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来这一路上,他领着我除了给人看事,就是各种吃各种玩,挣的钱还不够我们花的。虽然他很有钱,但我毕竟是个外人,他却舍得给我花,这让我感激之余偶尔会想:我若是活下来拿什么报答他?其实,拿性命来报我都愿意。因为他不仅对我好,还多次舍命救我,我真的觉得无以为报。
    他见我想得出神,用力揉了下我的脑袋,说:“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笑得一脸灿烂,再多的猜测与想法都被这笑容击碎了。管他呢!只要现在玩得开心,就没白来一次,没白活一回!
    “怎么不说话?”他盯着我说,“今天可是你的节日啊,小朋友!”
    小朋友?我猛然想起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可是,我多少年前就不是儿童了啊!
    “再说我小,跟你翻脸啊!”我佯装不快地说。
    “逗你玩的!”他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又说:“今晚我们找地方住下,明早就找车去沙坡头,然后下午回银川。”
    我点头表示:一切你说了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沙坡头。
    一进正门就看见王维的雕像及上面的那一句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黄河水与大沙漠和谐共处,展现出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滑沙、骑马、骑骆驼,我玩得不亦乐乎,不经意地转身,就发现五哥正用手机给我拍照。
    “给我看看!”我伸手要去抢他手机,他却抢先一步揣进了裤兜里,我又不好去他兜里掏,只好无奈作罢。心想,他不会专挑我出糗的时候来拍吧,不然怎么都不给我看一眼?
    玩得差不多时,我们坐缆车往上走,我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顿时有些害怕了,心想,这要是掉下去,不摔死也要摔残啊!可是一个缆车只能坐一个人,五哥坐在后面的缆车上。我想回头看他一眼,可又不敢动,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这一刻一样,希望他就在身边,紧张时可以抓住他的衣角,甚至是他温暖的手。
    ――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离开之前,五哥让别的游客给我们照了张合影。合影上,他揽着我的肩膀,两个人笑容灿烂,与背后的阳光也不遑多让。
    ***
    坐车往银川返时,我们接到了徐伟的电话,本来我们打算今晚就走的,但是他说要介绍个朋友给我们认识,让我们晚一天再走。于是我们到达火车站后,将车票换成第二天的以后,去了徐伟家的火锅店。
    徐伟介绍了一个藏僧给我们认识,那人叫土登尼玛,是青海某寺庙出来化缘的和尚。
    这一次,徐伟夫妇安排了火锅招待我们。主厨海师傅记不住那藏僧的名字,偷偷问我,他是不是叫土豆蚂蚁,害得我差点笑喷。
    我之所以想笑,是因为海师傅记错了人家的名字不说,还记成了那样一个搞笑的。实际上我对那僧人的印象很好,虽然我现在算是跟道家混的,但是对他和他的信仰没有半点不敬。
    他上身穿一件土黄色的无袖僧衣,下-身围一件紫红色的僧裙,外面披一件紫红色宽布条一样的袈裟,穿着打扮和内地净土、禅宗一派的和尚完全不同。
    他头上并没有刮得铮明瓦亮,而是留着短短的青茬。人很瘦,明明三十大几的人了,一双大眼睛却透着些单纯。他的汉语说得还算不错,和我们交流起来并不费劲。据他说,他和师兄弟们除了会说藏语和汉语外,还必须会说梵语,因为好多咒语都是用梵语念才准确,比如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就没几个人念得准。
    徐伟曾去过西藏和青海,所以结识了土登尼玛,而土登尼玛也多次来宁夏化缘收徒。
    我们和土登聊着各种趣闻时,火锅的鸳鸯锅底端了上来,刚点着火后,土登便用筷子夹了羊肉在还没有一点热气的汤里沾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吃下去了。
    我和其他人:“……”
    我以为他没吃过火锅,赶紧说:“土登师傅,汤还没开呢,吃生的会坏肚子的!”
    天哪,他怎么吃得下去!
