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倩儿当然记得那位让她弹了好几个时辰琵琶的牛氏商行大掌柜,也从侧面听说了这位大掌柜开始修行,并变成了一位长相狰狞的行尸。
    然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真正看到对方那副模样后,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手心出汗。
    不过既然是卖艺不卖身,陆倩儿也只能克服心中恐惧,开始五指翻飞,演奏起来。
    琵琶声刚一响起,蓝甫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牛老弟果然好品味。”
    “偶得之,蓝大人喜欢,当赏!”
    封平脸上露出笑容,可陆倩儿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张德!”
    张麻子早就守在了门外,不过没有牛爷的令他可不敢随意进去。
    自下人回商行唤他来守仙楼起,他就难掩心中激动之情。牛爷没事,那就说明他没事!
    那商行掌柜之事……
    推开门,张麻子冲蓝甫作揖请礼后,便走到了封平身边。
    “赏!”
    封平刚一开口,张麻子就从袖口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了琵琶女跟前。
    陆倩儿脸上一红,看了一眼银票,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
    “蓝大人,不介意我这管家待在这吧。”
    封平准备再抬一手张麻子,巫宇霞、魏无界那边有陈泊雅搞定,但后续他这位管家要干的事,可能会动其他人的大饼。
    所以说为了护住张麻子,光有自己一个靠山自然是不行的。
    “无妨、随意。”
    蓝甫对此也不关心,他对牛大力的这位管家观感还算不错。
    虽然是一届凡人,但深谙处世之道,几次前往牛府,这位管家都安排的相当妥帖。
    “蓝大人同意了,坐吧。”封平脚一踢,将一位女侍屁股下面的椅子给踢了出来。
    对方一个不稳险些要栽倒在地,他又用手一托,给扶了起来。
    “你去那边站着倒酒。”
    “遵命。”那位女子不敢有任何恼怒,随后退到了一边,乖乖端起酒杯站在一旁。
    张麻子看着身前的圆凳,连连摆手,“掌柜的,我哪有资格跟您和蓝大人坐一桌上?”
    谁知封平非但没有借坡下驴,反而瞪了他一眼。
    “多谢蓝大人!”张麻子见状赶紧改口,向前跨了一步坐了下来。
    然而,圆凳虽好,他却如坐针毡。
    “你安排一下,给我找一处住所,过几日我要搬出牛氏商行。”
    “是!牛爷!”
    张麻子小声回应,生怕吵着身边的兵房典吏,他还偷瞄了一眼,见对方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前几日跟你说的事有变故了。”封平端起一杯清水,在嘴边抿了抿。
    “啊?!”
    “怎么?不高兴了?”
    “牛爷,您哪的话!你一直都是牛氏商行的大掌柜啊!”
    张麻子脸色煞白,要不是蓝甫在这,他早就跪地上了!
    “对,我还得做这牛氏商行的大掌柜,你还是只能当大管家!”
    封平的话让张麻子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相信,只要跟着牛爷,哪怕就是当大管家,也必定风光的很!
    “能给牛爷做事,干什么都一样。”
    “啧啧,你这管家还真衷心啊。”蓝甫噙着笑,边上下其手,边说道。
    “也还算懂事,蓝大人,您有什么要跟他交代的吗?”
    封平同样笑着回道,他在这种场合说这件事,就是为了说给蓝甫听的。
    对方若不插话,或是没有反应,他反而有些为难了。
    现在,既然对方要说,那就让对方说好咯!
    张麻子看了看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话。
    “交代?无非是让他做好商行的生意,你现在那么多身份,哪个不比大掌柜尊贵?这种事还能让你来?”
    蓝甫说完,端起侍女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牛大力有禁忌在身,只能独酌,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今日心情好!
    话也愿意多说点!
    “听到蓝大人的话了没?”封平说着用脚将对方屁股下面的圆凳踢飞。
    也幸好张麻子看到了掌柜的给他使得眼神,凳子刚一离开屁股,他就猛地站了起来。
    “多谢典吏大人指点,必谨尊您的教诲!”
    说完,张麻子端起酒杯,连干了三杯烈酒。
    喝完之后,封平不再提让他坐下的事。
    刚刚让张麻子坐,是为了给他一个与蓝甫平等对话的机会,现在让他站,则是让蓝甫看到张麻子的态度!
    “我即将升任礼房主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任典吏,商行之事还是多操点心!”
    主事?
    典吏?
    张麻子虽然站在原地,但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意思?
    牛爷要当礼房典吏了?
    不是说只是一个捕快吗?
    怎么半天不见就成典吏了!
    张麻子难掩心中激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牛爷成了礼房典吏,自己作为他唯一的管家,那未来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他原以为自己能主掌牛氏商行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现在看来,一个商行掌柜,很可能不是他的顶点!
    “牛…牛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是张麻子的心里话!
    现在他在顺天府已经很吃得开了,等牛爷当上礼房典吏,怕是一些境界低的修士都的给他点面子,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你这管家很激动啊。”蓝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直接让张麻子吓出一身冷汗!
    是的!
    这里还有外人在,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换我我也激动啊!”封平轻描淡写的一句,顺利帮自己管家化解的麻烦。
    “哈哈哈,也是、也是!”
    张麻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封平,努力咽了咽口水。
    “对了,你怎么不告诉他,你登仙阁行走的身份?虽比不得礼房典吏,但也差不了多少吧。”
    蓝甫放下手中筷子,依旧笑着说道。
    张麻子只觉此刻心跳骤停,他呆呆地看向眼前这牛爷,恨不得直接给跪在地上!
    礼房典吏!登仙阁行走!
    牛爷实在是太牛了!
    “哪的话,我还只是个成仙堂弟子呢。”
    封平哈哈一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天字第一号房内,仅剩下了他与蓝甫的笑声,琵琶声早已停了下来。
    张麻子、陆倩儿、四位侍女,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天字第一号房外,孔禹同样心跳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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