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离开皇宫后,并未即刻回家,而是先去了锦衣府。
    到了锦衣府,指挥同知孟靖向贾芸回禀了近期神京城锦衣府的情况,贾芸因此得知了水溶逃跑之事和戴权之事。
    对此,贾芸很感慨。
    水溶竟然在红楼十一年的今年,带着一群家眷逃跑了?而戴权竟然在红楼十一年的今年, 下场凄惨了?
    贾芸知道,这两件大事都是他这个穿越者造成的蝴蝶效应!
    实在是他此次发现的惊天机密很重大。
    也意味着原著以后的轨迹会有很大改变了。
    贾芸也感慨于,若他不是天治帝之子,且没有发现此次的惊天机密,那么,若他不给自己打造出路,他的下场就会跟戴权类似,也会比戴权更惨。
    刚回京,锦衣府的事务不少, 而且贾芸眼下的心情纷杂,哪怕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贾芸一时间也顾不得回家。
    孟靖已经告诉了贾芸,这段时间贾芸的府上一切安好。
    就在这时,天治帝派来宣召的人,来到了锦衣府。
    贾芸和赵修远都在锦衣府,宣召倒是方便,不用去两人的府上了。
    当即,贾芸、赵修远一起进宫,贾芸去了宁寿宫区,赵修远去了乾清宫。
    两刻钟后, 康兴帝和贾芸的这场见面便结束,过程中康兴帝问了贾芸一些事情,也亲眼看了看贾芸腹部的鸡蛋般胎记,还勉励了几句。
    再次离开皇宫后,贾芸依然没急着回家, 再次去了锦衣府。
    他要再见一见赵修远。
    贾芸已经推测到,天治帝此次宣召赵修远, 可能是为了对付贾家!
    果然,当贾芸来到锦衣府的时候,发现赵修远正在调兵遣将。
    赵修远见贾芸出现,赶忙走到贾芸面前,主动对贾芸恭声道:“大人,皇上命我率领锦衣军查抄宁国府。”
    贾芸问:“只查抄宁国府?荣国府呢?”
    赵修远道:“只查抄宁国府。”
    贾芸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提前料到,此次天治帝多半只会整治宁国府,而不会整治荣国府,原因很简单,太上皇还活着!
    原著虽没写明太上皇是何时死的,这种事曹公也不便写明,贾芸却知道,太上皇应该还能活一二年。
    因为元春是在红楼十三年正月回家省亲的。
    而元春省亲的理由是:
    皇帝重孝道,认为自己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且不能略尽孝意,体恤妃嫔入宫多年思念家人, 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妃嫔家眷入宫探望。
    太上皇、皇太后赞赏皇帝至孝纯仁, 体天格物,二老下旨,说妃嫔家眷入宫有国体仪制不能惬怀,于是允许家里有重宇别院可以驻跸关防的妃嫔回家省亲。
    意味着那时太上皇还没死。
    而只要太上皇还活着,哪怕此次宁国府涉及了惊天大案,荣国府多半不会出大事。
    现在的结果,不出贾芸所料。
    只是查抄宁国府而已,呵呵,贾珍那个大毒瘤,贾芸可是早就想整治了。
    现在好了,因为他这个穿越者造成的蝴蝶效应,红楼十一年的现在,宁国府就要早早地被查抄了!
    贾芸随即问道:“女眷呢?如何处置?”
    赵修远恭声回应:“皇上只命我拿下贾敬、贾珍、贾蓉三位宁国府的男主子,以及抄家,没说要拿下其他人。”
    这点也不奇怪。
    无论如何,宁国府和荣国府是血脉相连的,而荣国府有太上皇强势庇护着。
    哪怕天治帝此次要查抄宁国府,还是会留点余地,没让拿下女眷。
    贾芸严肃道:“虽说此次率军查抄的是你,但你别忘了咱们锦衣府的规矩,查抄时务必手脚干净,否则,锦衣府的家法你是知道的。”
    赵修远道:“是,大人。”
    贾芸又道:“查抄前,先通知宁国府的女眷,让她们都转移到荣国府去。”
    赵修远道:“是,大人。”
    片刻后,赵修远便率领着锦衣军离开了锦衣府,杀向了宁国府。
    贾芸站在大堂门口的檐下,望着赵修远骑马离开的背影,“呵呵”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锦衣府有天治帝布下的密探。
    而现在据他推测,赵修远很可能便是这密探,或者是其中一个密探,因为天治帝布下的密探可能不止一人。
    如果赵修远不是密探,此次查抄宁国府的皇命,天治帝为何要派给他?