    他笑着说没关系,他们那里经常吃生的。
    藏僧和内地的和尚不一样,之所以不一味吃素,是因为高原地区素食太少,不吃肉会饿死的。但是据他说,他们吃肉也是有原则的,比如吃之前要念经超度,而且他们不吃小型动物。他说,几条生命才能够一顿饭的,不如一条命够很多人一顿饭的业障少。像虾和鱼一类的,他是不会吃的。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藏族和尚,我很喜欢和他聊天,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座的其他人喝酒时,我便跟他聊天,因此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有想过要不要提到土登尼玛,因为他和本文主线无关,但是我还是没忍住提了他。其实,我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世上曾有这样一个藏僧,他叫土登尼玛……
    谨以此章纪念他一下吧。
    ☆、第84章 火车夜话
    我和土登尼玛聊得熟了,话题也就各种展开,再加上徐伟在一旁各种解说,我们聊天的内容就往“封建迷信”那里一去不复返了。
    土登说自己的亲侄子实际上就是他爸爸的转世,这让我有些惊诧和怀疑,因为我觉得爷爷投胎成孙子,好像并不合情理。当然,他如此相信这件事,我也不好直接说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问他面对侄子时会不会尴尬,毕竟那是他父亲的转世。他说不会,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徐伟因为去过土登家,就给我们讲起了土登和小侄子的事情。
    在藏民中,僧侣的地位是很高的,比如土登在家里地位就是最高的。他的母亲和姐姐都不能和他同桌吃饭,最好的东西也都得留给他先吃才行。而且,他的家人也都很爱他,是发自内心的对他好,甚至因为他当上了僧侣而感到自豪。很多藏民家庭也跟他们家一样,觉得僧侣是最好的“工作”,所以都把家里的男孩子送到寺庙里去。土登家除了土登当了僧侣以外,小侄子也被送到他身边,跟着当了一位小喇嘛。
    当喇嘛需要背诵很多经文,常常天不亮就得早起。小侄子早上若是起不来,土登绝对会用棍子狠狠地抽他。徐伟当时住在他家里时,常常在天还没亮时,听见小侄子哭哭啼啼地背诵经文。小侄子若是经文背不下来,也是要挨揍的,所以白天有时也会哭着背经文。
    也就是说,才不管你前世是谁,这世是侄子,当叔叔的就有权揍你!
    我问土登,男孩子都去当喇嘛了,传宗接代怎么办。他说,喇嘛们若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可以还俗去结婚。若是结婚后,觉得放不下佛经,还可以再回来当喇嘛。如此可以反复三次。
    我:“……”
    难怪藏族人愿意让儿子去当喇嘛,原来不耽误结婚生子啊!
    因为聊得熟了,而且土登看起来也很亲切,我便问他有没有还俗的打算,他摇了摇头,我甚至发现他有一些羞涩。他说他一辈子都会待在佛主身边的,不会还俗。
    当晚酒席散场时,他说我气色不是太好,便送了我一个护身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跟五哥回到酒店后,我把卷成一卷、形似香烟的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除了题头的“莲花生”三个大字能看懂外,其余全是用藏文写的咒文。
    因为有胡长河在身上,所以这护身符我不能戴,扔掉也不好,便想着干脆第二日拿去给那个前些日子被磨了的女服务生好了。
    第二天,我们再次去到店里时,我将那个女服务生叫过来,把护身符悄悄给了她,并且叫她别声张,我怕被土登或徐伟知道了会多想。她有些羞涩,连连道谢后,转身跑走了。
    这时,五哥在一旁小声对我说,觉得我像是在调-戏人家小姑娘。
    这个家伙,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拿我开涮!我只能无奈地瞪他一眼,已经懒得反驳了。
    土登来银川,徐伟觉得正好可以叫他给做场祈福的法事,毕竟前些日子出了事。
    五哥这种的,只能除鬼捉妖破煞驱邪,祈福什么的就不会了。所以,徐伟不得不另找人来做法事,毕竟生意人比较在乎运道一类的事情。
    因为土登做法事时,会将随身带着的降魔杵一类的法器用上,还有各种符、符水,甚至还让徐伟从家里请来了佛像,我和五哥见状便没有上前。
    远远看过去,只见土登换了一套显得比较高级、华丽的僧衣和袈裟,头上还带了顶黄-色的尖顶帽子,手里拿着转经筒,不停地低声念着咒语。
    看了一会儿,胡长河有些坐立难安,我估计是它听了咒语难受,便往外走,五哥也随后跟了出来。他看了眼腕表,见时间快到中午了,便提议去火车站随便吃一口,然后准备上车。
    虽然徐伟和王秀说下午亲自送我们去火车站,但是他们那么忙,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打扰了比较好,便同意了五哥的想法。五哥给他们夫妇发了条短信,然后便带着我打车直接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上熬了一夜后,第二天到达了北京西站。因为从北京回老家那趟车开车时间比较赶,我们又赶紧从西站赶往北京站,然后登上了直达老家的那趟车。
