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的急报,连同稍晚了一日的淮扬巡抚路振飞奏折,可算是两道无匹神剑,彻底刺破了笼罩在金陵城上的漆黑乌云了。
    阳光照撒大地,整个世界都光明灿烂了。
    驸马爷,yyds!
    从公主府里出来的阮大钺,此时此刻就是这么个心情。哪怕登上马车了,公主府的人已经瞧不上他表情了,那神态也好一阵子方才恢复平静。
    他现在是真佩服秦朗佩服的五体投地!
    满金陵人心惶惶的时候,人家老神在在的叫他去按部就班的安心做事,现在金陵可不果然是转危为安了吗?
    驸马爷的眼光真永远值得信任。
    阮大钺现如今心头是搬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彻底的轻松下来了。
    没有了清兵的威胁,再想到自己戏院筹备已经接近尾声,而戏班更是早组建排练好了,转天就能正是开业营业了,那心里头是别提有多么美妙了。
    谁叫这戏院要上映的几处戏,都那么别有味道呢。
    不管是歌颂袁应泰的,还是讽刺的王化贞,那都能叫东林党有苦说不出。
    你要怎么说?
    那袁应泰是殉国而死,朝廷还有追封,我歌颂他有错吗?虽然这歌颂过程中大大凸显了袁应泰在军事上的草包,但瑕不掩瑜吗?
    而王化贞,那可是被朝廷论罪处斩的罪臣,还是东林党叛徒,天启五年投靠了魏忠贤,这样的一个人我讽刺他是政治正确啊。
    但王化贞为什么能压得过熊廷弼,不就是因为他老师是叶向高吗?而叶向高又是什么人呢?东林党大佬也。
    嘿嘿,所有了丧师数万,丢城四十,焚粮秣百万的广宁惨败。
    而说真的,大明在广宁一线积累的百万粮秣无数兵甲,到底是不是在撤退时被焚毁,还是被鞑子给缴获了,那还真没个谱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逃回来后为了保住小命,也是意识到东林党大厦将倾,就果断抛弃了还在为自己“重列朝班”而奔走辩护(顺便参与陷害熊廷弼)的“东林君子”们,投奔了魏忠贤。魏忠贤趁机利用他揭露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一举击溃了东林党的残余力量。
    以至于熊廷弼以“失陷广宁罪”慷慨赴市,传首九边,而王化贞却又苟活了七年,在崇祯五年时候方被处斩。
    根本就不需要去构陷,只需要把一些事儿给还原了,那就足够讽刺的了。
    阮大钺这阵子,除了给郁洲山岛的几处‘不堪入目’的不入流戏剧重新编曲填词优化结构外,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袁应泰和王化贞身上。
    这两处戏只要能一登台亮相,他真就会念头通达,狠狠的出一口恶气的。
    公主府里。
    阮大钺走了后,秦朗就转身回了后院。在这冷的有点邪乎的冬天里,还有什么比暖暖和和的里屋舒服的呢?
    要不是阮大钺份量还不够,关系也不到位,秦朗都想在后院里屋里召见他。
    花厅再有火盆也没烧着地龙的里屋内舒服。
    里屋里,长平公主已经起身,今日她睡的可有够久的,这都午时了。
    但长时间的睡眠也并没有叫她完全恢复,依旧是浑身乏力绵软,腰间和腿间又因着说不出口的原因酸痛着,此时穿着厚厚的拖鞋走路,总觉得软绵绵的身子可柳条一样扭啊扭着,自己都觉得甚是别扭。心里不禁暗暗地腹诽秦朗来了。
    再加上早饭没有吃么,肚子都要叫了。
    秦朗进屋后就立马把裘衣脱了,再换了鞋子,也穿着双方便的拖鞋,踩着厚厚的地毯进了屋。看着长平一张小脸儿绷得紧紧,咬牙切齿地对自己瞟了又瞟,心思全摆在了脸上,不由得大乐来。这个公主真的很超乎他的期待,他很满意的。
    人聪明,有脑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然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又很率性直接,真叫人觉得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问:“可是肚子饿了?待会儿我们一起用过膳,吃过饭了再好好地歇上一歇便好了。”
    长平脸上顿时烧起了火,秦朗这话,她怎么听都觉得另有所指。
    前一阵子,长平身子乏力,精神也有些萎靡,食欲不振,那天午饭后厨就进了一道西湖醋鱼。
    这本是想调一调长平的胃口的,谁知道长平一见就立马恶心呕吐起来。
    一阵慌乱过后,不说长平身边的姑姑嬷嬷怀疑长平怀孕了,就是长平自己,就是秦朗,都在往这方面想了。
    一群人就开始盼望起了御医了。
    而御医也很快就来到了府上,但一号脉,那御医就断定这根本不是喜脉,而是长平肾虚了。
    女人也会肾虚吗?
    秦朗真的呆傻了。
    不都是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么,怎么长平这儿就反过来啦?
    但不管如何,大夫的话要听不是。
    两人是忌了整整一个月的房事,昨天才重新开荤。
    秦朗用力猛了点,然后长平就一觉睡到了中午了。
    “穿膳。叫人把饭菜摆在东暖阁里。今日再有人来,一概回了。不,今后一阵子也都是如此,就说公主身体不适。”
    秦朗想了想,还是觉得关门谢客的好。
    秦朗军在战事中表现的越突出,他这里就越事儿多,而且还有阮大钺和戏剧,不去关门谢客,那就有太多的人要登门了。
    长平嘴角瞥了瞥,就会拿她做幌子。
    不过脑子里并非全是浆糊的她很清楚就如今的时局,这段时间,关系到秦朗的事儿不会少了。公主府真的是关门谢客的更好。
    而且从某个不可说的原因上出发,她也不希望秦朗与外界有太多的牵扯。
    心情大好之下,本来就觉得很饿的她,胃口就更大开了。
    吃饱了肚子,按道理本该走一走的,但长平身子发懒啊,秦朗就索性抱着人上了床榻。
    两人靠在一起,秦朗的小兄弟非常安分,他又不是色模,抱着个女人上床就要干事情?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更多的还是齐鲁的战局。
    东昌、兖州已经是这样了,济南也好不到那去。
    你还能指望着朱由栎和王国宾守住泰安吗?他们之前就丢了泉城,现在怕更多还是会继续丢了泰安往青州逃。
    那么青州接下就守得住吗?
    秦朗是不抱希望的。
    清军东去,这一下非给干到登州不可。
    金陵这边已经传命给高杰了,命高杰从归德出兵,先解滋阳之围,然后与滋阳、沂州守军合兵一处抄袭清军后路。
    倒也是一好棋,就是这当中很多事儿都是不可预料的。
    间隔的太远,第六感也预感不到啊。
    秦朗猜不准最终的结果,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历史上的印象,他对高杰这些人,对明军总是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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