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宇把妻儿送回家,带着徒弟们和几个外地来的铁粉去吃饭。
    等菜的时候,他很认真对宋薇说了一段话。
    “我听说你的书大火,所以你应该是个不错的作者了。那么你还想拜师是为了什么?”
    宋薇道:“乐宇老师,我只是想继续进步。之前都没有什么人指点我。其实很多事情自己要想明白很难。”
    乐宇笑了笑说:“第一,我不是写言情的,更不是写耽美的。没有你这个类型的创作经验。第二,你一年怕是收入过百万?我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你赚的多。”
    宋薇道:“不会吧老师。你这签售会人气很高的啊。”
    乐宇笑道:“你听我算嘛。一本书印五万本,现在是四十块钱一本,版税收益百分之十,再扣税。那是多少钱?”
    宋薇眨眨眼睛,笑道:“好像真不多。”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好像我一个月就赚到了。
    乐宇道:“现在的实体书市场,能印五万册的书已经不多了。很多很多书,只能印一万册,甚至更少。所以我也是鼓励青年人写网文的。出书难,出了书之后卖多卖少,你也看不见。但是网文就很清楚,很多平台的基础数据是一目了然的。”
    宋薇斟酌了一下道:“老师,我就是想学写好书的本事,咱们不谈钱。没意思。反正即便我们赚得多,也不代表我就写得好。我心里清楚着呢。文以载道嘛,赚钱不是排第一位的。”
    乐宇道:“如果是这样,那行。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可以做我徒弟。小鱼知道,我最常说的话,教与学这件事。有正确的问题才有正确的答案。其实学是靠自己的。”
    宋薇微笑说:“是的,老师我明白的。我就是问题太多,很不好意思的,就是一直希望能要找个什么都能回答的老师。”
    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乐宇点头道:“我以前做论坛的时候收过不少弟子,但那时候都是收着玩的。现在我身边,就是你们这三个是正经写书的徒弟。如小宋说的,文以载道,我教写书和做人,赚钱的事看人也看命,你们不必学我。不过有一点我说在前头,我对人品要求有点高。写书就是写书,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做人要正气一些。”
    俞文磊道:“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们人品可好呢!对吧,小师妹!”
    宋薇白了他一眼,凭什么我就是小师妹?你们俩小子都比我小。
    乐宇咧嘴一笑:“尊师重道,今天你们帮我做事,我请吃饭。平时你们俩既然赚着大把稿费,就吃你们俩。”
    “好的师父。”不等宋薇和俞文磊答应,孟柯先笑眯眯答应了下来。
    乐宇拍了小孟一把,笑道:“反正你还能混几年。”
    孟柯道:“不是的师父,明年上大学,我一定能赚稿费的。你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乐宇看着这三个孩子,心里是乐开了花。等我老了,是不是有人养了啊。
    边上贴吧吧主程老师问道:“乐大,你异现场真的不写了?”
    乐宇道:“要等机会啊。也许机会来了,我就把它当做大网文去写。”
    “我本来想说我只看异现场,但这次的岳家军也确实很好看。”程老师说。
    乐宇正色道:“作为铁粉,你不该每本书都入吗?居然还挑食?”
    程老师忙摆手说:“不挑食,就是想念旧书嘛。念旧嘛。毕竟那是我们的青春。”
    “程老师,你多大了?”乐宇冷笑问道。
    程老师说:“二十四啊。”
    噗……孟柯一口汽水呛到,这哥哥才二十四吗?这相貌他都想叫对方叔叔了。
    程老师很淡定从容道:“长得有点捉急,但我心是年轻的。”
    几个人热热闹闹吃饭,忽然俞文磊收到一条消息,宿舍那哥几个正在打学校的比赛,眼看要淘汰了。
    老三:“你们叫我什么?”
    老四:“爸爸!快来!”
    老大:“你个死打野的,快来!”
    老二:“哪里那么多话!”
    老三:“重复一边。”
    老二:“爸爸救命,我不想输。”
    老大:“快来,赢了我请吃夜宵。”
    老三:“第二局什么时候开始?一共打几局?”
    老大:“五局三胜啊。每局中间歇五分钟。咱们一局算十分钟好了。”
    老三:“我回来路上要二十分钟,怕是来不及。除非你们一局拖到二十分钟,这样就能有半小时左右。能拼命拖吗?”