    上了车后,突然有种他乡遇老乡的感觉。除了车上大多数人的口音听着亲切外,很多人的行为举止也让人感到亲切的同时觉得好笑。比如一位光膀子的大哥,直接坐到茶桌前,将一塑料袋的黄瓜搁在上面,然后又拿出袋辣酱蘸着吃起来。
    虽然他行为不雅,但是听着他嘎嘣嘎嘣地嚼着黄瓜,我竟然有些馋了,口水都开始泛滥……还好我藏得比较深,没有被人看出来,不然糗大了……
    这一次我和五哥买的是下铺和中铺,他让我选,我觉得他个子高上去下来比较麻烦,便让他睡下铺。
    见时间还早,我便也坐在下铺,和他一起吃完晚饭后,聊了起来。慢慢地,对面的几个老乡也加入到聊天的队伍里来。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头,就说到了各种灵异事件。
    然后,五哥就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在外地跟着医药代表跑业务时,和别人合伙租了一套房子。与他合租的那人姓崔,也在附近上班。两间卧室是南北面各一套,五哥虽然是后入住的,但是老崔嫌南面临街太吵,便一直住在北面那一间,而五哥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南面的那一间。
    老崔生活习惯不太好,比如经常不叠被子,窗帘也懒得拉开,还经常夜不归宿。因为他没有打扰到五哥的生活,五哥也就没有说什么。
    有一天晚上,老崔回来后不久,便来敲五哥的房门,说是自己墙上有水渍,问五哥是不是楼上发水了,五哥便跟到他屋里看了一眼。
    墙上确实有水渍,但那水渍很奇怪,只在墙上有,棚顶以及石膏线的位置都不见有湿润的地方。而且,那水渍是一个不小的轮廓,也就是说,中间是干爽的,只在周围一圈是湿的。
    这可有些奇怪了,五哥和老崔不禁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现象。就算是恶作剧,也得有外人来过才行,而且墙上刮的大白,少量的水会被吸进去,水若是多了会往下淌导致留下痕迹。眼前的水渍,特别湿润,好像是从墙里往外一点一点不停地渗透着,才让水渍不会干涸。
    因为拿不准主意,五哥就让老崔多留意一下。
    结果第二天晚上,老崔刚进卧室就大喊一声跑了出来,五哥闻声而至,进去一看,也是惊诧不已。
    那水渍竟然形成了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大小、身高以及长相,与现实中七八岁的孩子无异。而且,最诡异的是,孩子的眼睛微睁,从眼睛到脸颊有水流下的痕迹,就好像在哭泣一般!
    任谁在自家的墙壁上看到一个栩栩如生还在哭泣且用水形成的小孩画像,都会惊骇不已。
    老崔直呼有鬼,说什么也不敢进屋了。他当天晚上出去找地方睡了一宿,第二天回来时,领了个阴阳先生回来。那先生说的确是闹鬼,便在老崔的卧室里做了法事,还贴了好多符。老崔送走了那位先生以后,本以为墙上的“鬼”会尽快离去,不曾想第二天、第三天那画像依然在,那小孩也依然在哭。
    后来五哥帮着找了一位懂行的朋友,那朋友过来后,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却说这应该是一种“提示”。那朋友到处找原因找不到,后来无意中发现对面楼上有水塔,霍然想起这栋楼上也有水塔,便带着两人跑上了天台。在水泥和砖砌成的老式水塔里,他们发现一个小男孩沉尸其中,而那男孩长得和老崔卧室墙上的那个画像一模一样……
    五哥讲到这里,我问道:“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我知道,五哥其实没有找什么懂行的朋友,那个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他自己,他这么说肯定是不想让另外几人知道他是干这行的。
    五哥说,后来他们报警了,至于那男孩是不慎落水还是他杀,他们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件事过后,老崔受了惊吓直接搬走了,而他因为要去另一个省份,没过多久也搬走了。
    听五哥讲完了故事,对面下铺的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哥说:“那画像肯定就是小男孩为了出来弄得,就跟死人托梦一样。”说着,他话锋一转,“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事,反正我是信的,因为我老爹曾给我讲过一个发生在我们老家、关于投胎转世的事情……”
    大哥的老家在山东临沂苍山县一个叫晒钱埠的村子,据他爸爸说,那里曾出了一个能记得前世的人。
    那时还是民国时期,当地一户姓刘的人家得了个大胖小子。转过年来到夏天时,小胖孩已经九个多月了,因为大人要下地干农活,便把他喂饱以后放到箩筐里,搁在院子里一处阴凉地儿,见他睡着了,大人们就都到地里去了。
    那时山东常闹饥荒,要饭的比较多。这天,一个要饭的就来到了刘家。他走进院子,见院子里一个箩筐中放着一个小孩,就以为大人在屋里忙活计,便朝屋里走去。
    “哎,家里没人,别进去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要饭的一跳。他四处瞅瞅见没人就以为自己听差了,便接着往前走。
    “哎,你耳聋啊,告诉你家里没人,怎么还往里走?”
