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罗九殊无礼数,换了一边坐下,又兀自斟满一杯端在手里,连哼了两声,才把酒一饮而尽。
    又斜眼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你就是孟南山小儿子?老子听说孟家两个儿子都有点本事,我看是胡吹大气!老子来了好几天了,孟奂那小子倒当起了缩头乌龟,怕了老子不成?”
    白衣少年淡然一笑:“小侄孟折,孟奂正是家兄,师伯远道而来本应尽到地主之谊,只是家兄远出,尚未归来,师伯有何要事,吩咐小侄便是。”
    老头又是一阵怪笑:“你还算有些礼数,听说孟奂得来个宝贝,老子特地过来瞧他一瞧。”
    孟折微微一笑:“江湖人的讹传,师伯切莫当真,孟家宝贝倒有不少,只是让人偷了些去,眼下师伯怕是没处瞧了。”
    这边话音才落,就见老者脸色陡变铁青,似也僵住。
    未等说话,孟折朗道:“先礼后兵,本不该是待客之道,哪知你还是这般恶习不改,就算家兄真寻得宝贝,与你又有何干,哼!瞧瞧...何妨不直说,就是来偷!”
    话虽娓娓道来,音却越来越高。此话从孟折口中讲出,少了几分威严,却也听得人入心。
    干戎在旁缓道:“老子还当是哪个高手,原来是这老小子。”
    杨青羽、南宫玥儿闻言齐齐望向干戎,干戎继道:“他是孟南山的二师兄,叫孙塘,武功不算弱,只是坏事干的太多,又是惯偷,后来偷到了孟丁洪头上,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三人这边正说,却听宁枉嘲弄道:“孙前辈,看来这孟家二少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我们算是白来了。”
    言语看似轻描淡写,却满含讥讽,听得孙塘异常难受,也挂不住脸面。
    被这话一激,孙塘果有些怒,一拍桌子正要起身,宁枉突然将手中酒壶一抖,‘嘭’的一声,酒壶碎裂,酒花飞溅。宁枉一个起身,探出左掌在空中卷了一卷便向孟折拍来,出手奇快,令人咋舌。
    孟折见招过来,也不心慌,抬掌迎上。眼看就要对上,忽听一声呼喊:“小心右掌!”
    孟折忙撤回半掌,就见宁枉左掌射出冰针,随掌力而来。
    这招未撤,右掌又猛地拍来,孟折注力一掌接下,这掌对过,双双退到一旁。
    孟折双脚还未立稳,只听得孙塘一阵怪笑,一边抢招迎来,一边说道:“也让老子见识一下,孟南山都教了些什么。”
    岂料孙塘双掌刚到孟折不到三尺远处,双脚往地上一蹬,一个闪身又来到孟折左侧,又是一蹬,再又闪身开了,如此又是两次,刚好在孟折四周绕了一个圈。
    在场众人也没看出个究竟,除了地上四双深陷的脚印,也再没有其他招式,却见孟折冷笑一声,道:“土行诀让你练成了这副德行,当年逐你出师门也算应当。”
    孙塘恼怒道:“多说无益,接下这招再说。”
    孟折自小得孟南山亲授‘土行诀’,一招一式熟稔于心,孙塘杀招未至,孟折双脚注力,猛地一踏,双脚下四方顿地裂开四道口子,朝着四双脚印蔓延而去。
    孙塘突地抬掌旋身,朝孟折胸口拍去。孙塘掌力不差,因招式被破,近身与孟折只拆不到五招,便被一脚震开。
    孙塘半是惊讶半是不服,身为孟折同门前辈,这片刻功夫便吃败,也着实难堪,一时愤愤,正欲再斗,却被宁枉伸手拦住。
    孙塘怒气正盛,哪里由得,刚要发作,就见宁枉递来眼色,孙塘心头猛地一亮,冷哼道:“老子忘了有主的。”
    宁枉心地虽毒,心智却高,本想以一己之力挫挫孟折锐气,顺便问出宝贝下落。岂料孟折武功之高,超出他料想之外,刚才见孙塘败北,心下盘算,就算合二人之力,也未必就能赢。他自然知道孟折本不是为他二人前来,正主是商仇,以他二人再加个商仇,胜算大增。
    打定主意,二人在一旁冷观,只等见势出手。
    孟折刚停手,从后面走出一人,正是孟良。
    孟良盯了远处商仇一眼,凑近到孟折跟前,低声道:“二爷,就是那个拿锤的胖子拦我去路,还伤了亢大哥。”
    孟折稍颔首,朗声道:“这位朋友,你伤了我兄长,在下特来讨个道理。”
    商仇扛着双锤慢步走了过来:“要打便打,要什么道理。”
    一旁干戎听了这话,咧嘴一笑:“这大胖子有点意思。”
    杨青羽刚想发笑,瞥见南宫玥儿眼含嗔怒,也就抿了抿嘴,忍住了。
    孙塘和宁枉二人听了商仇这话,对视一眼,一脸冷笑。
    孟折早猜到二人把戏,飒爽朗道:“别费功夫了,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商仇铁锤已经招呼过来,孙、宁二人连忙协攻抢上,四人战在一团。
    眼见孟折独斗三大高手,杨青羽啧啧叹服:“没想到他武功这么高,看来刚才的提醒是多余了。”
    干戎:“那到未必!”
