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叶秀!”
    “叶秀,叶秀。”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叶秀皱眉探头望向去。
    我勒个去……小猫钓鱼怎么来了,竟然戴着安全头盔进了工地?
    叶秀吓得一缩脑袋。难道出什么事了?我才干没几天啊。
    她掰着手指头,我礼拜五晚上到的工地,今天是礼拜三,这特么才第六天?对,今天是三月一,一定是数据出了,她怕我想不开。
    “叶秀!叶秀!”下面继续喊着。
    边上老张说:“秀,人家喊你。”
    叶秀扫了他一眼,心想那么大声,我会听不到?
    下面继续喊着,顾华东生气了,人呢?总不能大清早的没来上工吧?
    “叶秀!”顾华东大吼道,“谁看到叶秀了?”
    老张、老武同时答应一声说:“她在这头呢!”
    叶秀没办法,小心翼翼探出头,挥了挥手。
    顾华东的办公室里,“焦糖好嗑”叶秀、“小猫钓鱼”苏菁面对面。
    “她说是你的编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顾华东对叶秀道。
    他转而又对小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她编辑,怎么搞得像你是她债主似的,见你就躲?”
    小猫瞪了叶秀一眼,小声道:“那也没错,编辑有时候就是债主。不过我这次不是来追债的,我是来告诉她好消息的。”
    “好消息?”叶秀睁大眼睛。
    “合着,你是不是一条消息也没看?手机是砖头啊?要来有什么用?”小猫钓鱼怒道。
    叶秀尴尬道:“我看了啊。我看了两条。你说叫我努力写文,不要担心数据。老子写不出,又不想伤你心,只好不看不回。而且,说什么不担心数据都是,都是骗人的。没有数据就吃不起饭啊。”
    小猫钓鱼道:“那特么是二月二十七号发的,你后面的都没看?”
    叶秀摇了摇头。
    “现在看。”小猫钓鱼怒道。
    叶秀说:“手机没带在身上。”
    “工地上不能带手机。”顾华东也说。
    小猫拿出自己手机,翻到聊天界面递给对方说:“自己看。”
    叶秀接过手机,一条条看下去,前几条是小猫诚恳地劝她。后面则忽然贴了一张数据照片。
    渠道收入352675.21。
    “我靠……”叶秀脱口而出,她望向小猫钓鱼,“真的假的,你没骗我?”
    小猫钓鱼认真道:“昨天的数据,还不是二月份的最终数据。”
    “所以,爆了?”叶秀眼眶一红。
    小猫钓鱼说:“是啊。所以我要你回来啊。”
    叶秀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照片,然后看了后头的消息。真的是爆了啊。《回到人间做总裁》在二三线渠道赚钱了!萧赢真的能赢!
    她眼前仿佛出现了萧赢的q版形象,那小子在说:“老子是霸道总裁,不是赔钱货!”
    “回来?回哪里去?爆了又是什么爆炸了?”顾华东听到爆了就紧张,这里可是工地啊!
    “不是,没有东西爆炸,东哥你别担心。猫姐是说我写的书数据爆了。”叶秀解释道。
    顾华东吃惊道:“数据爆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那地方写书,人辛苦赚得还少。简直就是黑工厂,而你就是码字的农民工。只不过是把工地挪到了大脑里,天天在脑子里头搬砖。现在又不一样了?”
    他一连串说了那么多,让叶秀一脸尴尬,她前两天是这么自嘲来着。
    小猫钓鱼把数据截图给到对方说:“我们不是黑工厂,合同都是合法合理的。数据也是透明的呀,你看。”
    收入352675.21。
    顾华东眯起眼睛,看看小猫,又看看叶秀,问道:“这是啥?”
    “收入。”小猫道。
    “啥?”顾华东重新看了看图片,又问了一遍。
    叶秀道:“这是我的书在两月份的数据,说赚了那么多钱。”
    个十百千万十万……顾华东怔道:“一个月赚了那么多钱?三十五万?都是你的?”
    “不,不。有一半是平台的。我只有十几万。”叶秀说。
    顾华东瞪着眼睛对小猫说:“这样还不是黑工厂?”
    小猫怒道:“你在工地施工,以后房子卖了,工人能分一半?”
