻歪歪的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赵芸娘捏了捏李翠软乎乎的小手不由得好笑,娘对待学习的事非常认真严格,这小家伙也就做功课不敢马虎,生怕过不了关,这是拉拢自己替她讨保呢。
    “哇,小妹今天的字写得好!进步好大啊。”眼看着江婉蹙起了眉,赵芸娘忙在李翠不安中夸张的惊呼出声,“看看这横笔,既沉稳又有力,比二嫂写得都要好了!”
    江婉看着并无长进的一幅字,有些头大,妥妥的学渣体质。
    赵芸娘的手指所指的那一笔恰好是整幅字里最出彩的一笔,看她们姑嫂挤眉弄眼的,江婉就算是想要严厉也做不到了。
    “你就惯着她!将来连笔字都写不好你负责?你们俩一唱一和的糊弄我有用吗?”江婉被气笑,点了点两她们两个,“看来还是要早点请个先生来治你。”
    “我负责我负责!小妹还小,手软着呢,等再大些字就能写好看了。娘你还不是一样不忍心罚!”赵芸娘边说着边将李翠抱了起来,姑嫂俩带着蒙混过关的侥幸相视一笑。
    赵芸娘倒是想把李翠留在县城里,每天由她照料都没有问题,只是才失踪了一回,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怕是轮不到她来看。
    想着娘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都没有,赵芸娘的心越发高兴,万一到时候自己也只能生女儿,至少不必担心娘给她难堪了。
    “也是,娘的事太多,还是早些给小妹请个专门的先生才好,哪怕陪陪她也不错,我再托人去问问。”想着自从家里做了生意,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忙,赵芸娘还是有些担心,要是有人陪着,上回也不至于让王昌秀得手。
    哪怕忙碌了一天,赵芸娘回来后被李翠缠着也不恼,边跟江婉说着话,边交帐,还能哄李翠翻花绳。
    江婉检查过李翠的功课还要看店里的帐册,参考帐上的信息对经营结构做适当的调整。
    屋里摆了冰盆,冰嗖嗖的,李翠和瑜哥儿已经被赵芸娘安抚住了,正在做游戏不吵不闹,亮如白昼的房间里既和乐又温馨。
    等江婉理出头绪从帐册中抬起头来时,两个小的已经上了床睡得像两头小猪了,赵芸娘自己正捧了本书在看。
    “咦,老二怎么还没回来?”江婉这才惊觉时辰不早了。
    “他这两天都回来得晚,说是请假落下了课业。”赵芸娘虽然说了理由,但还是放下书本起身想出门看看。
    “吱嘎~”只是没等她出去,小院的院门就响了。
    “回来了。”
    婆媳俩才说着,果真下一刻就听到李延睿在院子里唤芸娘的声音,等他看清房门口站着等的还有江婉,这才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娘。
    看着月光下茂林修竹一般的少年,江婉感觉这段日子下来,李延睿又沉稳了不少。
    “请了假功课跟不上了?”江婉这话问得有些心虚。
    说起来,蜜雪饮开张第一天之后,她就做了甩手掌柜,再回来的时候铺子里的生意不仅已经走上了正轨,还有开拓创新,铺子外面架的说书凉棚,每日的收入都有好几两银子。
    而支撑起这一切的,不过是两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当时李翠出事情况紧急,江婉一心只有救人,旁的全顾不上了,现在想来,哪怕这两个都是原著里有主角光环的男、女主角,但能支起这么一大摊子火红的生意,江婉仍然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其实还好,我每日打烊回来都有读书。”李延睿嘴里说着还好,但疲惫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手写了太多的字都有些发抖,接过赵芸娘为他准备的宵夜时,筷子都险些拿不稳了。
    “是娘思虑不周!”江婉叹了口气,“铺子里也上了正轨,我正准备再多聘一位管事给芸娘做帮手,你就可以安心的读书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失去李翠,又何曾想让李延睿受罪?
    “欲速则不达,距离乡试还有一段时间,你也不必急于一时,落下的功课慢慢补就是,何必这么拼命?这手万一写废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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