    要知道,锦衣府除了贾芸这个指挥使位高于赵修远,指挥同知孟靖也要位高于赵修远。
    何况,孟靖这段时间一直坐镇神京城锦衣府,而赵修远今日刚跟着贾芸一起回京。
    贾芸也推测到,方才天治帝宣召赵修远,除了对赵修远下达查抄宁国府的皇命,很可能还问了赵修远,他此次南下扬州的事情。
    贾芸知道,赵修远成为密探,很可能是天治帝主动找赵修远的,赵修远也不过是天治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天治帝想在锦衣府布下这样的棋子再容易不过,哪怕天治帝不找赵修远,也会找其他人。
    如果是找曹武、唐大千,曹武、唐大千就为难了,拒绝就会得罪天治帝,而答应就会对贾芸背信弃义……
    相比于曹武、唐大千,贾芸宁愿密探是赵修远。
    ……
    ……
    贾琏、林黛玉还没回神京城。
    不过,贾琏已经派小厮昭儿回京,将扬州的事情对荣国府详细回禀了。
    于是宁荣二府的人都知道了,此次林黛玉即将拥有一笔数目不小的梯己,确切的说,是价值三万多两银子的梯己。
    这样一笔财物,别说贾赦、贾珍、邢夫人之流了,就连贾母都有所心动了。
    最近这段日子,贾赦、贾珍、邢夫人都为了这笔财物找过贾母,打起了这笔财物的鬼主意,就连王熙凤都打起了这笔财物的鬼主意……
    当初贾母本以为,林家的家产最后剩下的也就价值一万两银子,所以答应了贾芸,这笔家产让林黛玉自己收着。
    可现在变成了价值三万多两银子的财物。
    加上贾赦、贾珍、邢夫人、王熙凤的劝说。
    于是乎,就连贾母都想改变主意了。
    不过,贾母心里还是很在意贾芸的,不愿因为这种财物之事惹恼了贾芸。
    贾母打算着,等到贾芸回京,找贾芸再商议一番,是不是可以只给林黛玉留下价值一万两银子的财物作为梯己……
    ……
    ……
    今日下午,贾芸回京后不久,荣国府便得知了消息。
    而今日傍晚,在贾珍的邀请下,贾赦、邢夫人去了宁国府吃东道,主要就是商议林黛玉那笔财物的事。
    宁国府的大厅内,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贾蓉坐在一桌。
    本来,尤氏面对贾赦这个堂叔,需要有所回避,邢夫人面对贾珍这个堂侄,也需要有所回避。
    但今日邢夫人不想回避,贾赦也不在意这事。
    而邢夫人不回避,尤氏也就不便回避了,贾珍同样不在意这事。
    喝酒期间,贾赦对贾珍问:“不知贤侄今日突然请我这个东道所为何故啊?”
    贾珍笑道:“大老爷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好歹是你的侄儿,哪怕没有缘故,就不能请你一个东道?”
    贾赦笑道:“话虽如此,但我寻思着,你今日突然请我这个东道必有缘故的,是不是跟林丫头的那笔财物有干系啊?”
