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常春藤生机盎然的探着头,映衬着坐在钢琴旁的少女,古典优雅的钢琴曲在她的指尖流淌。
    维尔就靠在窗边看着她,及肩的酒红色的头发随风微微晃荡。
    珍妮无疑是一位美丽的女孩。苗条纤细的身体,白皙精巧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睛总是如水般沉静清澈。
    她好像格外喜欢白色,今天又穿了一件白色长裙,精美的蕾丝层层繁复点缀。亚麻色的头发没有盘起一直缀到了腰间,像是一个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漂亮却天真,是不怀好意的猎人最好的猎物。
    维尔握紧了口袋里的玻璃瓶。
    距离他见到马特那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一直密切关注着珍妮的克里斯公爵今天一早就乘车去了北城,参加一个老公爵的宴会。维尔特地向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的老管家问过了,北城遥远,光花费在路上的时间都要两天。
    克里斯是一个奇怪的公爵,他坐拥巨额的财富,却不喜欢铺张享受,家中的仆人除了老管家只有三个人,而且他们轻易不会来打扰他与珍妮的教学。对维尔来说,这让他的行动更加方便了。
    最后一个音结束,珍妮仰起头希翼的看向维尔。
    维尔配合的鼓起了掌。
    “珍妮小姐,您弹得太完美了,很难想象你才学了两个多月!”
    维尔站在窗前,阳光在他身上流转,仿佛他的身上也带了光,俊美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
    珍妮害羞的低下了头,长发安静的垂在脸颊边,挡住了她通红的脸。
    维尔莫名的想起了病床上苏珊苍白的脸,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也拥有一头美丽的亚麻色长发,却因为生病已经掉光了。
    想到了苏珊,维尔更加坚定的握紧了手中的瓶子。
    他上前单膝跪在珍妮的身旁,深邃的眼睛里好像装着满满的情意。
    “珍妮小姐,休息一下吧,我去给您倒杯水。”
    以前镇上的姑娘总会为他的眼眸着迷,珍妮也难以抵抗,她偷看了维尔一眼,又红着脸移开了眼神,弱弱的点了点头。
    ……
    外面阳光正盛,花园里一个园丁带着遮阳帽修剪着花枝。
    维尔面无表情的穿过花园的木质长廊。种了满院的玫瑰正盛放,红得热烈,与他的红发交相辉映,远远看着,与花园的景色完美的融合了,他好像也变成了一株盛开在此的玫瑰。
    走过的女仆向他打招呼,维尔立马微笑致意,得体的恰到好处。
    厨房在花园的最西边,他走到长廊的尽头,一转身推开了厨房的门。
    里面没人,仅有的一个厨子不知去哪忙活了。维尔拿过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水,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瓶准备已久的白色粉末。
    马特说只需要一点点就有很强的药效,他不敢多放,抖着手小心的控制着力道,最终一小撮粉末被抖出,在水里分散溶解,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维尔静静的站立着,视线凝聚在水杯上,过了一会,他闭上眼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甩开,最终下定心般将水杯拿了起来。
    可就他转身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兀的映入眼帘,维尔瞳孔剧震,握着杯子的手猛的收紧。
    明明应该远赴宴会的克里斯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正安静的看着维尔。他身上还穿着华贵的燕尾服,手里拿着一根红木手杖,一副标准的贵族绅士派头。
    “维尔先生在这里干什么?”克里斯盯着维尔的眼睛先开了口。
    维尔开始惊慌了一下,随后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脸上又扬起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克里斯公爵,我来倒杯水喝。”
    顿了一下,维尔又试探的问道:“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吗?”他不知道克里斯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他刚刚的举动。
    “宴会突然取消了。”克里斯回道。
    “原来是这样。”维尔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告辞了,”维尔欠了欠身,“珍妮小姐还在等我。”
    他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克里斯纹丝不动站在门口,就在他与克里斯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克里斯冷冰冰的声音: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维尔僵住了,但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啊!我最近有些咳嗽,”说道此处,维尔故意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了几声,“那是医师给我开得药。”
    “是吗。”克里斯不明意味的挑了挑眉。
    没有任何预兆的,克里斯突然拿过了他的水杯,然后用手杖击上了他的肚子,维尔没有防备,痛得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克里斯拎起他的衣领将水杯里的水往他的嘴里灌。维尔左右躲闪着,大部分的水没有灌进去,顺着下巴流下打湿了他的前襟,但还是有少量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
    直到一杯水完全倒完,克里斯才放开了维尔。
    维尔跪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想到马特说的药效,他立马用手指扣着嗓子干呕。
    克里斯扔了手中的空水杯,蹲下身凝视着他,阴鸷的眼睛里少见的带了点戏谑。
    维尔抬起被呛出眼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克里斯恐怕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撑在地上的手逐渐握紧,他的心脏因为紧张砰砰砰的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的平复着情绪,再睁开时,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
    “克里斯公爵,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珍妮小姐面前。”
    克里斯挑了挑眉,看着他被水打湿的发梢黏在苍白细弱的脖颈,良久幽幽道: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消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
    维尔已经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滚烫的热流慢慢在小腹聚集。他知道这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他知道他必须要尽快离开。
    维尔努力的平稳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异样被发现,开始和克里斯谈判:
    “克鲁斯公爵,珍妮小姐好像很喜欢我……你不怕她伤心吗?”
    维尔知道克里斯不会是轻易放过他的人,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克里斯对珍妮特别的关心。
    维尔直视着克里斯的眼睛,克里斯同珍妮一样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但又完全不同。珍妮是单纯的,美丽的,克里斯就是凶狠的,锐利的,看人的时候就像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沉压压的让人窒息。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克里斯就在这时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没有接维尔的话,反而毫无征兆的说道:“你的脸好红好烫,是水里的药发作了吗?”
    药效确实已经开始全面发作了,维尔的身体里仿佛放了一个火炉,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全都红透了。所以当克里斯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颊时,冷冰冰的触觉让他无意识的贴着克里斯的手掌蹭了一下,这个动作就像是一只猫咪对主人的撒娇。
    没有料到维尔会做出这种举动,克里斯怔了一下,眼里暗流涌动。
    因为药物的原因维尔两颊通红,眼神迷离,尽管在努力的忍耐,但是不断起伏的胸膛却暴露了他此刻凌乱的呼吸。
    克里斯看着此刻的维尔。酒红色的长发凌乱,几根潮湿的发丝贴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他狼狈脆弱,好像任何人都可以折断他,嫣红的颜色爬上他的脸颊,更衬得他媚色无边。
    克里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了看见美味猎物而泛起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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