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柳老夫人气得面色惨白,捂着心口想要破口大骂。
    小时候见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依旧是!
    “祖母!”柳如萱立即扯住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
    柳老夫人这才回过神,她差点忘了。
    当初那苏家不受宠的庶子,如今已是帝王之身,岂能得罪?
    “咳咳!”
    柳氏握拳轻咳,示意他快点坐下。
    然后又随意批评了两句:“慕霆,你外祖父,外祖母千里过来,你就这种态度?”
    她原本很尊敬父母,即便他们曾经对她并不善,甚至可以说是刻薄。
    但母亲一上来就出言欺负她的宝贝寻儿,就不要怪她的秤砣不平衡。
    收养侄女儿这是她的愧疚和心善,但保护女儿就是她的义务。
    她分得很清楚。
    景慕霆也不想让母亲为难,便握着苏婉寻的手坐上席座。
    晚宴开始,柳氏说了一番客套话,想让气氛稍微融洽起来。
    但苏婉寻的小脸却一直凝着,手掌覆着小腹。
    “哪里不舒服?不如回去了?”
    景慕霆担心地问,哪里有心思吃一口饭菜?
    “没事。”苏婉寻摇摇头。
    虽然有些疼,但还是能忍,婆母一直在缓和气氛,她不想让她尴尬。
    “寻儿,外祖母方才那番话也是为了你好,哪有长辈不疼爱晚辈的?”
    柳老夫人一声叹息,随后就从怀里取出一只锦盒,一脸的慈祥:“这是外祖母送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外祖母。”
    苏婉寻起身,双手接过。
    里面装的是一块通体红色的玉牌,正反面刻着的都是凤凰,只是这凤凰的构图很特别。
    锋利的爪子竟占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
    “这可是血玉,外祖母托人找了很久才买到的。”
    柳老夫人眼底含笑,又嘱咐:“血玉还能辟邪驱魔,寻儿最好每天戴着。”
    这话一落,苏婉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时间脑海里再次浮现恐怖的画面。
    黑暗,恶魔,血淋淋地扯开她的心。
    像极了这只凤凰的爪子!
    她立即抬起手捂着心口,这里好疼好疼!
    仿佛有人拿把钝刀狠狠地刺,一下又一下,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突然放下碗筷,双臂抱住脑袋,清澈的水眸闪过的失措和无助。
    “不,不要,放了我,放了我……”
    “寻儿!”
    景慕霆立即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同时又缓缓抬起阴鸷的凤眸,死死盯着眼前的柳老夫人。
    “这,这是怎么了?”
    柳老夫人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甚至上前想要去安抚。
    “滚!”
    景慕霆紧攥着血玉,随后直接朝着她的方向狠狠掷过去。
    柳老夫人抬臂去挡。
    “啊!”她发出一声哀嚎,手臂传来剧痛。
    “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要杀自己亲外祖母吗?”
    “是谁要杀人?”景慕霆冷声反问,眼眸如同嗜血般恐怖。
    柳氏还从未见过苏婉寻发作的样子。
    现在也慌了神,不顾这二老的辱骂,赶紧过去安抚:“寻儿,怎么了?”
    苏婉寻的脸色依旧雪白,全身颤抖,眼神没有聚光点。
    她病了,是真的病了。
    精神失常发作的时候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她也想克制,想要正常。
    可此时此刻她眼前一片黑,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恐怖的房间。
    可怕的记忆正在侵蚀着她的理智。
    这个男人的容貌也越来越清晰!
    她想看清楚,可偏偏又不敢看!
    苏婉寻抱着头喃喃自语,口齿含糊,整个人如同刚从冰水里打捞起来般颤抖。
    已经完全丧失理智!
    她的举止动作在柳如萱眼里既怪异又可笑,可她硬生生忍住了。
    看来几个下人说得是真的,她真的是个疯子。
    只是平时不发作的时候被隐藏得很好。
    “表嫂!”她也上前想要安抚。
    可景慕霆紧紧抱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在他一个阴冷的眼神下,她只能悻悻然后退。
    “慕霆,你先将寻儿带回去,我马上去请医圣!”
    柳氏急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不顾身后婢女的搀扶,匆匆地走出门。
    “姑姑,萱萱陪您一起去!”柳如萱紧跟其后。
    这场晚宴不欢而散。
    苏婉寻被送回房间后就一直蜷缩在床角,即便医圣过来,她都不想见。
    柳氏心里很担心,可不能责怪父母什么。
    一来是双亲,二来,母亲只是送了一块血玉,没有做出过分的事。
    她能做的就是过几日就劝说他们回老家。
    房间里,景慕霆紧紧搂着,不断安抚。可这一回的安抚似乎并没有起作用。
    寻儿就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他极为后悔,后悔将寻儿带去晚宴。
    “寻儿,你方才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做噩梦了?告诉二哥哥,好不好?”他不断低喃,眼神痛苦。
    “是二哥哥不好,寻儿,你打我!”
    他索性握住她的手,狠狠抽向自己的脸。
    苏婉寻惊慌失措地缩回来,双眸终于划过一道紧张的光芒。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怪你?”她的嗓音沙哑,如同大病初愈。
    见她开口说话,景慕霆总算是松下一口气,叹道:“的确是我的错,不应该带你去晚宴。”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苏婉寻低喃,随后就卷起棉被躺下,低声说:“我想睡了,二哥哥也早点休息。”
    “好!”景慕霆点点头,随后就跟着躺下,用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苏婉寻感受着他给的温暖,双唇轻启,喃喃自言:“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一定要克服噩梦,克服一切。
    不能让他担心,更不能让他痛苦。
    接下来的几天,苏婉寻依旧天天和医圣学医,和天凤公主学习音律和舞蹈。
    似乎唯有和他们在一起,她才能真正释放情绪,笑容明朗。
    这一日,苏婉寻刚和天凤公主练好舞,就觉得小腹一阵疼痛。
    她也没有太在意,以为月信快要来了。就坐下休息,喝了一杯金橘果茶。
    “王妃,你跳得越来越惊艳了。身体柔软,记忆又好。其实你很有舞蹈天赋,”
    安清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眼底含笑,温和地看着眼前的苏婉寻。
    “就当锻炼身体!”
    她也笑,又喝了一大口果茶,说道:“真希望有一天能有个大舞台,我们合舞一曲。”
    “会有的!”
    安清书点头,眼底却有着坚定的光芒:“王妃医术高明,总有一天你会飞出牢笼,自由翱翔。”
    “寻儿!”
    景慕霆已抬步进院子大门,步伐有力,笑容爽朗。
    “二哥哥!”
    苏婉寻回头,对着他,对着他身后的阳光绽放一个笑容。
    景慕霆上前就将她抱住,抬袖擦了擦,语气略带责备:“瞧你,怎么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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