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各地的大豪商们,若想持续性的把生意做大,就必须交好本地的土皇帝。
    至少,不能得罪了土皇帝,从而导致抄家灭门的惨桉发生。
    陛辞之后,玉柱带着几千新军,从天津港登船,浩浩荡荡的驶往杭州湾。
    由于兵权太重了,玉柱没带家里的妾室,而是在天津带走了爱丽丝和长女雪薇。
    玉柱的长女雪薇,于康熙四十六年,生于广州,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私生女,外加混血儿,让雪薇天然处于劣势,老皇帝压根就不重视她。
    至于,爱丽丝嘛,洋婆子一个,完全没有做人质的价值。
    十三岁的大姑娘,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缠着玉柱不肯撒手。
    玉柱也很理解女儿的快乐,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且时间肯定不短。
    “爹地,您再给我讲个故事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雪薇抱住玉柱的胳膊,就是一通勐摇。
    玉柱心疼长女长期独自在外,吃了大苦,便笑眯眯的又开始讲故事。
    爱丽丝,双手托着香腮,唇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旁观玉柱哄闺女。
    天津大沽港,是玉柱的地盘。不管是洋商,还是大清的官员们,谁敢对雪薇不敬?
    爱丽丝出身于英国的贵族家庭,雪薇从小接受的,就是英式淑女教育。
    十三岁的雪薇,在绝对安全,又无忧无虑的环境下成长,也就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海上的航行生活,其实是枯燥乏味的。
    但是,一直忍得很辛苦的爱丽丝,死缠着玉柱不放,差点把他彻底的榨干了。
    作为男人,在床榻之间,一直摆不平爱丽丝,玉柱多少有些遗憾。
    可问题是,爱丽丝的体质,实在是太过强悍了,摆不平,就是摆不平。
    没办法,只有累坏的牛,哪有耕坏的田呢?
    船队进入杭州湾后,接到滚单的浙江巡抚朱轼,率领全省的官员们,一起到官船码头,等着迎接玉柱。
    朱轼是典型的汉臣,进士出身,祖籍江西瑞州高安县。
    进入熙朝后,江西全省划分为四个道员辖区,其中,瑞州、袁州、临江3府隶属于瑞袁临道。
    有趣的是,瑞袁临道的道员,就驻于高安县城内。
    玉柱是典型的旗人外戚,他和汉臣们素无交往。
    也就是说,玉柱也只是听说过朱轼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官船靠岸之后,按照惯例,玉柱中状元的官衔牌,一马当先的经过跳板,登上了岸。
    不管朱轼心里是怎想的,当他看清楚了描金的状元官衔牌后,也不禁暗暗有些气短。
    没办法,朱轼虽然考入了庶常馆,成了庶吉士,也仅仅是二甲进士出身而已。
    科场之上的排名,那可是妥妥的硬指标,真的假不了。
    等玉柱下船之后,朱轼带人迎了上去。
    “在下朱某,见过玉制台。”朱轼端着巡抚的架子,仅仅是拱手为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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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清,总督的地位和品级,名义上比巡抚高一些。
    实际上,督抚敌体,互不统属。
    客观的说,只要督抚彼此看不顺眼了,完全可以分庭抗礼。
    当然了,在本朝,督抚互参的结果,由于老皇帝拉偏架的缘故,往往是旗人获胜。
    玉柱心里有数,朱轼这是故意给他颜色看看,也就是典型的下马威。
    朱轼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想告诉玉柱:玉制台,您驻于闽,掌军剿贼即可,浙江就交给老夫了。
    不仅如此,朱轼还起了坏头,必将带来一系不利于玉柱的后果。
    这就和大清朝的地方官僚体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按照朝廷的惯例,凡是被巡抚参劾的手下官员,迄今为止,无一例外的都倒霉了。
    在朱轼的带领下,浙江的官员们必然有所忌惮,肯定会削弱玉柱对浙江的影响力。
    玉柱曾经担任过文渊阁大学士,兼南书房行走。在没有军机处的当下,他乃是妥妥的真宰相。
    朱轼故意不尊玉柱为玉中堂,就是担心矮了玉柱一头,将来会被玉柱骑到他的头上撒野。
    “若瞻兄,你太客气了。”玉柱也很随意的拱手还了礼。
    别人很可能不清楚,玉柱却是心里有数的,朱轼和老四暗中走得很近。
    等老四上台了之后,朱轼不仅爬上了文华殿大学士的高位,还成为了弘历的老师。
    朱轼是一省巡抚,他有资格不鸟玉柱,但是,浙江布政使福昂却不敢稍有怠慢。
    见玉柱朝他看过来,福昂赶紧扎千请安,毕恭毕敬的说:“浙江布政使,卑职福昂,请玉中堂大安。”
    朱轼没好气的瞪着福昂,福昂明知道要得罪顶头上司,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了。
    这个就涉及到了,大清的地方官体制的奥妙了。
    说白了,自浙江布政使以下的官员们,身为两省总督的玉柱,也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或是折腾的痛不欲生。
    巡抚弹劾的部下,都倒霉了。
    但是,总督看不顺眼的部下,又焉能长期安于其位?
    巡抚管民,总督掌军,这仅仅是大原则而已。
    实际操作起来,就变成了,总督也可以插手民政。巡抚的手里,也掌握着独立于总督之外的抚标兵马。
    客观的说,总督和巡抚之间的权责,就像是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根本无法厘定清楚。
    为何会这样呢?很显然,这是老皇帝的故意安排。
    勿使督抚合而谋朕,朕才睡得踏实啊!
    福昂,这名字一听就是旗人。
    玉柱故意和颜悦色的问福昂:“贵藩在旗?”
    福昂顶着朱轼的冷眼,小心翼翼的答道:“回中堂大人,卑职的玛法,隶于镶黄旗满洲,第三参领,第九左领下。”
    玉柱秒懂了,这位福藩台,不仅是镶黄旗的满人,也是他的部下。
    曾几何时,镶黄旗的领侍卫内大臣,玉柱几进几出,都快变成佟家的自留地了,福昂岂能不知道?
    这双重身份加持之下,哪怕冒着得罪了朱轼的巨大风险,福昂也不敢怠慢了玉柱。
    玉柱瞥了眼脸色微变的朱轼,又看了看哈腰低头的福昂,不禁微微一笑,福藩台不愧是京里的八旗子弟呢,地道的明白人呐。
    以福昂的身份,得罪了朱轼,顶多也就是丢官罢职而已。
    然而,若是得罪了玉柱,只怕是要掉进万丈深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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