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问了系统,可这个废物系统依旧是只有一句话,“书中剧情没有提及到的一概不知。”
    许棠很头疼,考虑道之前唐烬和乔小玉结冥婚是由许奶奶起的头,于是许棠只好问胡渊,他和乔小玉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胡渊看了看他,“你是男的。”
    许棠:“……这个我知道,有没有其他的。”
    胡渊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挑了下眉,不假思索道:“有。”
    许棠眼前一亮。
    胡渊说:“乔小玉的生辰是阴年阴月阴日,是个阴气极重的人。”
    许棠吃惊地睁大了眼,“阴气极重?那她和鬼接触也会阴气入体吗?”
    胡渊勾唇,“不仅不会阴气入体,反而会从鬼身上吸取力量壮大自己,如果是道行颇深的大鬼还好,若是刚死不久的小鬼,没几天就会被吸干,彻底魂飞魄散。”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唐烬,意味十足。
    “看个屁!”唐烬呛他,搂紧了许棠。
    胡渊懒洋洋收回视线。
    许棠看胡渊的表情,却是心里一颤,“你知道?”
    “当时唐家给唐烬挑选冥婚对象,就是找的你奶奶。”
    “那为什么还要选乔小玉,明知道会伤害唐烬。”许棠感到后怕,背后都起了一层冷汗,俨然忘记了剧情里乔小玉是半路逃婚的。
    “是唐家点名要一个阴年阴月出生的女人,我替人办事为的是修行,很少干扰凡间因果。”胡渊淡淡瞥了一眼唐烬,“要是他没了,那就是他的命。”
    许棠紧抓住唐烬的手,面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差一点,就差一点。”
    唐烬垂眼,听得分明,原来是他的好大哥要害他。
    他沉默了几秒,再抬眸时又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亲亲热热抱着许棠肩膀,“棠哥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还能陪你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等你死了,我们就一起去投胎。”
    许棠神情有些阴翳,他猜到是唐焕对唐烬下的毒手,却没想到他连死人也不放过。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对唐烬说道:“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唐烬愣了一下,“怎么报仇?”
    许棠语气冰凉,“既然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上门。”
    ——
    夜半时分,道上几乎没人,吊死鬼正在树上进行他每日的颈椎锻炼活动,就看见许棠直奔他走过来,他记得这人似乎能看见他,也记得这人身边有个护食的小崽子。
    他往许棠身后一看,果不其然,不仅唐烬在,还多了只千年道行的大鬼,肩膀上还蹲了只雪白的狐狸。
    看着煞气十足,比他这只吊死鬼还要阴气森森。
    看着许棠走到面前,他打了个哆嗦,把脖子从吊绳上扯下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什么事?”
    许棠问:“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是的。”吊死鬼老实说,“我家以前在这里。”
    许棠点头,“那你知道最近唐家有什么动静吗?”
    吊死鬼想了想,“要说动静,自从你——”
    吊死鬼顿了顿,把长舌头往嘴里塞塞,换了个称呼,“自从那个新娘逃跑之后,唐家就一直不太安生。”
    “小唐老板花了很多钱找逃跑的新娘都没找到,宅子里总有打砸东西的声音和骂人声,而且最近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道士经常进出宅子。”
    “道士?”许棠惊诧。
    吊死鬼肯定地点头,“就是道士,每次他一来,我就害怕躲得远远的,道士身上都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我肯定不会认错。”
    “那你知道那道士是来干嘛的吗?”
    吊死鬼摇头,一不小心把头摇掉一半,只好用手扶着,“不知道,我不敢跟过去,但是有几次他和小唐老板一起回来,后面跟着好几辆小汽车,好像装了一些东西,很神秘。”
    许棠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唐烬,唐烬耸耸肩,表示他更不知道。
    许棠辞别了吊死鬼,准备往唐家宅子里去,临别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吊死鬼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鬼使神差问道:“你为什么上吊?”
    吊死鬼眼中有片刻迷茫,“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我家失了场大火,人都死光了……”
    许棠来到上次唐烬带他翻过的矮墙,发现那个豁口已经被修整好了,他翻不过去了。
    祁暝就把他拦腰抱起,脚下生风轻飘飘跃过高墙,到了院子里。
    许棠小声惊叹,“哇,你会飞!”
    祁暝把他放下,笑着捏捏脸,“以后还带你飞。”
    “好!”
    “哼。”不远处一声轻哼,小狐狸原地起跳,两步轻盈落在许棠肩膀上。
    许棠看着他不住摆动、似在求夸奖的大尾巴,非常给面子地夸了一句,“你真厉害!”
