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们这次会在奶奶家多待一段时间。”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茶母看着后视镜温声道。
    茶白乖巧地回了声“好”后就看着车窗外发呆,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洋娃娃,洋娃娃不大,是布制的,但却是她最喜欢的一个。
    今天出门,茶白特地选了一条黄色碎花无袖连衣裙,因为这条裙子是茶母专门给她做的,很特别,所以她很喜欢。腰间的那个橙色胡萝卜针织小包也是她最喜欢的。
    总之今天出门,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带上了。
    茶母见茶白在发呆,忍不住提醒道:“小白,你别睡着了,在车上睡觉危险。”
    “我不睡觉。”茶白立马回了一句。
    从她家到她奶奶家开车大概两个多小时,路上要经过一段高速。就在车快下高速的时候,茶白忽然感觉到右边胳膊痒痒的。
    她忍不住挠了几下,可这一挠,上面居然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段字符,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茶白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前面开车的茶父听到后一慌竟将方向盘打偏了,车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护栏,到了另一车道上。
    而此时,前方过来一辆货车,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来……
    那一瞬间,茶白只觉脑袋完全是空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身体内凉凉的,而岸边,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茶白,茶白,快醒醒,快醒醒啊……”
    “呼”的一下,茶白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睁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四周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医生,她醒了!”床边的爷爷见状赶紧出去呼叫了护士。
    茶白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奶奶,随即艰难开口道:“奶奶,爸爸妈妈呢?”
    “啊!”奶奶错愕地看着她,愣了一下后连忙回道:“他们在隔壁病房呢。”
    “我要去看他们!”说着茶白就要从床上下来,奶奶连忙阻止了她。
    “等你好了再去看他们也不迟。”
    这时医生进来了,给茶白做了一些检查后,开口道:“小姑娘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出院了。”
    “医生,我爸爸妈妈呢?”茶白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医生问道。
    “这……”
    奶奶见状立即使了个眼色给医生,然后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可茶白也不是傻子,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车撞到了护栏上后,一辆大卡车的头朝着他们这边撞了过来……
    她的瞳孔里留下的最后影像就是前方的车玻璃“啪”的一声碎裂……
    意识到这点,茶白的眼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医生,乞求道:“带我去看爸爸妈妈好么?”
    医生不敢随意答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奶奶。
    茶白心领神会,立马跟着转了过来,哭唧唧道:“奶奶,带我去看爸爸妈妈好吗?”
    奶奶鼻子一酸,眼眶开始发红,她强忍住泪水,正准备拒绝时,一旁的爷爷开口了。
    “算了,总不能瞒一辈子,带她去吧。”
    茶父和茶母已经被送去了负一楼的太平间,茶白身穿病服,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当她怯生生地跟在一群人后面到了太平间时,映入眼帘的是两具躺在床上的冰凉的尸体。
    当时那辆大卡车直接对准了小轿车冲撞了过来,小车的前面都被挤烂了,120赶到的时候,两人早已没了呼吸。
    但让大家惊奇的是坐在后排的茶白,除了一点轻微的擦伤以外,身体无任何大碍。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纠结其中的缘由,能活下来一个小孩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
    茶白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地朝着病床走去,到跟前后,正准备掀开上面的白布时,旁边的人忍不住提醒道:“小娃娃还是不要看了,血腥得很!”
    这时爷爷奶奶也赶紧过来阻止了她,奶奶搭住她的肩膀,温声道:“小白呐,咱不看,不看好不好?”
    “不,我要看!”茶白义正言辞道。
    话音刚落,她迅速扯开了上面的白布,只一眼,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床边只有她奶奶一个人陪着她。
    一直到葬礼结束,从始至终茶白都没掉落一滴眼泪。邻居们都说这孩子怕是傻了,以后估计也好不了了。
    后来茶白在家休息了一年,那一年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等再次恢复正常时,她已经不记得车祸的具体细节了。
    那段记忆被她封存在了脑子里,不愿意去回想,久而久之,就会忘了。
    而这次,这些场景像是幻灯片一样又在脑子里闪现,那些她不愿意回想的事,自动跳跃了出来,逼得她不得不去回想。
    *
    茶白晕倒的那一刻,阚施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老任一脸担心地跑过来,“怎么样,她没事吧?”
    阚施泽试了一下鼻息后又摸了一下颈动脉的位置,“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我帮你照顾?那你干什么去?”任治抒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质问道。
    阚施泽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程序撤回了,我重新弄一遍!”
    “也就是说,你还是决定要销毁系统是吗?”
    “不然呢?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大佬,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你好好想想白胡子老头对我们的叮嘱,如果遇到困难的话,听从内心深处的选择,你扪心自问,真的想系统销毁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阚施泽无奈道,他现在心情很差,眼前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想过系统没有那么容易修复,会遇到很多其他问题。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本身出了问题。
    任治抒叹了口气,蹲下来后掐住茶白的人中,“你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顾,我不帮你照顾。”
    “咳咳”,茶白醒了后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右胳膊,五官紧跟着扭曲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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