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三人这才上前:“五爷爷(五老祖),您也来了?”
    严元照“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严旭,看着严国昌狠狠道:“你看你,连个后生也不如。”
    严旭偷瞟了一行人一眼,不着痕迹挪到严澈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三儿,出什么事儿了?”
    从阴影中抬头,回看严旭一眼,严澈带着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道:“这两天,山上的果树苗子被人折了十多棵,今晚正好逮到了。”说完,严澈就朝竹楼方向努了努嘴。
    严旭闻言也望了过去:好嘛,篱笆下不就像粽子一样帮着几个人么。
    严国盛不同严国强的内敛,一听严澈这么一说,顺手拧起旁边一根竹竿,就要向篱笆下的几个人冲过去:“好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生,总算给逮到你们了。缺了老德了啊,辛辛苦苦养活了几个月的苗子,就被你们这么折了,背了阴德了啊。”
    张超英并没拦下自己男人,而是站到了严元照跟前,一反平日的贤惠模样:“五爷爷,这次您可得为我们三儿做主,您也瞧见了,这里里外外忙活了近半年才有这一山的成果,还没等到果树苗子长大,就毁在这些畜生手里……哇……这叫人怎么活啊?还叫不叫人活啊?”
    看着张超英突然这么大声哭喊起来,一行人顿时一怔,却又生不出什么阻止的办法来,不由面面相觑。
    “是啊,五老祖,幺叔国盛叔和三儿每天起早贪黑的做,这样下去还得了?您老得拿个主意,一定要严惩。”严旭站出来,一脸愤愤的样子让严澈嘴角抽抽,再次躲回了阴影里。
    眼见几人这番模样,严元照看了严国昌一眼。
    严国昌摸着一头冷汗,不得不站出来表态:“呃,这个,国强兄弟,国盛兄弟,呃,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吧。”
    “看什么看?啊?”张超英一听,手背抹了一把脸,冲到严国昌面前儿,半点儿不给情面:“是不是看到有什么人在里面就放了,啊?”说着又回头看着严元照:“五爷爷啊,您可得为咱做主啊。您不是说了嘛,这是咱严家湾人的荣誉,可是现在……”
    严国昌被张超英一哽,脸色很是不好看,嘴唇动了动,没再说出一句话反驳。
    看到这个情形,唐彩英倒是站了出来:“五爷爷,孙媳妇儿说句话,成不?”
    对于突然站出来的唐彩英,不单严元照意外,连阴影里的严澈也定眼看了过去,就是不知道唐彩英要说什么。
    “嗯。”想了想,严元照看了严国强一眼,点头:“你说说看。”
    “好,那我就说了啊。”唐彩英看了站在原地的一行人,又看了看篱笆下藤子都拧着铁铲的样子,道:“这事儿,明显已经触犯了刑法。刑法,知道吧?”
    一直低着头的严冲一愣,也抬头皱眉看向唐彩英。
    “这是破坏个人私有财产,咱们……还是交给派出所来解决吧!”唐彩英语调平稳,不带一丝偏颇,让严澈眯眼侧目,让严冲心下一凉。
    一行人走进篱笆院,待走到那四个被绑在一起的青年跟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时,还没等人出生,严国昌和严冲已经不约而同,率先出声:“严惩,一定要严惩。”
    其实,早在门口堵住被小金小银挠花脸的四人时,严澈隐约已经记起其中一人。
    此人名叫严勇,比严澈大近十岁,算是严澈同一辈的堂兄弟。
    原本严勇也是严家湾人,父亲严国云与严国昌是堂兄弟。
    严澈记忆里,严国云在他十岁那年,在邻县石场做工,被大石压死。严国云死后一年,严勇的母亲就带着他改嫁去了拂晓镇。
    虽然严勇还姓严,可是他基本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严家湾人。相对于生前嗜好酗酒,一醉就打妻骂儿的严国云,严勇更乐意叫继父孙益远为“嗲”。
    一来孙益远是红旗乡的乡政府干部,二来孙益远确实待严勇母子俩不薄,如今严勇虽然没工作,可是孙益远还是出钱给严勇在镇上开了一个杂货店。
    算来,严澈家还真和严勇有那么一些冲突——严勇在其母改嫁后,唯一一次被人修理,对方的人就是严澈的二个严河。
    至于另外三人,严澈心底有略有小底。
    严冲婆姨的娘家就在拂晓镇隔邻的红旗乡,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中有个就是严冲的小舅子,红旗乡出了名的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董忠。
    其他两个,严澈虽然不认识,却也猜出这四人此行目的。
    眼见严冲这会儿大义灭亲的举动,以及严国昌的坚决,严澈不着痕迹地弯了嘴角。
    果不其然。
    虽然四人脸被小金小银挠花,可是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剩下的两个青年中,一个是严国昌小儿子严朗的大舅子,另外一个是严勇的大舅子。
    这下大家都了然于心,看严国昌和严冲的眼神就有些说不出滋味了。
    特别是村委会另外一个——村委治保队长严国庆,更是冲严冲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事件前后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却也把四名罪犯的身份摸了个透彻。
    碍于严元照年事已高,唯恐老人吃不消,不得不提议先行散了众人,决定明天天亮了再商讨如何惩办几个“贼人”。
    严元照问严澈这么决定怎么样时,严澈淡淡笑道:“五老祖,您说了算。”
    这么一来,严元照眼底一柔和,众人更是相信严元照会站到严澈一边,连严国盛老两口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严国昌严冲的脸色沉得吓人,让严国庆把四人捆成一溜,押回了村委看守室。
    藤子都见众人走后,这才把铁铲放下来,揉着肩膀,一脸苦相对严国强严国盛说:“伯父,国盛叔,我宁愿去锄地也不要扛着铁铲当雕塑了。”
    惹得三位老人忍不住摇头苦笑,换得严澈白眼数枚。
    严国盛这才笑问:“小金小银呢?那些人脸上的血印子,应该是小金小银做的吧?”
    严澈一晒,没回答。
    严国盛顾自道:“嘿,我就说嘛,这么肥两个家伙,不能光长膘,不干事,连老鼠也不逮一只吧?!哈哈,原来不逮小老鼠,专逮大老鼠啊。”
    听严国盛这么说,藤子都一头冷汗,心道:不光能抓贼,还能监工呢。(藤大少爷心底内流满面……/(ㄒoㄒ)/~~)
    翌日。
    严澈一家由于昨晚睡得晚,到了八九点还没人起床,院里却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严国强的二哥,严澈的二伯严国荣。
    严国荣在木桌旁坐定,看了一眼旁边站没站相,耷拉着脑袋猛打呵欠的藤子都,微微蹙眉,疑惑的眼神看向严国强。
    对这严国强倒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严国盛已经先一步出了口:“这个啊,是三儿的朋友,叫疼……疼……”
    “二伯,我叫藤子都。”藤子都怨念了:自己名字有那么难记么?怎么个个都这样啊?
    严国荣只是打量似的有多瞟了藤子都一眼,不做任何评价,目光落到了严澈身上。
    被无视的藤大少爷又内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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