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大贵族娶妻,三媒三书六礼不可少也,少了就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三媒”指男方的媒人、女方的媒人和为双方搭线牵桥的大媒。
    “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
    “六礼”是指由求婚至完婚的整个结婚过程,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按照旗下人家的习俗,男方送的聘礼,女方出嫁的时候,大部分都要作为嫁妆的一部分,带进婆家。
    只是,聘礼变成了嫁妆之后,就成了女方的合法私有财产了,受大清律例的保护。
    嫁妆清单上列的东西,均由女方的嫡子继承,和庶子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旗人爱讲面子,尤其是体现在嫁女儿的事情上。
    家里女儿多的普通旗下人家,别说吃肉了,吃饱饭都成问题。
    因为嫁女,一夜致贫的旗人,不在少数。
    老四,既是堂堂和硕雍亲王,又是管部的皇子,爵显权重。
    按照对等的原则,玉柱请的大媒,不是别人,正是和硕恒亲王老五。
    老四请的大媒,则是武英殿大学士马齐。
    至于,居中牵线搭桥的那位大媒,由老皇帝钦定为,多罗淳郡王老七。
    老五、老七、马齐和玉柱,几个人围桌而坐,一起商量纳征之仪。
    纳征,也就是男方送聘礼去女方家里。
    “五爷、玔卿,不瞒你们说,四福晋亲口说了,咱们旗下人家本无那么多繁琐的讲究,纳征之仪不可太过靡费。”马齐既是女方请的大媒,自然要帮老四说话了。
    四福晋这一说法,分明是怕玉柱送多了聘礼,将来丢了体面。
    老五心里有数,老四虽然是食双俸的亲王,但是,他的家底子显然不如玉柱那么厚实。
    玉柱也很理解老四的难处。老四不擅经营家计,私下的事业又铺开很大,王府里的开销,一直捉襟见肘。
    但是,玉柱也有难处。
    小轩玉是秀云的亲崽,秀云怎么舍得让儿子在人生大事上,失了体面呢?
    老七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老五和玉柱都不太方便出面讨价还价,就笑着说:“四嫂那是怕玉柱太过破费了啊。”
    这话说的,四面光,滑不熘手,谁都没得罪!
    老五很了解秀云的心思,便顺势笑道:“以前,四哥和柱弟商量好了的,聘礼就是十万两银子。现在呢,仍依前议。但是,铺床银另外单算,就不送去四哥的王府了,免得外人说四哥和四嫂喜欢显摆。”
    马齐一听就懂,明面上的聘礼,就只十万两银子的体量了。但是,私下里的铺床银,照例由秀云主导。
    想想看,亲儿子大婚,亲妈会暗中塞多少银子?
    事涉体面问题,马齐必须替老四问清楚了。
    “不知,轩玉他额涅,打算给多少铺床银?”
    老五早就和玉柱通过气了,他随即伸出五根手指头,反复转了八次。
    “八十万两?”马齐瞪大了眼珠子,下意识的说,“小山包一样的银子,往哪里铺啊?”
    老五晒然一笑,解释说:“全换成金叶子,也就不占多少地方了。”
    “不成,这也太瞧不起四爷了。”马齐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般。
    老五把眼一瞪,怒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怎么才成?”
    “铺床的金叶子,又不和聘礼一起,有何不成?”老七接到了暗号,赶紧出来打圆场。
    马齐被问住了,眨了眨眼,只得叹息道:“人穷志短啊!”
    玉柱哑然一笑,马齐公然替老四哭穷了,他们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既然八十万两的金叶子太多了,那就减半,如何?”玉柱已经让到了秀云的底线,不可能再让了。
    实际上,玉柱真不在乎,私下里给小轩玉多少铺床银。
    小轩玉是娶媳妇进门,他真缺钱花了,秀云直接暗中贴补也就是了。
    但是,秀云担心委屈了亲儿子,硬要主张铺床银的名目。
    几个人议定之后,开席吃酒。
    席间,马齐故意聊到了即将回京的老十四身上。
    “议政处吵得很厉害,一直下不了定论。”马齐拈着手里的酒杯,笑眯眯的望着玉柱。
    老五和老七,都不知道马齐的底细。但是,玉柱还能不知道么?
    老七和老五,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头一低,夹了一大快子菜,搁进嘴里,故意细嚼慢咽。
    玉柱更不可能提及老十四回京的事了,他举起酒杯,含笑邀饮,有意错开了敏感的话题。
    马齐也是老江湖了,见状之后,知道他们三个不想谈老十四的话题,便知趣的闭上了嘴。
    散席之后,玉柱就把今天商量的结果,完整的告诉给了秀云。
    秀云想了想,说:“爷,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惹恼了老四?”
    玉柱微微一笑,说:“放心吧,即使再过分十倍,老四也不可能有半句怨言。”
    已经四十多岁的老四,心态异常成熟,他完全知道轻重缓急。
    从隆科多舅舅,到罪人隆科多,老四登基之后,暗中部署了四年多。
    没有登位之前,老四明明知道,年羹尧暗中和老三、老八都颇有交情,却只字不提。
    玉柱和老四,虽是正经的亲家。但是,玉柱心知肚明,就算他是四爷党,他和老四之间的关系,迟早都要决裂。
    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从隆科多、年羹尧,再到玉柱,都不是老四亲手提拔的重臣。
    权力游戏的规则,既明确,又残酷。
    不是老四提拔的人,就像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般,怎么可能真正信得过呢?
    老四不愧是成熟的政客,没有得势之前,身段异常之柔软。
    上次,他和玉柱见面的时候,称呼已经变成了玉柱弟弟。
    铺床银这事,既是秀云的坚持,又何尝不是玉柱对老四一次小小的试探呢?
    只要老四通过马齐接受了铺床银,就说明,老四充分认识到了玉柱的重要性。
    如今的玉柱,他所掌握的实力,可比历史上的隆科多,还要强悍得多,老四怎么可能不高度关注呢?
    果然不出所料,几日后,老四通过马齐传话给玉柱,嫁妆银子提升到了二十万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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