    杨青羽不解,看向干戎:“怎么,他会输?”
    干戎摇了摇头:“天晓得!”
    看四人斗了一阵,杨青羽对南宫玥儿道:“玥儿姑娘,你不帮忙?”
    南宫玥儿摇了摇头:“孟公子不想伤人...哥哥不用帮忙。”
    杨青羽心道:这姑娘生的貌美,没想到心地也善,他看出孟折出手处处留招,显然不是真想与三人为难。
    突听‘嘭’的一声,众人皆惊。
    原来是商仇大锤突然咋向宁枉,虽被躲过,却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宁枉喝道:“商仇,你干什么?”
    商仇:“打得过就打,为什么要暗中伤人?”
    宁枉紧了紧袖口,果然是藏了几枚‘凝水针’。本以为有二人牵制,这次定能出手制敌,也没想避开商仇,却不料商仇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成一伙人,只想比个高低,自然不能让宁枉得逞。
    宁枉面色一沉:“不识好歹。”说话间,两袖一甩,凝水针射向孟折、商仇二人。
    二人早有防备,轻松躲过。宁枉一掠上了二楼:“孙前辈,咱们改日再会。”说完便没了踪影。
    孙塘扫了二人一眼:“老子也告辞了。”说完,也是一掠身上了二楼,该是逃了去。
    他们这二人一走,当中便只剩下商仇、孟折对峙。
    孟折开口笑道:“还打不打了?”
    商仇也觉不是对手,看了一眼南宫玥儿,孟折也顺眼望来,南宫玥儿道:“不用打了,我们也打不过。你想如何?”
    孟折微微一笑:“亢大哥受伤,已无大碍,你们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南宫玥儿:“你说。”
    孟折:“你们来此地做什么?”
    南宫玥儿闷声不语,似有难处。
    杨青羽微笑道:“天下人都知道你孟家得了宝贝,来这里自然是为它了。”
    孟折疑道:“噢?那如此说来二位也是来看宝贝的?只是家兄尚未回来,未请教...?”
    “在下杨青羽。这位是干戎干大侠!”
    杨青羽刚说完,孟折有些吃惊:“原来是干大侠!看来这宝贝确非一般,我也得好好瞧瞧。”又向杨青羽道:“刚才多亏杨兄提醒,孟折谢过了。”
    杨青羽点头一笑,也未答话,孟折道:“三位请便,告辞了。”
    说完带着一众人出了门去。
    待人走完,杨青羽问南宫玥儿:“你们有什么打算。”
    南宫玥儿看了一眼四处,道:“这里是住不了了,我和哥哥换个地方等消息。”
    杨青羽奇道:“等消息?你们还有人来吗?”
    南宫玥儿迟疑片刻:“嗯,还有皇羽。”
    杨青羽转念一想,又道:“玥儿姑娘,那我二人也告辞了,保重。”
    南宫玥儿忙道:“那你们要走了吗?”
    杨青羽笑道:“宝贝没见着,哪能白走这遭,等看过宝贝,再走不迟。”
    他二人心知肚明:留在这儿哪里是为等着看什么宝贝,分明就是在等孟奂。
    南宫玥儿浅浅一笑:“杨大哥,我们先告辞了。”
    目送二人出门,杨青羽道:“大胡子,你说孟奂回没回来?”
    干戎紧眉片刻道:“依老子说,还没回来!”
    见干戎说的笃定,杨青羽又道:“你怎知道?”
    干戎道:“皇羽还没到,孟奂自然也没到。”杨青羽问道:“这是为何?”
    干戎点头道:“皇羽几年前跟踪过老子,被他缠上是甩不掉的。”
    杨青羽咧嘴一笑:“这便好了,大胡子我们也寻个去处,就先等皇羽。”
    两人有心,沿着南宫玥儿去的方向快步跟了去。
    二人跟了一路,眼见南宫玥儿进了福源客栈,干戎刚要跟进去,杨青羽一把抓住干戎,道:“大胡子...我们住对面。”
    干戎不解道:“不是要等皇羽么?”
    杨青羽笑道:“皇羽跟你我可是相熟?...大胡子,我们就住对面,等着看好戏。”
    二人进到这边客栈,要了上好厢房,开窗对望,正好瞧见福源客栈大门。
    位置正好,景也不错,二人索性要了许多酒菜,就在房内吃喝起来。
    如此过了两日,不仅未见皇羽现身,连南宫玥儿和商仇二人也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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