    这时,要饭的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和自己说话。他转身一看,就见箩筐里的小孩正扒着筐沿儿站在那里看着他。他打量了一下小孩,确定他还不满周岁,便试探着问道:“你跟我说话呢?”
    “我不跟你说跟谁说?这里不就咱们俩吗?”
    要饭的见这小孩竟然真地说话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遇到了妖怪,拔腿就往外跑。正巧这时刘家人赶回来了,将要饭的堵个正着。刘家人问他慌慌张张跑什么,要饭的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刘家人有些不信,但他已经吓得顾不上那么多了,说了一句“你家确实有妖怪”便跑了。
    刘家老二胆子大,这些年也听过别人说有些野鬼野仙的会附在人身上说话,便回屋拿了把猎枪,来到小孩跟前,用枪指着他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说我就一枪崩了你!”
    小孩本来见家人回来已经躺了回去,此时见他二叔动真格的了,立刻摇晃着小手说:“别开枪,我确实是人!”
    刘老二又说:“谁家的孩子九个月就会说话?”
    小孩说:“我投胎时没喝迷魂汤,所以以前的事都记得,包括怎么说话……”
    小孩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便说了自己前一世的事,包括住在哪,家里都有哪些人,还说自己走得急,给孩子们攒的钱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放在哪。
    刘家人为了证实小孩所说的话,真的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去了。那家姓侯,刘家人问了几个问题都对上了后,便告诉侯家人说,他们的妈妈转世了,投胎到刘家了,还告诉他们,堂屋磨盘底下埋着一笔钱,是他们妈妈给他们攒下的。
    侯家人开始并不相信,后来真在磨盘底下挖到了钱,才相信了刘家人的话。后来,他们随着刘家人回去看了那个小孩。再后来,小孩还归刘家抚养,但是侯家人也经常过去探望。
    这件事越传越广,刘家小孩后来一直被别人称为“侯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侯妈妈”的故事,离得近的姑娘可以打听一下,那里的老一辈人应该都听说过。
    ☆、第85章 火车夜话(二)
    对面的大哥讲完“侯妈妈”的故事,还补充了一句,那刘家就是他老家一位小婶的娘家。
    这时,对面最上面躺着的一个男人,探头看着我们说:“你们讲的都不吓人,我以前遇到的才吓死人呢!”接着他小声问我们:“你们听说过野仙和家仙吗?就是那种动物成精了,跟在人身边的那种?”
    我下意识地看了胡长河一眼,心说,岂止听说过,我身边就有。
    其他几人都说听老人们讲过,但是没亲眼见过。
    上铺的那个男人三十多岁,梳了个分头,打扮得挺干净的,暂且叫他“分头”吧。
    分头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们,他曾经领过仙,那仙原是他奶奶的,等他奶奶过世后,那仙便跟在他身边。
    他刚一说完,我和五哥还好,尤其是我能看到他身边没有仙,而其余几个都下意识地往他身边看去,似乎有些忌惮还有些好奇。
    分头笑了笑说,他那只仙已经被他姑领走了,因为他“背”不动。
    所谓的“背不动”,一是指和仙家几经磨合都上不了身,人也因此被折腾得够呛。估计按照科学的说法就是两人的某种能量,达不到同一频率。二是指能够上身,但是领仙之人被附身后副作用太大,每上身一次几乎扔掉半条命。
    分头说,他遇到的那件事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奶奶刚过世不久,奶奶的仙家看上他了,便一直跟在他身边。当时,除了他,周围人都看不见那只黄仙。
    高中时,他逃学去临县找一个初中同学玩。那个同学没考上高中被送去卫校学医了,因为离家远,所以一直住校。分头找到他后,和同学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又一起去网吧玩了一会儿,快到半夜时才回到宿舍。本来他们宿舍原先是四个人住的,只是有一个人去年冬天退学了,所以空出一张床,正好让分头有地方睡觉。
    分头睡到半夜时,就觉得有人爬上他的床,从后面紧紧抱着他。他以为是他同学呢,也就没在意。等到快天亮时,他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他下了床,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影子离开他的床后直接钻到床底下去了,而他同学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根本从未换过地方!
