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粥染湿了张翠兰的衣服,就敷在她的皮肤上,灼烫得人神经发麻。
    张翠兰只觉得肚子像是被放到了烙铁上滚了一圈,冷汗瞬间就遍布全身,动也不敢动。
    可她想起慕如宝前段时间教过她的急救方法,又连忙将外面被粥打湿的袄子脱了下去。
    虽然人多,也顾不得体面,但是好歹里面还穿了单衣,烫伤的部分接触到外面寒冷的空气也能降温。
    “她怎么还月兑了衣服了,多羞人啊?”
    “别胡说,翠兰姑娘被热粥烫了,脱了袄子伤口怕是都要去掉半层皮,不脱的话后面要是溜了脓,那就没命了!”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
    周围围观的人们,看到张翠兰的举动也都面面相觑,很多人还是不好意思的撇开了脸。
    哪个姑娘或者妇人,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月兑衣服,就算是穿单衣,都是不能的。
    但是大家又都理解张翠兰,因为她旁边就是正烧开的热锅,里面黏腻的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腾着热泡。
    谁都知道这样一碗粥倒在人身上,要是身子弱点的人,怕是命都要去了半条。
    大家又纷纷唾弃泼粥的人来。
    只见粥棚旁边,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坐在那里,看着张翠兰皱眉忍痛的样子,就一脸的得意。
    可目光却无比狠毒,“不要脸的毒妇!这么多人你也敢脱衣服,当初我就该打死你!”
    张翠兰穿着单衣,身体被冷风冻得瑟瑟发抖,肚子却火烧火燎地疼,本就难堪,她也不想再和地上的人纠缠,掉头就要走。
    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乞丐,就是张山。
    可她走,张山却并不想放过她,脏兮兮的手一把就抱住了张翠兰的大腿,“贱人你还敢走!将我害成这样,你想这么走了,那不能够!”
    张山的大手抱住了张翠兰的一条腿,偏偏他站不起来,手劲大不说,看着张翠兰只穿着里面的单衣仍然不解恨,竟然故意去拉扯她的裤子。
    “你干什么,你这无赖,放开我!”
    撕拉——
    张翠兰意识到张山的举动,连忙拽住裤子,可是两下用力,一条裤腿到底是被张山扯了开。
    她雪白的小腿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哎呀,这都露出来了,这男人故意扯的,真混蛋!”
    “你们快看,那臭乞丐还敢摸翠兰姑娘,太不要脸了!”
    身后的妇女们,一个人喊出来,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虽然是同情居多,但也不排除看热闹的。
    哪怕都是女人,这般环境下,张翠兰还是觉得耻辱,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尤其是,张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猥琐地摸她的腿,这简直就是羞辱,是拿她当畜生!
    被张山抱住的大腿,挣扎的更加用力,“臭流氓,快放开我,滚开!”
    “少他妈瞎叫唤!你是老子的婆娘,我还不能摸了?老子一会带你滚一滚草地,到时候你随便叫唤!”
    张山趴在地上,因为怕张翠兰跑了,拽她裤子的力度又大了些,“先给老子整点吃的喝的,再给我点银子,不然我今天将你裤子全给拽下来!”
    “张山,你混蛋!”
    张翠兰忍不住哭了出来,又愤恨地道:“我都跟你和离了,和离书你都签了,我们现在没关系!”
    “你说的不算,老子说是就是!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废了腿?现在想甩了老子不管,那就得给我拿钱!”
    张山之前和张翠兰分开之后,他把那个骗他的小妾卖了,才有了些钱能活下去。
    可他进了赌场又赔了精光。
    在赌场出来就碰见了买菜的张翠兰,就跟了她一路,发现她最后进了一座气派的大宅子。
    本来他是想绑了张翠兰跟慕如宝要点钱,慕如宝不给他就直接将人卖了。
    哪知道人牙子还没到,就来了一堆人将张翠兰带走,还打断了他的腿。
    “老子腿就是因为你断的!你这个臭表子,今天必须给我钱,不然我就将你裤子扒了,让在场的人都看看,你算哪门子的姑娘,不过是个烂货!”
    啪!
    张翠兰一把巴掌就甩到了张山的脸上,“你无耻!王八蛋!”
    她气得身上都在抖,实在没想到张山会如此恶毒。
    她含着眼泪,却声音发狠的质问:“我们和离了,你的腿残不残跟我没关系!”
    “我有什么钱,我当初攒的银子,不都是被你搜刮了去,供你养的小妾了吗!”
    张翠兰想到曾经,只恨不得将张山杀了。
    她为了他苦熬了多少年,可他还了她什么!
    “你没钱?你放屁!”
    张山指着热滚滚的锅,“你没钱你来外面给这帮穷狗发粥喝?”
    张山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脸上都不好看,因为大家都穷,聚在这里也是为了拿粥喝。
    “你怎么说话呢!”有人不乐意听,怼了他一句。
    张山恶狠狠地瞪回去,“我说的哪里不对,你们哪个不穷?不穷就把粥钱给了,不然别管别人家闲事!”
    他这么一说,那些原本想要上前帮张翠兰的人也都犹豫了起来。
    毕竟人家以前是真的两口子,万一后面要是又好了,他们就真的得罪了张山,不给发粮食可怎么办?
    毕竟哪个女人会真的愿意和离啊,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搞不好人家两口子闹矛盾呢。
    还有就是现在,他们也拿不出粥钱。
    张山见周围的人都怂了,脸上就笑了起来,也更有底气了。
    催促着张翠兰,“赶紧给钱!不然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了你,反正你个不要脸的到处勾搭人,不然那天的几个男人怎么会为了你跟我动手!”
    “你胡说!”
    张翠兰死死地攥着裤子,只恨自己力气小,挣扎不过地上的无赖张山,也没张山无赖。
    可给张山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冷了声线,坚定地道:“那是少夫人的银子,是少夫人为了接济难民,也为了给难民盖房子留出来的钱!”
    “更是为了让百姓们有个赚钱的门路,留出来准备下放的工钱!”
    围观的难民们,不管是四周的女眷,还是看到这边出事蜂拥过来的工人们,都听到了张翠兰掷地有声的话,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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