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肥肥跟江跃混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江跃既然开口这么问了,必然是代表跃哥对他的成长速度是不满意的。
    虽然这里头肯定没有责怪敲打的意思,但这种提醒的意味已经明显很足。
    兄弟们不会因为他的成长速度不够而嫌弃他,可童肥肥的自尊心其实也接受不了掉队这个事。
    因此,此刻的童肥肥内心当真是五味杂陈。
    既有些失落,又有些自责,但更多还是悔恨。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在扬帆中学,跃哥曾不止一次问过他,要不要跟他一起混,一起离开扬帆中学。
    童肥肥倒不是拒绝跟江跃一起混,他一向是把自己当成江跃的小弟,可他那中二病让他觉得,就算跟着江跃混,也得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选择留在扬帆中学,在扬帆中学那个泥潭中消耗了大量的宝贵时间。
    那段时间,他每天殚精竭虑,都在考虑怎么让扬帆中学生存下去,怎么把扬帆中学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基地。
    可最终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些努力终究是错付了。
    扬帆中学最终土崩瓦解,而他个人的觉醒之途,也明显没有开发到极致。
    这一点上,别说跟江跃和韩晶晶比,就算是当初的同桌兄弟茅豆豆比,童肥肥也自知自己是落后了。
    别看茅豆豆一根筋,可就是这一根筋,让他没有在扬帆中学逗留,没有了这些俗务的羁绊,他选择了回乡,在这个回乡过程中,茅豆豆将觉醒天赋彻底开发出来,成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战斗强人。
    而之前远远不如他的王侠伟,众人眼中一致认为老实巴交,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的王侠伟,在行动局锻炼一些日子后,成长速度也是大得惊人。
    当初这些老兄弟,可以说,他童肥肥的起步也就逊色于江跃,哪怕是茅豆豆当初,就起步来说也比不了他童肥肥。
    毕竟,精神系觉醒者,本身优势是很明显的。
    只可惜,好的起点,他并没有利用好。
    江跃固然已经远远将他甩开,就算是茅豆豆也领先他不少了。甚至于王侠伟看着老练成熟,似乎隐隐都有弯道超车的迹象。
    童肥肥哪怕心态很好,仔细一想也感到有些难受起来。
    “跃哥,我在想,是不是我当初留在扬帆中学,真是错的离谱呢?”
    江跃刚才提点童肥肥,是想他真正直面自己,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倒不是要他自责,甚至是否认自己当初的选择。
    选择只不过是个人的机缘罢了,即便是留在扬帆中学,其实童肥肥也完全是有希望将觉醒天赋不断挖掘出来的。
    事实上,江跃也看到了童肥肥具备这种能力和天赋。
    只可惜,他一直都是浅尝辄止,从未深入再深入。
    之前在商场的时候,江跃明显能感觉到,童肥肥在保护钟乐怡的时候,迸发出来的潜力和实力是可观的。
    尤其是精神力凝化成实质攻击,也是初具杀伤力的。
    虽然那是情急之下激发的潜能,可就算是潜能,也意味着他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底蕴。
    可后来呢?
    离食岁者的战斗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一直到现在,江跃也没见到童肥肥在这方面继续挖掘,甚至都没听他提到过。
    那战斗一刻的灵感,也没见他真正去捕捉,去感悟,去总结。
    总是太过随性,在自己最核心的领域没有深入去挖掘,这是童肥肥一直蹉跎到现在,始终无法出现实质性飞跃的原因。
    江跃不愿意由他来点破,他是希望这件事童肥肥能自我感悟。
    可惜,童肥肥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原因。
    他反思的居然是留在扬帆中学的选择,可见他到现在为止,依旧只能找一些外因,并未从内因去找。
    换句话说,他没有对自己进行剖析。
    “跃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对我有点失望?”童肥肥见江跃没有回答他,神情之中还有些失落,忍不住忐忑问道。
    江跃叹一口气:“肥肥,你是我兄弟,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你生气过。”
    “我以为,我当初选择留在扬帆中学,跃哥心里头会不高兴,觉得我不够厚道。”
    “肥肥,你觉得这是你觉醒天赋未能深度挖掘的原因么?”
    “应该是吧?至少是一部分原因,扬帆中学太多的事让我分心。”
    “你至少认识了小钟,扬帆中学这段时间,虽然坎坷,但也不能作为最主要的借口。”
    “小钟……”童肥肥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大概是他留在扬帆中学最大的收获。
    就冲这一点,他就没有理由后悔留在扬帆中学那段时光。他跟小钟之间的感情,就是在那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建立的。
    两人一起出谋划策,为扬帆中学的生存殚精竭虑。不得不说,那段时间虽然个人进步不大,但却是充实的。
    虽然扬帆中学那些人没有给他们任何回报,甚至是恩将仇报,可童肥肥内心深处还是认为,那段时光是值得的。
    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想知道江跃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跃哥,我真的有点愚钝。我也知道,我个人觉醒方面,确实是有点没跟上,我其实也有点苦恼的。我怕我有朝一日会拖大家的后腿。”
    “拖后腿倒是不至于,最可惜的是你明明具有强大的觉醒天赋,却没有利用好。”
    “跃哥,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你刚才这句话,答桉就在里边。”
    “答桉在我这句话里头?”
    童肥肥迷迷湖湖,很是不解地看着江跃。自己明明是一句问话,怎么会有答桉呢?
    “你一个字一个字去找找,找到核心的那个字。”
    童肥肥愣神好一阵,陡然间,脑子仿佛有一道光噼过来,勐地就豁然开朗。
    “我?”