    和他一起睡了一夜的是谁?他趴着床沿悄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出也猜不出会藏着什么东西,而他更是不敢直接去翻看里面藏的是什么……
    熬到天亮后,他和同学一起吃饭时,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事,说完问他同学他们宿舍是不是不干净。
    他同学听完他的话后,脸色一直不好,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难道还没走么……”
    分头一听他说这话,忙问怎么回事,他同学便告诉了他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去年冬天时,学校收来了一具男尸。那男的是车祸死的,而且刚死不久,因为无人认领,便被学校收来给学生们上课用。那尸体被车撞得挺惨的,脑袋缺了半拉血乎淋拉的,左腿若不是还剩一层皮连着就全掉了,身上也多处骨折,胸腔都撞瘪了……学校刚收回来,为了给学生们练胆,就直接用还没处理过的尸体给他们上课了,结果一个男生当场吓晕过去了。那个男生就是分头他同学曾经的舍友,也就是后来走掉的那个。
    老师们见有学生吓成这样,便将尸体弄回陈列室,用福尔马林泡上了。
    那个男生醒来后,就一直精神状态不好,脸总是煞白煞白的。老师和同学们都以为他是晕血那一类的体质,还劝他考虑一下,不行就换个专业。
    第二天,学校出了个大事――被福尔马林泡着的那具男尸不见了!众师生到处寻找也没找到,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个星期以后,分头他同学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忽然发现当初晕倒的那个男生抱着一个东西。他走近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位舍友抱着的竟然就是那具失踪的男尸!
    这事当晚便惊动了学校的老师们,几经询问和查实才知道,男尸正是这个舍友偷的,至于为什么偷,他却死活不说。
    十几年前,分头他同学所在的那所卫校条件还不太好,大冬天的宿舍里的暖气根本不热,那具尸体又被福尔马林泡了一次,所以被偷出来那么久也没变臭,那位舍友就用大皮箱将其装着藏到了床下,结果一个星期后才被人发现。
    后来,那位舍友被劝退了,理由是精神有问题。
    分头听说了这事,直觉告诉他昨晚抱着他的可能就是那具男尸,这让他吓得汗毛倒竖!所以,这一晚他死活不肯跟这同学回宿舍去了,硬是拉着同学在外面小旅馆住了一夜。
    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分头睡到半夜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结果却发现自己仍然睡在了同学的宿舍里。他想起身、想喊一声同学的名字,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在他着急时,他发现对面床上睡着的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分头本以为那人是他同学,当看到他转过头后另半边脸没了时,才知道这人就是那具男尸!男尸用仅剩的半边脸冲他笑了笑,然后将一条腿向床边挪去,结果那条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仅剩一层皮连着……分头吓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却怎么也无法动弹,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那男尸从床上挪到地上,然后一点一点地爬过来,最后爬上了他的床,将他紧紧抱住。
    他只觉得胸口被压得有些闷,呼吸都因此慢了下来。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仙家,便拼命默念它的名字,不一会儿,那个家伙终于出现在了窗台上,但是却没有进来,只是趴在窗台上冲他冷笑。
    分头有些生气,昨晚这家伙就不在,结果让自己和一具尸体睡了一宿,今晚过来了,却不进来帮忙!他狠狠瞪了它一眼,刚想暗骂一句,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突然大了一圈……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家伙虽然也是一身深黄色的毛,但是和自己的仙家似乎有些不一样……终于,他认出来这是一只狐狸,根本不是自家的那只黄鼠狼!
