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焞盘算得很好,想请玉柱将张肖贞带离朝鲜。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一命。
    因为,张肖贞只要出了这座昌德宫,必死无疑。
    玉柱是大清的钦差,朝鲜的掌权派们,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玉柱下手。
    更重要的是,李焞已经听说了,玉柱是带着精兵来的。
    玉柱的脑子又没进水,怎么可能掺合进朝鲜的党争之中呢?
    “大王,下官奉皇命北巡,军营里是不允许带女子的。”玉柱推得一干二净,理由光明正大。
    李焞给的所谓条件,在玉柱的眼里,可谓是一文不值!
    钱,玉柱根本不缺。粮食,更不缺了。
    女人?嗨,玉柱若想当大种马,还会缺少女人么?
    另外,玉柱第一次带兵出征,就擅自干预了朝鲜的政局。
    疑心病很重的康熙,肯定会多想的。
    所以,就算是李焞持续性旳加码给好处。直到离开昌德宫之时,玉柱一直闭紧了嘴巴,始终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经过朝鲜,来汉城会见李焞,不过是基本礼仪罢了。
    见完了李焞,玉柱连“慕华馆”都没进,带着牛泰和亲兵哨,径直去了官船码头。
    慕华馆,仰慕中华上国之馆也!
    几百年以来,李氏朝鲜一直恪守藩属之道,奉行“事大主义”,格外重视与宗主国的宗藩关系。
    朝鲜太宗七年,李氏朝鲜模仿高丽王朝在开京的“迎宾馆”,于首都汉城的西郊修建了“慕华楼”,后改称“慕华馆”,作为迎接中国“天使”的国宾馆。
    慕华馆前立有两柱红木,称为“迎诏门”,这就是后来的迎恩门的雏形。
    照道理,玉柱应该入驻“慕华馆”,接受朝鲜国的热情款待。
    但是,玉柱不想掺合进朝鲜国内的政争,直接就登船走了。
    礼仪上的事儿,面子上过得去,也就可以了。
    玉柱只是过路的钦差而已,到汉城见了李焞,敷衍足了面子,也就完事了。
    就算是李焞对玉柱有意见,暗中告了刁状。
    嘿嘿,康熙非但不会责怪玉柱,反而会夸他谨守本分,很懂事儿!
    玉柱就这么潇洒的走了,不带走半点云彩!
    半个月后,船队抵达了图门江口。
    此时的图门江,已经封冻住了。
    英国人的水手们,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他们找了个合适登陆的地点,停了船,利用船尾拖着的几条小船,搭上了登陆的跳板。
    登陆的地方,只能是凑合着用罢了,远没有京城的官船码头那么的便利。
    结果,登船才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卸船却足足用了四天时间。
    主要是卸下重炮比较麻烦,费了不少的劲和心思。
    幸好有英国水手帮忙,不然的话,就凭鄂敏的手下们,只怕会出现火炮掉入海里的糟糕情况。
    玉柱亲自体验过了,外罩防水厚毛毡的特制雪撬车足够宽大,里边摆上一到两个炭盆,睡着还挺暖和。
    战士们宿营的问题,倒是顺利的解决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种雪撬车里边,只能坐着或躺着,而无法站立。
    为了此次出兵,玉柱可谓是操碎了心。
    这次去罗刹国,说句心里话,核心是怎样保暖、住宿和吃饭,作战倒在其次。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保障。
    武卫营的战士们,都穿着厚厚的羊皮袄,戴着狗皮护耳帽,手上是羊皮叠加棉絮的手套,脚下穿着高筒靴。
    除此之外,每人还有一只小暖手铜炉,可以暖手,也可以暖脚,十分的方便。
    车厢里,还有烧得很旺的一到两只银霜炭盆。
    雪撬车的前边只有两个射击观察口,车门开在了后边。
    这就避免了一般的马车,迎风面朝前,车厢里始终进冷风的弊端。
    玉柱特意嘱咐过战士们,不管什么时候,至少留一人值岗。每隔一刻钟,必须将观察口打开一一个小口子,放冷空气进车厢,以免一氧化碳中毒。
    至于,驾驭雪撬的车夫,装备就更加的齐全了。内穿棉袄,外罩厚实的羊皮袄,加厚的皮棉手套,加厚的棉靴,加厚的狗皮护耳帽,还戴着特制的棉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嘿嘿,一应的防寒装备,俱全也。
    说句心里话,单单是这么一支小部队,花的银子和物资,就是海量的惊人。
    要不,怎么说,打仗就是烧钱呢?