    贾珍笑道:“大老爷明智,一猜就猜到了,既如此,侄儿我也不拐弯抹角的,就直说了吧。”
    “大老爷知道的,芸儿那小子,此次下扬州在林家又闹了一场,让林丫头得了一笔不少的财物,估量着能值三万两银子了。”
    “虽说咱们宁荣二府家产颇丰,可我作为我这东府当家的,知道我这东府如今已经入不敷出了。”
    “大老爷所在的西府要好些,此前因为芸儿那小子查抄下人们,让西府的公中一下子进账了许多。”
    “但我听大老爷说过,大老爷的手头最近反而比以前更紧了。”
    “因为如今西府里的大管家是林之孝,那林之孝是个狗胆包天的,竟敢阻止大老爷在公中拿财物。”
    “今日我请来大老爷,是想跟大老爷商议一下,你我找个机会一起去见贾母,找个罪名告那林之孝一状,让贾母务必将那林之孝的大管家职位给黜了。”
    以前,贾赦每月除了能从荣国府公中拿到不少月例银子,还经常在公中额外支银子拿财物,对此,荣国府的四个管家,赖大、林之孝、单大良、吴新登都没怎么阻止,都不愿因为这种事惹怒他这位大老爷。
    可自从林之孝成为贾芸暗地里的属下,并且成为荣国府的大管家后,贾芸便命令林之孝阻止贾赦在公中额外支银子拿财物了。
    与此同时,贾芸也说服了贾政同意此事。
    贾赦那个恨啊!
    奈何,此事本就不干净,贾赦本就没脸找贾母、贾政,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找贾政说了一次,结果贾政反而将他教导了一番。
    眼下,听贾珍突然提及此事,贾赦玩味一笑:“贤侄为何突然如此好心?既然方才你已说了今日不跟我拐弯抹角了,你想让我如何报答就直说了吧。”
    贾珍也没尴尬,随即笑道:“大老爷果然是明智的,嗯,不瞒大老爷,侄儿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贾赦问:“何事?”
    贾珍道:“大老爷知道,我家蓉儿下月就要成亲了,为了我贾家的体面,这成亲的排场小了可不成,我准备大办一场,如此花费自然就很大了。”
    “而琏弟估量着下月底或四月初就该回来了。”
    “侄儿恳请大老爷明日随侄儿一起见贾母,让贾母从林丫头的财物中挪借二万两银子给我,弥补此次我为蓉儿办亲事的花费。”
    贾赦呵呵一笑:“你倒是狮子大开口,人家林丫头总共才有三万两银子的财物,你竟然就要了二万两去!”
    贾珍笑道:“大老爷,二万两银子我可没想独吞,等要来了,到时我在悄悄挪借给你一万两便是。”
    贾赦“嗯”了一声:“如此说来,你还算孝敬我这个堂叔的。”
    两人心里都知道,所谓的“挪借”,其实就是占用,借了不会还的。
    林黛玉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孤女,而贾赦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贾珍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而贾母是个仁慈的,贾政则不喜俗务也容易蒙骗……
    这种情况下,在贾赦、贾珍想来,这次他们挪借了二万两银子,以后不还也没事。
    贾珍随即道:“关于挪借林丫头的财物一事,此前我跟老太太提过,老太太说了,芸儿那小子要将这笔财物都给林丫头自己收着。”
    “如今芸儿那小子回京了,明日大老爷跟侄儿一起去说服老太太,让老太太去跟芸儿那小子说说此事。”
    贾赦神色不悦:“那林大人已经死了,林丫头如今就相当于西府的姑娘了,她的财物自然也就是西府的财物了,跟芸儿有何干系?他可没资格管这事!”
    贾珍道:“话虽如此,可芸儿如今毕竟位高权重,他也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当真惹怒了他,怕他又会闹事了。”
    贾赦“哼”了一声:“他再有能为,也没资格官西府的事!”
    “何况,你都说了,这小子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哪怕是老太太出面,想让他改变主意,几率也小的很。”
    贾珍道:“还是先让老太太找他说说,若他在此事上还是那般执拗,不给老太太情面,那咱们也就顾不得他了,难不成他还会为了这么点小事,领着锦衣军将老太太、大老爷和我都拿下了?”
    贾赦点了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明日你我一起去见老太太。”
    一直坐在一旁没开口的邢夫人,听到这里,心里激动不已,已经在心里计划着,等贾赦拿到了那一万两银子,自己可以从中拿多少银子收入私囊了。
    尤氏心里则担忧起来,她可是了解贾芸的霸道……
    然而,尤氏虽是宁国府的太太,在贾赦、贾珍面前,却没什么话语权,知道自己眼下若是劝阻,不仅没用,反而会招致责骂。
    在座的贾蓉也有些担忧,他对贾芸可是畏惧不少啊……
    而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贾蓉都不知道的是,很快,锦衣府就要来查抄宁国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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