    窗台上趴着一只狐狸正对着他冷笑,身上趴着一具男尸正抱着他睡觉……这一夜要多难熬有多难熬。
    天快亮时,窗边的狐狸转身走了,而他身上的那具男尸也爬下床消失不见了。分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还睡在小旅馆里,根本不是同学的宿舍。
    这一晚他几乎都没睡,又被鬼压了一夜浑身酸痛不已,看着同学睡醒后精神奕奕的样子,别提有多心塞了。这两晚的事情都让人后怕,所以他决定坐下午的车回家。因为有东西落在同学的宿舍,便跟着同学回学校去拿。在校门口,他让同学进去帮他拿,他则在校外等,因为他害怕再被那东西缠上,万一带着它回家了就不好了。
    这时,看大门的一个老头走过来,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小伙子,你最近情况不太好啊,赶紧回家去吧!”
    分头一愣,不禁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因为自己是领仙的,所以他知道民间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
    那老头见他盯着自己,再次轻轻笑了笑,说:“认出我了么?”
    分头看着他的笑,突然就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只狐狸,试探地问道:“昨晚的狐狸……”
    老头点点头,叹口气说:“那是我家的仙,只不过它看我老了,不愿意跟着我了。你一来它就看上你了,可惜被那东西妨碍了,不然你就能领上狐仙,以后可就发大财了……”
    分头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那只狐狸看上了,而那男尸之所以抱着他睡就是不让那狐狸磨他。由此看来,去年的那个男生恐怕也和他的情况一样。因为这狐狸很厉害,分头的仙家怕是一早就被它吓跑了,要不是那男尸帮了他,他现在还不定怎么样了呢。
    他拿回了东西后,去附近商店买了些烧纸,然后在卫校的围墙外边找了个僻静地儿,给那男尸烧了些纸,感谢它的仗义相助。忙活完了这些,他立刻坐上长途汽车回家了。
    分头讲完这个故事后,车厢里一片寂静。半晌,附近的一个女孩低声说了一句:“妈呀,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一带头,附近的人纷纷出声,我们这才知道,不知何时,附近的人都在听我们讲鬼故事。尤其是分头讲的这个,不仅过程吓人,结局还让人猜不出来。
    又有人讲了几个听来或亲历的鬼故事,然后便到了熄灯时间,大家这才纷纷爬回了自己的床。胆小的一直在咕哝:“完了完了,这把吓得肯定睡不着了……”
    我爬上中铺躺下后,听着那些人的小声嘀咕,心想:我和五哥遇到的恶鬼多了去了,比这吓人多了……而且,有五哥在,鬼怪邪祟的那都不是事儿……
    一想到五哥就在自己的正下方,我便安然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我听过的比较吓人的一个故事了,特拿出来讲给你们听……
    ☆、第86章 天残之人
    我们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接到了秦奶奶的电话,五哥便带着我去了她那一趟。
    秦奶奶说,元先生让五哥给蟒二爷带句话,他算到蟒二爷近期有劫,让其多加小心。而且,元先生还有一样东西让五哥带给蟒二爷。
    秦奶奶说着拿出了一个一尺多长的盒子,那盒子细长呈长方形,木料呈紫红色,看起来有些年头,只是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告别秦奶奶后,五哥开车带我去了趟东华区的大龙山,也就是蟒二爷居住的地方。
    车开到山脚停下后,我们下了车,开始步行往山上走。越往山里走,草木越茂盛,山势也越陡。五哥见我摔了一次后,执意要牵着我的手。我也觉得自己的体力快跟不上了,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拉着我一起往上走。
    穿过一片松树林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走吧,再走不远就到了!”五哥没有松开我的手,拉着我继续往前走。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跟在他后面,早已气喘吁吁。
    又前行了一段路,我们远远地便看见了一块大石头。那石头很大很平整,跟个小炕似的。而比那石头更显眼的是,此时上面正盘踞着一条黑光油亮的大蟒蛇!
    那大蛇比我的腰还粗,而且头顶已经冒出了一对很小的肉角,此时,它正闭着眼睛晒太阳。
    若不是猜到了这是蟒二爷的真身,我怕是早已吓得腿肚子转筋了……
    五哥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手指比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又贴在我耳边小声说:“等它醒了我们再过去。”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过来吧。”
    我们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黑衣的男人正坐在大石头上看着我们。
    刚才还是一条大蛇来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人,让人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
    “走,二爷叫我们过去。”五哥拉着我朝那块石头走去。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蟒二爷。他化成人后,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因为留着胡须,看起来像位长者很有威严。他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着,穿一身黑色的衣裤,是那种古代汉人的服饰,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靴,就好像是一个古代人穿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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