    顾华东笑了笑,尴尬地递回手机说:“不能。那当然不能。那不一样。老子都不能分一半,他们怎么可能。”
    叶秀觉得好笑,但也不知该说什么。
    小猫继续对她道:“回来吧,好好写书,这本书加把劲可以月入百万。”
    “真的?不是画大饼?”叶秀说。
    “不是我给你画大饼。是我们领导画的。”小猫钓鱼笑道,“不过这次你能一卷封神,是肯定的了!”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东哥,在这里上班,他缺了我不行。”叶秀说。
    其实她眼睛看着顾华东,默默说了几十遍请放我走。
    顾华东叹了口气,轻声说:“秀啊。我确实缺人,但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肯定不能让你放着一个月几十万的工作不做,留在这里做打小工。”
    “哥,不能这么说,什么杀人父母,完全不搭。”叶秀皱眉说。
    “哥没文化,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可以走。而且可以马上走。但是有一点。”顾华东望向小猫,“我们叶秀是老实人,你们不能骗她。如果你们骗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小猫挠了挠头心累,对叶秀说:“你男朋友啊?”
    叶秀涨红了脸道:“不是!”
    小猫看了顾华东一眼,心说不是男朋友,你管得着吗?但她还是说:“放心吧。顾老板。”
    于是,小猫钓鱼和叶秀回宿舍收拾东西。
    回到宿舍之后,叶秀又问了一遍:“猫姐,数据什么都是真的?”
    “废话,那么大的事,我能骗你?”小猫钓鱼说。
    叶秀点了点头,低声道:“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事想跟你说清楚。”
    小猫钓鱼笑道:“你尽管说。心里有什么困惑,有什么解不开的,都说出来。”
    叶秀道:“是这样。我很爱写书,也很需要钱。现在写书能赚到钱,当然很好。我肯定得回去写书的。毕竟我家里之前一直条件不太好。这笔钱可以帮到我家,以后赚的钱,也可能改变生活。但是我最近越写书就越迷茫。”
    “迷茫什么?”小猫心想小妹妹你千万别纠结啊。写书就写书,千万别问写书的意义……
    人最怕的就是多问一句: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叶秀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写的书,也许好看,也许好玩。但没有什么大意思啊。笑过乐过之后,又留下什么了?我觉得看乐宇老师的书,历史故事确实能留下点东西,看鱼神的书,冒险奇幻人物的命运波折。也确实讲了一点东西。可是我的书……你看一个仙界的霸道总裁,狂拽帅富。我当然把他写得挺有爱心,但其他就没有了。意义在哪里啊?我还每天要写好几千字……之后可能还要日万。除了赚钱,这件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能赚钱,改变你的生活质量还不够吗?”小猫钓鱼轻声说。
    叶秀看着对方,认真道:“还不够。”
    小猫钓鱼深吸口气,微笑道:“很好。你觉得还不够就好。那我也问个问题。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写出你觉得有意义的作品吗?你觉得现在能像乐宇,像刘慈欣,像路遥,像金庸他们写得那么好吗?”
    “当然不能。”叶秀说。
    小猫钓鱼道:“那么你现在写书的意义,就是为了一步步前进,直到你能写出那样的作品。直到能写出你觉得有意义的作品啊。”
    叶秀道:“可是制造垃圾,也能进步吗?”
    小猫钓鱼说:“什么叫制造垃圾?你认真写的书,只要是你认真思考后写的东西,怎么算是制造垃圾?哪怕这个类型有局限,你也可以试着写出自己的风格。从你创作开始,我有提过任何限制你发挥的建议吗?”
    叶秀摇了摇头。小猫一直是在鼓励她。
    小猫钓鱼认真道:“我从不打击,从不限制,给你的只有鼓励。哪怕你数据不好,我也在为你到处奔走想办法。所以写的东西到底好不好,你对得起心里那把尺就行了。编辑负责提供平台,作者负责写。你和鱼神这样的作者,必须一直勇敢的写下去,因为只有写下去了,你们才会变得更强。只有变得更强了,才能回答你们自己心里的问题。用写作来回应自己心里的疑问,这就是写作最基本的意义。”
    叶秀从没见过那么严肃的小猫,她终于若有所悟,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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