    “跃哥,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就出在我自己身上,跟外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首要的原因肯定在你自己身上。”
    童肥肥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内因,内因……跃哥,我懂了。我真懂了。”
    “你以身涉险,每次诡异事件事必躬亲,是以战斗来提高自己。茅豆豆心无旁骛,专注于自身,他也把觉醒天赋挖掘到更高的层次。王侠伟在行动局得到锻炼,进步飞速。唯独我……动一下,西一下,始终没有一个稳定的心态,没有那种歇斯底里提升自己的心态,以至于白白浪费了这段黄金时期,你说是么?”
    “肥肥,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你真的很聪明啊。我记得,最初你的觉醒天赋,连我都是十分羡慕的。你能跟灵物对话,你能通过精神力量预测未来线索,你甚至可以用精神力凝练实质发起攻击。”
    “昨晚你与那食岁者激战的时候,差点把那食岁者都干趴下。你那精神力攻击,明明潜力惊人,可你直到现在,可有静下心来,去重新捕捉,重新寻找那一刻的感觉么?”
    童肥肥如遭电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江跃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他一下子陷入了石化状态。
    是啊,那一刻的感觉,自己竟这么长时间,竟真的没有想到再去寻找一下,再去领悟一下。
    如此懈怠随性,在诡异时代又怎能能跟其他觉醒者比拼?拿什么去跟其他觉醒者竞争?
    光是在心态上,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跃哥,我真懂了。我就是那只下山的小猴子,捡了桃子,丢了玉米,捡了西瓜,又丢了桃子。到头来,似乎过手的东西很多,但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童肥肥满嘴苦涩,内心惭愧不已。
    “就我这个心态,我居然还笑豆豆,还觉得自己优越感十足。我一直觉得自己书看得多,脑子更聪明。其实,我才是那个最傻的。书读得多,却让我太过相信书里的那些东西,却忘了在诡异时代,实践可能比书本上的道理重要十倍百倍。道理三千,都不如现实中一次深入的实践。”
    “就像这次乌梅社区的经历,商场的战斗经历,这是书本里无论如何都体验不到的。”
    “跃哥,你说我是不是第一号大蠢蛋?”
    江跃笑道:“你是不是第一号大蠢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确实应该在细节上多下点工夫。要沉下心来,真正去领会,去观察诡异事件的细节。不管是邪祟怪物,还是人类当中的败类,你书本上看到的那些东西无法帮你打败他们,但你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有了足够的力量,掌握了足够多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能让你百战百胜,但肯定会让你在遇到事的时候,更加冷静,生存机率更高,胜算也更大一些。”
    “受教了,受教了。跃哥,我明白了。我的觉醒天赋是精神领域,我却没有把这个领域好好开发。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是很精。稍微有点好的表现,我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像上次锁定诡异之树的位置,梦中感应到诡异之树的存在,我一直觉得自己表现够优秀……”
    “倒不能说那些不优秀,而是你本可以更优秀,比那优秀很多倍。你想想,如果你早早就感悟出精神力凝练实质,也许遇到那食岁者的时候,你的攻击比他的攻击更快命中对方的话……胜负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是的……跃哥,你叫我陪你散步,其实就是想考验我,考验我是否会虚心感悟,能否沉下心来细心观察,对么?”
    “所以你之前不会觉得我是单纯找你陪我散步吧?”
    童肥肥抓抓脑袋:“我知道跃哥一定有深意,但却没想到跃哥是用行动点醒我。可惜我太蠢,一直未能领悟。”
    童肥肥内心是惭愧的,刚才跟江跃走了几圈,他还真是没有进行什么观察,什么感悟之类的。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年头,东一下,西一下,就像一个剪辑失败的电影,各种画面胡乱拼凑在一起。
    他想过钟乐怡,想过散步过后回去要不要找她耳鬓厮磨说几句体己话?想过茅豆豆,甚至想过茅豆豆此刻跟阿霞学姐发展到哪个进度……
    现在想想,童肥肥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肥肥,我一直认为你天赋很高,悟性也很高。若是心性再沉稳一下,你的成就何止于此?”
    “跃哥,你今晚当头棒喝,当真是把我给震醒了。你看我今后表现,我保证,从今晚开始,你看到的一定是不一样的我。”
    “很好,那就继续陪我走走。”江跃澹澹笑道。
    ……
    这一路,童肥肥果然大不一样。
    当童肥肥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他的能力和天赋还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今晚发生的诡异事件还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童肥肥一路走下来,却发现了基地的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有防守布置的问题,有人员分配的问题,有安全死角的问题,种种问题,竟都言之有物,颇有见地。
    这些问题,江跃也是颇为认可的。
    基地虽然现在人手不少,但终究还是缺乏顶级精英团队,哪怕有行动局派人培训,派人指导,在很多细节方面要完善,也是颇需要一些时间的。
    而且,基地的精英人员到底还是少了一些,光靠人手的堆积,有些细微的问题是很难被照顾到的。
    明显的漏洞或许能补上,但一些细微的问题,别说填补,也许都没人发现。
    即便发现了,恐怕也解决不了。
    “跃哥,我现在越发肯定,基地肯定是混了其他人进来的。甚至强大的邪祟,也都有可能潜入。你觉得呢?”
    “所以,你认为今晚的诡异事件,是人为的,还是邪祟所为?”
    “人为的可能性更大,但不排除,两者相互配合的可能。”
    “跃哥,基地这些问题,我们得跟叶叔和孙老师沟通一下啊。”
    “沟通是必须的,不过眼下的基地,很难做到无死角覆盖防御。无论如何,一定的风险是肯定要承担的。基地所能做的,就是遭遇突然事件的时候,建立起高效有用的反应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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