    至于火器营的炮甲那边,他们可都是康熙的心头肉,压根就不需要玉柱去操心。
    康熙觉得玉柱定制的装备,都非常实用,就直接吩咐内务府给炮甲们,原封不动的又做了一份。
    全军上岸后,傻狗们和雪撬车就派上了大用场。
    拖重炮的雪撬车,看似异常沉重。实际上,众人推动之后,只要顺利的滑行起来,只需要十条傻狗,就可以轻松的拉动了。
    一般情况下,滑动摩擦,比滚动摩擦,阻力大得多。
    但是,冰雪面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现在,要考虑的是,紧急情况下,刹不住的问题了。
    冬日漫长,要到来年的五月才会化雪,还早得很呢。
    傻狗们拖着雪撬车赶路,并不需要太快的速度,半个时辰三十里,即可。
    启程之后,傻狗们不可能一直跑下去。每半个时辰,歇息一刻钟,换下一批傻狗继续来拖车。
    如此周而复始。
    至于,战士们,嗨,躺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累?不存在的!
    每半个时辰,下车活动下筋骨和腿脚,然后接着上车躺着,舒服得很呐。
    和大家不同,坐在车厢里的玉柱,则暂时没戴手套,而是把手笼在“套袖”里。
    玉柱的套袖,是特制的。用紫貂皮,混合着丝绵缎子做成,双手笼在袖套里面,非常暖和。
    需要玉柱签署文书的时候,直接把手伸出来,即可。
    傻狗,只是在吉林和黑龙江一带有用。再往北的西伯利亚,雪深四尺以上,就必须换驯鹿了。
    整个大清朝,只有极北的索伦部,才养有大量的驯鹿。因为,驯鹿的主要食物是苔藓,纬度太低的东北地区,并无苔藓可吃。
    皇帝下旨准备的驯鹿,都在雅克萨城里。但是,玉柱还需要先去齐齐哈尔城,拿到黑龙江将军博定的补给公文。
    齐齐哈尔城,乃是黑龙江将军的驻地,目前是黑龙江辖区内的第一大城。
    所以,玉柱按照约定的计划,指挥着他的小股部队,一路向北行军,目标是齐齐哈尔。
    玉柱的小队伍,要先穿过吉林将军的辖区,才能到黑龙江去。
    吉林将军辖区,从现在通化市开始,沿着南海(日本海),一直到北海(鄂霍茨克海)旁边的索伦河为止,包括了库页岛在内。
    也就是说,黑龙江将军的辖区,没有海。吉林将军的辖区,则全是海。
    小队伍从图门江口北上,第一站便是珲春寨。此时的珲春寨,属于宁古塔副都统的辖区。
    珲春的历史可上溯到新石器时代。四千多年前,原始社会的新石器时代,就有满族祖先“肃慎”族在珲春繁衍生息的记录。
    明代,在珲春设置了珲春卫,一向被视为边寨重地。
    清军入关后,珲春卫城便被废弃了,变成了年久失修的珲春寨。珲春寨,目前是满族舒穆禄氏的老巢。
    舒穆禄氏,满语“珊瑚”,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大清朝的舒穆禄氏,有八人在《清史稿》上立传,他们均系世居珲春虎尔喀部部长郎柱的后人。
    天寒地冻的光景,路上全无人烟。
    玉柱的小队伍,都已经到了寨门口,寨墙上的守军,还没有发现他们。
    直到吕武带人,齐声呐喊了,才惊动了寨墙上的人。
    没办法,大清对于兵马的调动,控制得格外的严格。
    别看玉柱已经领兵在外了,他的这支小队伍,路上经过的所有城寨,都必须主动报备。
    只要不主动报备,就会被朝廷视为,有谋反的嫌疑。
    只要没有拿到珲春寨佐领,加盖官印的过关文书,下一站的密占寨,将视玉柱等人为反贼。
    等了好一会子,寨内的镶蓝旗下参领纳真,才带着人出现在了玉柱的面前。
    参领为正三品,玉柱这个二等虾只是正四品而已。但是,玉柱是钦差副使,见官大一级。
    纳真验过了兵部火票,及各种调动的手续之后,主动扎下千去,起身后,又和玉柱行了碰肩把臂礼。
    说句心里话,没有入关的老旗人,可比关内的八旗子弟们,纯朴得多。
    三十多岁的纳真,一看就是個性格豪爽的汉子。
    令玉柱没有想到的是,纳真当即下令,杀五头牛,宰三十只羊,他要好好的犒劳远道而来的旗下弟兄们。
    和中原地区的不许杀耕牛不同,珲春寨这旮沓的老满族人,主要是以渔猎为生,没人种地。
    在这里,牛,随便宰杀。羊,也是日常的主食之一。
    出兵在外,由于雪撬车的运力有限,需要带上的物资又太多了,玉柱的队伍里是没有酒的。
    所以,等纳春命人端上酒坛子之后,鄂敏等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一个个像狼似的,狠盯着玉柱,惟恐他阻拦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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