    胡渊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尾巴却摆得更快了。
    唐烬则是直接穿墙而过,牵住许棠的手,不服气地说:“等我再过几年,也会飞。”
    “好哦。”许棠摸摸唐烬的脑袋,对三人说,“我们进去吧,先去看看唐焕在干啥。”
    循着记忆中的路,跟着唐烬来到了唐焕的卧房,出乎意料的是,卧房空无一人。
    胡渊抬起爪子点了点西侧,“那边。”
    许棠悄悄走过去,西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装修的很气派华丽,院子里种着一颗西府海棠,不过已经凋谢了,只余几根枯枝,在夜色下像张牙舞爪的鬼手。
    唐烬看着小院出神一瞬,喃喃道:“这是我爸妈的院子。”
    许棠捏了捏唐烬的手,给他安抚。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轻嗅,闻道一股檀香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循着味道,许棠蹑手蹑脚扒着窗户往里看,只见唐焕背对着他,面前是一个香案,香案上有两个牌位,他手里捏着三根燃着的香,冲牌位鞠躬磕头,然后把香插在铜炉里。
    而在唐焕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灰扑扑长衫的长胡子老头,挎着个布包,面容严苛。
    唐焕上完香后,便来到老头面前,喊了句,“李先生。”
    李老头“嗯”了一声,从布包里掏出两张黄纸,“写吧。”
    唐焕接过黄纸,走到房间一角,许棠跟着他的动作,才发现那里摆着两具棺材。唐焕把纸放在棺材上,打开一旁密封的坛子,用毛笔沾取出一些黑乎乎的液体,在黄纸上写写画画。
    许棠猛地捂住鼻子,“这味儿也太冲了。”
    他拧紧眉头,突然想到他第一次在服装店见唐焕时,唐焕急匆匆从里屋出来,身上也带着一股这味道,又臭又腥,像墨水里混了死鱼。
    “是血墨。”胡渊冷冷道,“取活人心头血,与墨汁混合,上百年不干不腐,效力十足。”
    许棠扭头,压低声音问:“效力?什么效力?”
    “咒语的效力。”胡渊面色阴沉,看上去对这种东西极其厌恶。
    祁暝也神情冷凝。
    许棠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又好奇唐焕写的是什么咒语,那棺材又是谁的。于是他往前凑了凑,伸长脖子试图看仔细些。
    不料却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嘎吱响声。
    “谁在外面!”李老头厉声回头。
    祁暝眼疾手快,捂住许棠嘴巴把他抱起来飞上房檐,唐焕匆匆推开窗往外看,李老头更是亲自来到外面查看。
    “李先生,外面有人吗?”唐焕问。
    李老头眼睛盯着方才许棠站着的地方,那里白雪平整,并无脚印,他拧了拧眉,“没有,但小心为上,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的,我刚好画完了。”唐焕将两张画好的黄纸贴在棺材盖上,熄了灯,从里面走出来,和李老头一道离开。
    房檐上,许棠松了口气,由着祁暝把他抱下去,悄悄走进那间屋子。
    借着月光,他眯着眼睛看清楚牌位上的字——“顕考吴明之灵位”“顕妣常玉之灵位”。
    父亲吴明,母亲常玉。
    怎么不姓唐?许棠想到唐焕上香时磕头的虔诚姿态,脑中产生一个想法,这该不会是唐焕的亲生父母吧?
    他回头看唐烬,唐烬从进来这个小院起,就一直神色恍惚,此刻正盯着房间角落那两具棺材怔怔出神。
    “小烬,怎么了?”许棠轻声问。
    “那好像是……我爸妈。”唐烬说出的话让许棠毛骨悚然。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到的。”唐烬慢慢飘过去,停在棺材面前,弯腰盯着棺材上的黄纸。
    许棠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也跟过去看。
    黄纸密密麻麻许多张,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仪式了,黄纸上鬼画符似的看不懂,但铺面而来的气息却恶意满满,哪怕他是个没本事的人类也感觉的到。
    他用眼神询问胡渊,胡渊说:“是很恶毒的诅咒,这张符和那里的香是配套使用的,符和香皆是由被诅咒人的血墨制成,将符纸贴在被诅咒人的棺材上,就可以禁锢被诅咒人的魂魄,并日日削弱灵魂力量,再通过燃香将力量转移到被供奉的人身上。直到被诅咒人魂飞魄散,彻底消散于六道之内。”
    许棠看着香案上的牌位,打了个抖,“可是被供奉的人已经死了啊。”
    胡渊说:“那就会转移到他们转世投胎的新身份上,有了这股力量,将会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究竟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唐焕如此致唐家人于死地,甚至恨到了连灵魂也不放过的地步。许棠之前一直以为唐焕是为了唐家的遗产,现在看来,或许是有更深的缘由。
    但是许棠现在更担心唐烬,他拍拍唐烬的肩膀,“小烬,你还好吗?”
    唐烬眼圈泛红,死死盯着棺材,像是透过棺材板能看里面的场景。他颤抖着声音说:“我看见了,我爸妈在里面,他们很痛苦,很虚弱,却怎么也出不来。”
    他转头看向许棠,黑黝黝的眼睛里泪水朦胧,“棠哥,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许棠最见不得唐烬这样,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他上前就要扯掉黄纸,却被胡渊出声阻拦,“不行!”
    胡渊变成了人形,拽住许棠的手,“你现在要是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就会变成怨气冲天的厉鬼,到时候很难收场。”
    “他们是我爸妈!”唐烬怒瞪,声音尖啸在屋内回荡,一双眼睛瞬间血红,两颗犬齿伸出下唇,头发都倒竖了起来,衣服无风自动,猎猎有声。
    祁暝第一时间将许棠拦在身后,摆出防备的姿态。
    胡渊冷声,“我看你先要变成厉鬼了!”
    唐烬怔愣一瞬,视线下意识看向许棠,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有惊恐,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他颓丧地蹲下,捂住脸,呜咽出声,“那我怎么办?他们快要消失了,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爸妈魂飞魄散吗?”
    胡渊嗓音淡淡,金色瞳孔在月色下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一切都有因果,这是定数。”
    许棠拉开祁暝放在腰间保护他的手,慢慢走向唐烬,捧起他满是泪水的脸,柔声说:“小烬,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唐烬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
    许棠扭头看向胡渊,“既然一切都有因果,那我这个凡人插手,是不是也在因果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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