    老四:“爸爸,我能!”
    他这句发出来,马上被身边的两个弟兄一人一巴掌。
    老三:“那等我二十分钟。”
    俞文磊放下手机,对师父微笑道:“师父,我要回去了。宿舍弟兄有事找我帮忙,打比赛缺人。少我不行。”
    乐宇笑了笑,把酒杯给他倒满:“喝完可以走。”
    俞文磊舔了舔舌头。
    孟柯起哄道:“只是啤酒嘛。又不是白酒。”
    俞文磊一口喝干,然后望向宋薇和孟柯。
    “你自己走,看别人干嘛?”乐宇道,“这才几点?”
    宋薇笑道:“我们再和老师聊一会儿,你先走吧!”
    俞文磊和她交换了眼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饭店。
    “你今天咖啡馆的事,小鱼和我说了。”乐宇忽然道,“什么情况?那人想潜规则你?什么出版社的?”
    宋薇皱眉道:“他真多嘴,叫他不用说的。”
    乐宇道:“你做了我的学生,我就要管。我还是认识一点人的。”
    宋薇笑了笑,大约说了一下刘少华的情况。
    “明白了。我给他们老大敲个边。”乐宇冷笑道,“害群之马。”
    “会闹大吗?没必要闹大的老师。”宋薇小声问。
    乐宇道:“不会的,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师父我写武侠出道,最看不过这种事。放心,我的朋友也都是讲道义的。人以群分嘛。”
    宋薇懂事地点点头,红着脸端起酒杯敬了乐宇一杯。
    过了一会儿,宋薇小声问乐宇:“老师,我的书要怎么才能出实体书?我最近找了不少人,有人说可以跳过丽水帮我运作。”
    乐宇道:“你的小说给了丽水文学城的,就得他们来运作。那边是签全版权的,而且是终身合同。”
    “是吗?”宋薇诧异道。
    乐宇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签合同的时候都不看的对吧?网络平台的合同大部分都是终身合同。而且几乎全部要求全版权。什么叫全版权?就是电子书,实体书,简体,繁体。影视,有声,动漫,游戏。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衍生版权,全包括在内的全版权。所以只要是签给平台的,你自己运作不了。”
    “完全没办法吗?”宋薇问。
    乐宇想了想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也有那种签了几年,确实不赚钱。然后你和平台高层关系好,平台允许你自己拿出去谈的。再也有那种直接自己外面谈好,然后和平台分钱的。但总之你是不可能绕过平台的。”
    宋薇想了想道:“所以我如果希望能够出一本书,就得另外写一本实体书方向的,不交给平台。”
    乐宇道:“我觉得吧,你的《星辰灿烂》那么红,早晚是能出书的。很多丽水的书都出了,不是吗?然后,如果你人跟着平台红了,你只要不是和平台签的身份证,绑定了笔名,你也可以自己写新作品独立出来做。这些都是不影响的。但是不要想着钻合同的漏洞,因为平台比你懂。”
    宋薇道:“我明白了。我有一个稿子,是前两年写的。没有签给平台。这样的是不是可以?”
    乐宇道:“这样的就没问题,但也要看质量。你可以发给我,我帮你找一下人。”
    宋薇笑道:“谢谢老师!”
    孟柯说:“每个人都一个出书的梦吧。如果跟平台合作那么坑,我真就不写网文了。”
    乐宇笑道:“糊涂。很多事并不能割裂的去看。我以前也觉得,我自己能写书,我自己认识人,干嘛还要签平台呢?我能写书能出书,自然能自己卖影视版权。但是你一个人的力量才多大?人字是一撇一捺,讲究的是互相支撑。选一个好平台,你给平台作品,平台给你机会,这才是健康发展。你觉得平台分得多,但人家平台投入也大啊。”
    孟柯道:“可是平台的合同坑啊。”
    “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慢慢不被坑就是了。”乐宇见孟柯皱眉,于是笑道,“如果你不想写网文,我希望这只是个创作选择的问题。而不是发展选择的问题。你可以认为自己是要写文字精品的人,但不要去想未来有多少坑等着你。”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每条成长的路上都充满了阳光和陷阱。东边老虎要吃人,西边老虎也要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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